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中正心底暗笑,正想坐下,隻聽“砰”的一聲,身後的座椅已經支離破碎。


    江不同何等人物,空中一氣勢恢宏之人殺來,他豈會不知,隨即橫劈一劍殺退黑白堂主,大喝一聲:“有客自遠方來,道宗九清何在。”


    “來也。”九名穿著道袍的道人如春燕低翔般衝了出來。與葉都一照麵頓時刀光劍影,勁氣橫飛,一次交錯以是過了不下三十手。葉都與他們交手就知道這個九清陣不簡單,他突然發現自己胸口已經中了一刀,雖然隻是刺破了衣裳,但這足以證明他們的九清陣絕非浪得虛名。


    九人已經擺好了陣,很簡單的陣,其實就是“一字長蛇陣”,隻不過是橫著的而已。道宗的的“道”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是無形無質,是可有可無的,包含世間萬物,所以複雜之極,而太過複雜的表現就是簡單。然而就是這樣簡單的陣法敗了無數江湖上久負盛名的高手。號稱劍術第一的楚久見麵對這“九清陣”也無可奈何,驚歎此為“天下最奇妙的陣法”。


    葉都作為一代宗師當然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什麽,這個最簡單的陣法,擁有著無限複雜的可能。而且就現在看來,他們無論是武器還是站的位置也很有講究。


    “道宗九子,”葉都指著持刀人,“人宗講究隨欲而行,喜歡用刀善於進攻。”葉都轉而看向其他人,“人宗左右的四位用劍規矩,一絲不苟與你們江宗主有些相似。剩下的四位用劍靈活隨意,劍法飄逸有些天馬行空,想必定是天宗的得道高人。”


    “葉盟主好眼力!這才剛剛交手九子的底細就被你看了個大概。”江不同的話並不是客套話,事實上他從來不說客套話。葉都的實力確是屬於絕頂高手之列,他沒有把握能勝葉都,所以他按耐住自己那顆渴望與高手對決的躁動的心髒。他不是不敢這樣,而是不能這樣,他肩上不隻一顆腦袋,還有千千萬萬顆黎國人民的腦袋,這不僅僅是生命還有榮譽,黎國人民給予了他最大的支持,他身上自然背負著這個國家的榮譽。他如果今天在這裏敗了,甚至死亡了,那黎國人民七年來獲得的榮耀將不複存在,黎國士氣會收到打擊,黎國也很難再找出一個強有力的領軍者。所以他輸不起,所以他不會給自己輸的機會。


    “道宗九子名不虛傳,今天有幸得見九清陣,葉某人也來試試能不能破了這天下最奇妙的陣法。”葉都早已躍躍欲試,雙眼放光,話還沒說完身體已經到了九清陣前。他知道陣眼所在就是拿刀的人宗地宗,隻要一舉拿下他,九清陣對他也就沒有威脅了。所以他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持刀的道士。殺入陣內的他體表覆蓋著真氣,一般的勁氣近不了他身,就更別說刀劍這樣的武器。他身形閃動,靈動之極,攻勢也絲毫不弱,一拳一腳重若泰山。他所有的攻勢都朝著持刀道士,可這九人配合十分奇妙,默契已經不能形容他們了。他們似乎是一體,就連他們身上的氣都連在一起,人宗持刀人主攻,地宗四人護刀,天宗四人佯攻配合。這些葉都都知道,但他們之間有著無窮無盡的變化,你以為他們變了其實他們還是遵循這個原則。他知道再這樣耗下去是沒有辦法破陣的,隻會白白消化真氣,不如全力一擊。


    江不同極速的揮舞著龍遊劍,劍光大盛,劍氣猶如一條翻滾的巨龍,劍風中還能聽到低沉的龍吟聲。稍不留神就會被撕的粉碎。這把重九十九斤的劍已經被江不同忽視了重量,重量絲毫沒有降低他舞劍的靈活程度,而劍上的力量更是驚人。黑白堂主根本不敢用身體觸碰劍鋒,萬不得已的時候會凝聚大量的真氣抵禦劍上淩厲的勁道。不過黑白堂主的陰陽二氣也是已達頂峰,一陰一陽一強一弱,起起伏伏,他們兩人的勁氣就像是個大沼澤,稍不留神就是陷入其中無法自拔。江不同表麵看起來是占上風,其實這是不得已而為之,如果他不強行壓製他們,就會越來越被動。


    江不同大喝一聲,“驚龍一缺!”


    一聲龍吟,一條無形巨龍翻騰而出,聲勢浩大。黑白堂主兩人疾退,可忽然之間,那股波濤洶湧的勁氣憑空消失的無影無蹤。


    兩人相識一眼,虛驚一場,“盛名之下無虛士,驚龍劍法,果真驚龍!”


