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死一般的沉寂,葉都擺了擺手,白行黑止一人一掌打滅了燭火。落沙和浮水對視了一眼,他們知道是時候該出擊了。但是他們還在等,等更加深層次的黑暗,時間隨著他們起伏的呼吸一點點的流逝,突然一頭烏雲飄到了月亮上麵,地麵幾乎沒有什麽可見度。就在那一刹那,落沙和流水從窗戶裏麵撲了進去,房間裏頓時閃現起了刀光劍影,流竄的勁氣將這個本來就破敗不堪木製結構的房間衝擊的更加淩亂,月亮終於突破了烏雲的封鎖,皓白的月光撒下。兩聲悶哼,落沙和浮水從房間的正門倒飛了。


    一陣“刺耳”的持續聲響,葉都拖著銀槍從陰影裏走了出來,白行黑止一左一右,他們的眉宇間的殺氣沸騰。


    落沙的麵頰上已經有一道劃痕。浮水的傷口在胸口,一個血窟窿,雖然浮水用手按住傷口,但是血還是不停往外流。


    “浮水。”落沙擔心的喊道。


    “哈哈哈哈!”葉都哈哈大笑,“你們究竟是誰派來的小嘍囉,這麽的不專業?訓練你們的人難道沒有告訴你們,殺人之前不應該喝酒嗎?”他用手在鼻子麵前扇了扇,“這酒味應該是女兒紅,二十年陳釀還是三十年陳釀,可惜了,讓兩個將死之人喝了。”


    落沙知道這次他們犯了很多錯誤,最大的錯誤是他們輕敵了。葉都的身手絕不是他們就能解決的,就算再多來兩個人他們也絕不是對手,就在剛才他們進去的一瞬間,房間裏的三人,立即采取了反擊,被打的措手不及的是他和浮水。


    “落沙,我已經跑不掉了。”浮水摸著自己胸口的血窟窿,“你走吧,讓我掩護你。”


    “不行,浮水,要走一起走,我不會扔下你一個人不管的。”


    浮水欣慰的笑了笑,那帶血的手撫摸著她喜歡的那張臉,“落沙呀,這五年來我要感謝你,是你讓我體驗了什麽叫真正的生活,有這五年就已經足夠了,你好好活下去,不要忘了我。”浮水說完表情一變,轉身揮劍朝著三人衝了出去,一邊衝一邊大聲地喊,“快走,不要讓我死不瞑目。”落沙非常的愛她,但他從小接受的訓練告訴他,走吧,不然都得死,他知道誰也救不了浮水了。落沙倉惶的跑了,慌不擇路狼狽不堪,他在慌亂中曾經回頭看過一眼他看到,葉都的長槍刺破了浮水的胸膛,他從她背後看到了那正在滴血的槍尖。


    回憶起這些塵封往事,落沙的心一陣陣的痛。那些無盡的黑夜,殘破的肢體,鮮紅的血液,嬌弱的喘氣,愜意的夕陽,徹底的狂醉,以及心底無法言明的幸福,還有此時無可奈何的心痛一股腦的往頭上竄。他希望這些東西都能竄出來,竄出來了他就不會哪裏難過了。


    “聽說了嗎?陸會長抓了幾個龍陽兩國的奸細,今晚要在陸家門口處斬了他們。”


    “好像是十六個和尚,和尚,這年的怎麽和尚都來做奸細了。”


    “有可能是化妝。”


    “也是,和尚好掩飾身份。”


    幾個人從門口路過,青木和尚吧耳朵貼在房門上偷聽,當他聽到要處死他的師兄弟時,他像是被一塊巨石砸中了腦袋,砸的他神誌不清,砸的他六神無主。當他回過神來時,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外衝。


    百裏煙波死死地抓住他,“青木大師,冷靜,這一定是他們的陰謀詭計,想逼迫我們出去自投羅網,你一定要冷靜下來啊,以你們佛宗名聲,他們絕不敢輕舉妄動。”


