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姐姐,有人向你打招呼呢。”寧聽雪埋首,提醒莫問情。


    專心致誌於四位大師不停撞擊坤勢封象陣的莫問情,側臉黃箬蓬等雲台山修士的方向,容隨疏的手,伸得更長了一些。


    “騷包。”莫問情啐道。柳葉眉兒一展,滿臉春風,朝那處笑逐顏開。容隨疏的手掌,搖的更歡。莫問情驀地眉毛緊鎖,泫然欲泣之狀,令人心碎。容隨疏恰恰笑的明朗,不自覺地嘴臉僵直。


    嬌媚小娘子,指尖戳了戳胸口,複點了點容隨疏,愁紅慘綠之色更甚。容隨疏縮手,不肯定回點自己,見十分美貌的妙人兒淒婉點頭,這位長生道宗的金丹修士心花那個怒放呀:原來她是相思著我呢!


    容隨疏聚精凝神。


    莫問情用力指了指他,手勢拖回,一抹脖子,食指斜向四位佛門大師。


    長生道宗之金丹修士嚇的退到黃箬蓬身後:笑話!讓我去殺佛門大師?!剛才的歡喜,霎時空了蕩了,冰了冷了,不敢再對左青山之上搔首。


    莫問情不顧儀容,哈哈大笑,說道:“聽雪,你看看,山外沒一個真正的男人。”


    “無趣之至。”星爺說道:“嘴裏淡出了個鳥,回去喝酒、回去喝酒。讓這些禿驢瞎鬧,星爺來了興致,再戲弄。”


    說罷,與風輕夜、寒兒、莫問情、寧聽雪以及仍不願罷休“罵仗”的別遠山離開左青山。


    聞人君子、寧問涕早篩酒以待。


    正是:青山自有塵擾,酒罷誰與同歸。攬得雲霞當被褥,我醉欲眠。偏偏,總幾處牽掛、幾聲嘈切,煽亂了清夢,離不了人間。


    楞嚴金剛降魔陣撼撞坤勢封象陣數十下之多,法性大師的怒火統統宣泄,於是乎,神來氣旺,慧根而智。喝道:“哈哈,聞人老兒、除惡鳥人,原來憑此陣法硬氣!好,灑家便耗上,看你們做多久的縮頭烏龜!”


    “善哉、善哉。”寶默大師凡喧聒佛號,唇齒之間,必閃灼清和之光華,修為顯然臻至佛門極高境界,取寶物毓金羯磨蒲團,大師打坐其上,說道:“諸位施主,降了吧,吾等隻尋除惡護法的因果。”


    四位大師當空而坐。


    法性大師呼道:“兒郎們,誦佛經,不要停,感化他們。”


    十八位佛門尊者及五百僧眾聞無須吆喝粗野之話,這念佛誦經,乃最重要的修行,最好不過。當即坐地,五百一十八口嘴,五百一十八舌頭,燦若蓮花。


    先《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再《大方廣佛華嚴經》,又《大方廣圓覺修多羅了義經》,複《藥師琉璃光本願功德經》,且《大佛頂密因修證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經》。


    佛音莊嚴,澄心靜性。一束一束湧入問心路,穿行左、右青山之峭壁,抵青山源,上無驪觀。


    無驪觀前的一幹人,怡然自得。間或側耳諦聽,此般情形極少,大多時候說說笑笑,推杯換盞--------當然,用推碗換碗更妥貼。


    五百餘眾,腔調一改,乃《地藏菩薩本願經》、《占察善惡業報經》、《大乘大集地藏十輪經》。講的地藏菩薩“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正菩提”之宏大誓願,即“吾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佛音無畏,大悲大慈。


    超度一切眾生的地藏三經,無甚效果。佛誦切換,是為《餓鬼報應經》,其音靡麗:


    “尊者大目揵連。從佛在耆闍崛山中。遊行恒水邊。見諸餓鬼甚多。受罪不同。見尊者目連。皆起敬心。來問因緣。一鬼問言。我常苦頭痛。不知何罪所致。目連答言。汝本為人時。不能修忍。以杖打眾生頭。今受花報果在地獄。一鬼問言。我常瘡痛。何罪所致。答言。汝為人時。無有慈心。焚燒山野。殘害眾生。今受花報果在地獄。一鬼問言。我舉身瘡爛。不可堪忍。何罪所致。答言。汝為人時。喜燂豬羊。今受花報果在地獄。一鬼問言。我食無足。初不得飽。何罪所致。答言。汝為人時。雖飯眾生。恒令不足。今受花報果在地獄……”


    直至“……諸鬼聞已,皆大歡喜”。


    嗚呼!眾生為惡,前往地獄報應,難怪“諸鬼聞已,皆大歡喜”了。正因“地獄報應”一說,唯“佛”方可解脫,世人奉佛,在所難免。


    群山落日之中,佛唱把夜色引來。


    與佛唱一同盤旋左、右青山的,還有寒栗的北域之風,它淩駕於眾山、曠野之上,那才是真正的冷漠、真正的恣無忌憚。


    誦經之律,平和悠揚,清淨無穢,極樂之處,成就如是功德莊嚴。兩天內,荻國的幾位元嬰真人及百多位金丹修士趕來,其中一位和黃箬蓬曾在竹林陪同冉老,應該淩天道宗的蒙穀夫。此些玄門之士紛紛詢問黃箬蓬,得知原由,或搖頭作歎,或不聲不響,便是傳聞性情如火的蒙穀夫,屁都沒打一個。


    無驪觀的地位,聞人君子在荻國修真界的交際,可想而知。


    不論及之前誰是誰非,當前情景,無驪觀眾人躲著不出,佛經念的再天花亂墜,最終結果,還得碰碰哪個拳頭硬。拳頭硬的,之前“全非”,那也“有理”。成者王,敗者寇,是非對錯,從來強盛者憑血、憑拳頭劃定,無須口舌。


    第三天,星爺煩了。


    靡靡之音,個把時辰,或許心所感染,若連續數日,猶如附骨之蛆,那就渾身不自在了。渾身不自在,那就成切膚之痛。


    終於,無驪觀除惡護法狂叫道:“奶奶的,星爺殺------不!星爺劫了爾等!”


    暴戾之氣迸出,夜殘星隻覺得通體舒泰、心境明爽,煩惱一掃而空。獨目睒閃,說道:“我要劫了五百僧兵。”


    聞者吃驚,“以劫入道”的星爺,果然無所不劫!


    “將那些嘮噪家夥搶到山裏,壞他們佛性佛心,變為無驪觀五百道兵。”星爺說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否則枉當無驪觀除惡護法,光大無驪觀一脈,便從這批道兵開始!”


    聞人君子讚道:“大善!”


    “遠山小子,你先在山下建個院落,立塊‘無驪觀下院’的牌子。哈哈,既然我星爺挑起的事端,豈不轟轟烈烈大幹的道理?數年之內,吾率五百眾,出霧嶺,劫遍那些看戲的玄門!”


    “還有我!”別遠山生怕落下他。


    夜殘星譎詭而笑:“聞人兄、寧兄,你倆幫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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