少年和小狐愈覺出這位僧人的殊形妙狀。﹎_8w·w·w-.-性氣乖張,一收一展,毫無矯揉造作之感。狂態清舉,便敬酒的佯狂,也是憨意可掬;當頭棒喝,蕩魂攝魄,說起話來,又若春風的和煦,甚至坦承殺寶默,也最自然不過了。更勿說他曾經尾隨夜殘星、四位佛門大師穿梭荻、陶兩國,為逗寒兒開心,拉扯兩根頭之類,心機的佻詭與淳質,世上隻怕再難尋出第二位這樣的“貧僧”。


    偏巧“貧僧”才說罷“出家人不打誑語”,轉眼之間,又言殺了寶默“然後回家”。


    既然身屬出家之人,何來的回家?


    場麵一時無語。倒是寒兒和“貧僧”,眼神挑逗,三根頭百十種的作勢,皆具鬼神莫測之妙用,或媸而妍之,或古而怪之,寒兒大開眼界,一僧一狐,玩的不亦樂乎。


    別遠山思索一番,語氣不敬地問道:“你為什麽不早點殺寶默?”


    “貧僧”好似自己犯了錯誤,三根“煩惱絲”隨即匍伏在精光精光的腦殼上,大概三、四息,其中的一根,彈跳起來,“貧僧”溫醇言道:“貧僧早點殺寶默、晚點殺寶默,甚至什麽時候殺寶默,幹施主何事?”


    別遠山一楞,確與他沒幹係。這廝渾勁上湧,管不得“貧僧”揮手便可撚蒼蠅一樣將他撚癟,嚷道:“怎麽不關我事,沒有寶默,能打到那高高的天上去嗎?害得我看都看不到!”


    --------你看不到,是因為守住五百多位佛門弟子,好不好?風輕夜腹誹道。>8_>>w-ww.這般牽強的理由,虧他還一幅義憤填膺的樣子,星爺也做不到。


    從“貧僧”的角度,卻有幾分道理。既然早殺、晚殺都是殺,為什麽不早些殺了,使得這位施主看不到打架?這位僧人言道:“貧僧之過也。讓施主觀戰,貧僧可以做到。”


    說罷,他閃身飛往天空,一飄一卷,轉眼即逝。


    “他……他……不是拎著我去?”別遠山目瞪口呆。


    小會兒,莫問情攜寧聽雪、清風、明月落入山穀。別遠山細致講述,莫問情、寧聽雪越聽越奇。


    “聽雪不必擔心,這位佛門大師不會幫任何一方。否則當日星爺哪能安然無恙歸來?”風輕夜寬慰寧聽雪:“再說,就算加入,寧前輩他們亦可自保,退回無驪觀。”


    寧聽雪燦然一笑。佛門大師追進無驪觀,那麽,憑星爺一人足矣。


    臨高不覺寒,更有最寒處。﹎>﹏>吧


    玄門的金丹修士禦劍已至極限的高度,仍然隻遙望雲天的更上空,無驪觀三位元嬰真人與楞嚴金剛降魔陣的戰鬥。楞嚴金剛降魔陣的劣陣,顯露無遺。


    此陣本是降服除惡護法之用,四位大師結陣,對單獨之士,實則威力無儔,但寧問涕、聞人君子、夜殘星的“天地人三才”之位,浮光掠影般互換變化,楞嚴金剛降魔陣沉滯有餘,靈動不足,每一次攻擊,聞人君子皆可阻之一阻,寧問涕、夜殘星的一劍一戈,霎時肆無忌憚攻來,既便楞嚴金剛降魔陣的熾盛佛光抵得住,墜天奪星戈和巨劍的殺意,仍有那麽一絲一縷透入陣中,奪人心魄。


    這兩人,一位劍道天姿,非同凡響,幾以一人之力保洳國修真界的安定,煮雪山上,金丹之境斬殺轉修魔功的元嬰真人,浴血鏖戰,更憑借滿腚胸襟的殺念;一位以劫入道、以戰行道,雖心無正邪之分,做的邪門歪道之事,這偏執之人的殺心卻不讓寧問涕。四位大師明知,就是不動彈,任一劍一戈,劈裏啪啦兩、三天,楞嚴金剛降魔陣亦然安全,但寧問涕、除惡護法的凜冽的戰意及淩人的殺氣,使他們漸漸膽寒。