    “可萬一,萬一他們真的把我的師兄弟給殺了呢,我怎麽回去向方丈交代,我怎麽跟佛宗弟子交代,不行,我一定要去救他們。”青木推開百裏煙波。


    “大師你聽我說,這是他們的陷阱,就算你去了你能救得了他們嗎?就憑你一個人?”百裏煙波無論如何不能讓青木去,現在身邊就他一個高手,如果青木去了誰助他出城。


    青木惡狠狠的看著百裏煙波,百裏煙波被他凶神惡煞的眼神給嚇到了,青木向來溫順今天露出的麵孔是百裏煙波未曾見過的。


    “大師你怎麽了?”百裏煙波抓住青木的手腕,不自覺的放鬆了。


    反倒是青木突然抓緊百裏煙波的雙臂:“一個人,你竟然讓我一個人去?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我們才會陷入如此地步,你竟然連救他們的心思都沒有,世子你是在太狠心了。”


    “青木,把我放開,我是龍國的世子。”百裏煙波大聲的嗬斥,“你是我父親派來保護我的,你應該盡到你的職責,我現在命令你不許離開。”


    “職責,可笑,真是可笑。”青木淒慘的笑,“我們佛宗什麽時候成為你們龍國皇族的保鏢了,百裏煙波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保護你,你不去就我自己去。”


    青木說完摔門而去。


    “哎,你給我站住,我命令你給我站住!”百裏煙波還在天真的試圖控製住憤怒的青木。


    百裏煙波的望著青木漸漸遠去的身影,心裏漸漸寒了下來,一種無助感突然在他心底升騰,怎麽辦?怎麽辦?現在連青木的都走了,我要怎麽逃出去呢!他望著偌大的錦城茫然無措。


    九華城附近,離開了黎國陣營的呂長平像是個沒有魂的幽靈一樣在九華城附近遊蕩。他喝得爛醉如泥,有時候就在黎國軍隊的不遠處看著那些苟延殘喘的師兄弟們。他覺得很傷心,更覺得很怨恨,為什麽要與命運作鬥爭啊!一場已經知道結局的戰爭,為什麽還要犧牲這麽多人去抵抗,還不是被命運碾壓的粉碎嗎?


    我修習的是“人道”啊,講究的是隨心所欲誰,隨欲而行。我為什麽要聽一個地宗宗主的命令,我為什麽要成為他人的武器,我為什麽要為了江不同名譽而獻出生命,我應該跟著自己的內心走,我此時應該像江食色宗主一樣在外麵快活。我為什麽要參加這該死的戰爭啊,戰爭毀了我的一切,我再也沒有了自己的生活。我應該離開這裏,我應該逃離這該死的戰爭,他慌亂的奔跑,兩隻腳絆到了一塊,“嗵”的一聲摔倒在地。當他爬起來時候他看到了前麵燈火明亮的帳篷,那是龍陽聯軍的帳篷。那是勝利者的帳篷,那是統治者的帳篷,呂長平從中看到了名利與榮譽。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著難道不是人道的根本嘛?我為什麽要逃離?我要結束這戰爭,我恨他們,是他們脅迫著我來這裏的,我要打敗他們,這樣就能早點結束戰爭。師兄弟們也就能早點解脫。他似乎找到了奮鬥目標,他又開始熱血沸騰,他瘋狂的朝著龍陽聯軍的帳篷的奔跑,他的背後是黎國的軍隊,他曾經的陣營。他在心裏大喊:“江不同我一定要讓你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道。”


    道家有訓:凡是修習人道的弟子,需性心堅定,質樸善良。道家的人道,修道者隨心所欲的發展,但是這種隨心所欲是有邊界的,很多人掌握不好分寸,所以這也導致很多人沒有領悟到人道的真諦,反而入了魔道,君子小人本就在一念思量。


    夜黑風寒的時候,將不同靠著一塊大石頭,半眯著眼睛。


    “將軍,吃些東西吧!”副將給他送來食物。江不同看了看他手中的煎餅,從上麵扯了一小塊,放進嘴裏。


    “剩下的拿給其他人吃吧,我知道這裏已經沒有食物了,去吧。”


    副將沒有猶豫,他知道將不同的脾氣,沒有人能改變他的決定。


    “將軍,明天援軍能來嗎?”火堆旁突然有人問道。


    將不缺回頭看著他,沒有絲毫的猶豫,“一定會來,一定會來。”


    提問的人不再說話,他靜靜的望著火堆,其實昨天就有人問過將不同了。他的回答也和今天一樣,其實大家都知道,他是在穩定軍心,如果這個時候,連軍心都渙散了,還有什麽能使他們支撐下去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道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我是幹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我是幹柴並收藏大道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