    無驪觀除惡護法的三十六路天罡劫夜戈法,勢若奔峭,又恣為譎戾,無從捉摸。戈法浩滂滔天之時,含三十六點天罡星象;極異而崛詭之時,無痕無跡。三位元嬰真人數他的戰鬥最為瑰奇、最為好看。如果單獨為戰,也數他最難應服。


    寧問涕反正便是剛銳一劍,聞人君子反複的一式千山霧嶺的元嬰神通,一者強於攻,一者強於守,再厲害也不如星爺來得精彩。


    黃箬蓬、蒙穀夫之流的感受,比楞嚴金剛降魔陣內的寶默、普光、慧心、法性更甚。設身處地,無驪觀除惡護法的墜天奪星戈之下,唯逃跑的份。蒙穀夫甚至想的更多一些,按他脾氣,幸好那天紫籬燕詠居沒開罪少年一行,否則無驪觀除惡護法尋上他,豈不隻有躲在淩天道宗的霞川山當縮頭烏龜?這般想來,背流冷汗。這位荻國修真界有頭有臉的元嬰真人更念及,從此以後,凡陌生的人,千萬別暴性子,動不動就怒。


    底下的荻國玄門修士,較之別遠山,幸運的多了。起碼瞻望了打鬥的全過程,他們本就是為的湊熱鬧,哪方贏、哪方輸不重要,無驪觀三位元嬰真人與楞嚴金剛降魔陣再耗一個月,他們同樣津津有味。當一片“落葉”從他們眼前扶搖而過,落在戰局的三百丈上方,一層五百餘丈的般若領域,佛光閃灼,一位佛門大師懸立其間,這幫人方才想起,曾掉下過一個人,此位佛門大師參與戰,這架將打的愈激烈,興奮之情澎湃。


    寧問涕、夜殘星、聞人君子換位之際,那位佛門大師似乎動了一動,般若領域因而也似乎壓了一壓。


    無驪觀的三位元嬰真人及楞嚴金剛降魔陣,撲落五百丈。


    觀戰的荻國元嬰真人這份眼力還是有的。此位佛門大師並不存心入戰局,而是借戰況的氣機流轉,強迫七人的戰鬥下降。他的仿佛“動一動”,正是戰局最虛弱的時分,但僅此足以說明,他已入出雲大6一流的境地,乃玄、佛兩門屈指可數的人物。


    北域十數國家,無驪觀除惡護法出現的突然,此位大師難道是西南佛域折梅山大光明寺主持花三藏?與丹鼎門孟寮丁、星行劍宗嵇燕然並稱“一丹一劍一僧”的那“一僧”麽?


    如此驚天人物,現身北域之地,莫非有天大的玄機?


    寶默、普光、慧心、法性則也不認得。大光明寺除了花三藏主持,再無此等修為的佛門大師。再說,三藏主持的一百零八顆七寶菩提佛珠、一身流光不涅羅漢袈裟,乃他的標誌,此僧月白僧袍、獠牙麵具,卻不知佛域何方的大師。既然又有佛門大師至,修為高絕到了出雲修真界攀無可攀的境界,與無驪觀之戰,柳暗花明、峰回路轉了。


    “貧僧”又動。


    寧問涕、夜殘星、聞人君子的“天地人三才陣”,受般若領域牽引,不得不再度落下五百丈。此僧隱而不,不立刻入戰,懸立於上方,必定的是敵非友,但與楞嚴金剛降魔陣膠著,騰不出手攻擊,拖他入局。三人暗中收了兩分之力。


    “貧僧”對戰況的把握,已至闡幽明微的程度,說道:“三位真人放心,出家人不打誑語,決不幫扶那一方,你們施展渾身解數,繼續打。貧僧隻想戰局落到下麵一些,有施主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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