    “哈哈哈,”江不同仰天大笑,“既然你這樣說了我也就不謙虛了。你們的陰陽二氣功也是厲害,已是大成,遺憾的是一人一功,配合再默契也難登頂峰,如果你們是一個人今天我怕是要鐵戟沉沙,為國捐軀了。”


    “江將軍,在其位某其政,你我陣營不同,今天三軍陣前我們必要拚個勝負。”


    “說的好,那我們再大戰三百回合。”江不同爽朗的大笑,但手上的劍絲毫不慢,三人又陷入了混戰。


    葉都暗蓄內勁有意無意的逼近持刀人,突然朝著持刀人發力,隱隱可見一柄長槍的虛影。武功到了葉都這個境界,有沒有武器,用什麽武器已經不在重要了。頓時一股強大的殺機湧現,九子皆驚,他們沒想到葉都會突然下殺招。四個地宗弟子立馬擋在前麵,其餘五人在後麵助力,一麵隱隱透著金光的氣牆擋在麵前。長槍撞上氣牆的刹那,“轟”的一聲劇烈的爆炸,強勁的氣浪裏攜帶著凶險的內勁。道宗九子融為一體,他們的真氣就像是一彎湖泊,氣浪襲來他們不停的波動,向後平穩緩慢的退了三步。而葉都被氣浪逼的倉惶的退了八步!留下八個深坑。


    此時道宗九子已經調整好了氣息,這次他們準備先發製人,不過這次葉都居然舉手製止,“我破不了你們的九清陣,改日再戰。”他又看向江不同和黑白堂主看情況難分勝負,“白行黑止。”


    白行黑止聽令即止。


    “葉都怎麽不打了,我正盡興呢。”江不同聲如洪鍾,響徹三軍,離軍陣營爆發出喝彩聲,將士高舉刀劍,“青甲將軍所向披靡,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葉都冷哼一聲,轉身回營,他還不知道左中正已經在想方設法羞辱他了。


    “葉盟主,此番戰前失利有損軍威,該當何罪啊。”左中正神情肅穆絲毫沒有玩笑之意。


    “左元帥,言重了吧。”葉都是何等人物,絲毫不示弱。


    “哦,言重。”左中正斜眼一瞪,“這是軍營,何來言重之說!”


    葉都握緊了拳頭,自從他創立武宗已來和從受過這樣侮辱,但這畢竟是聯合軍營,要是在這裏鬧事就是不把龍陽兩國的國主放在眼裏,所以他強壓下怒氣。但是要是左中正敢得寸進尺,他也絕不會任人擺布,這十五萬大軍雖然他殺不幹淨,但這軍營想留住他絕非易事。


    “那麽左元帥要如何處置在下。”


    左中正知道武林高手都是桀驁不馴之人,逼得太緊難免狗急跳牆。這軍中又沒有能治他的人,他這麽說也隻是為了殺殺他的銳氣。玩火一定要掌握好度,弄不好就是引火燒身。


    “陣前敗與敵,令三軍士氣受損,按軍法理應當斬。”左中正瞥了一眼臉色鐵青的葉都,旋即道,“但是葉盟主不是軍中將士,又不知軍法嚴厲,掉以輕心敗給敵軍也是情有可原的,軍法可不受。”左中正一副寬宏大量的模樣,讓葉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左元帥,在下身體不適先行告退。”葉都哪裏受得了這般冷嘲熱諷要不是在軍中他早把左中正大卸八塊了。


    “葉盟主。”左中正急忙叫住他,他可不希望葉都走了,雖然他們並不是真正的盟友,但現在葉都對他而言是可利用之人,軍中可再找不出這麽厲害的打手了。“葉盟主休要生氣,剛才的一番言論乃是為了顯示我治軍公平,不能因為葉盟主是大宗師就輕鬆放過,那麽以後我還如何服眾。葉盟主如果你此時離開,又有誰能與道宗高手抗衡,這萬一吃了敗仗,龍陽兩國國主怪罪下來……”左中正頓了頓,言語中透著威脅,“那我可就如是稟報了。”


    葉都冷笑道:“左元帥這樣的話還是少說為妙,至於國主那裏我自會去澄清,至於你們的國主就請左元帥給我帶一句話,佛宗繼續做縮頭烏龜的話就是再過七年我們也拿不下黎國!”葉都說完拂袖而去。


    左中正知道葉都有脾氣但是沒想到他會如此反應,好不容易請來個武林宗師現在又跑了恐怕國主那裏不好交代。不過葉都話也說的不錯,佛宗不出手單憑武宗的人也是無法擊敗江不同。左中正掀開營帳,對麵黎國陣營鑼鼓震天,歡呼呐喊,他雙手叉腰無奈苦笑。


    而此時與歡天喜地慶祝勝利的黎國將士形成反差的是,江不同正在書案前蹙眉發愁,一字一句斟酌反複。


    黎國的大軍已經被團團圍住,雖然這與江不同的領兵策略毫無關係。沒人能抵擋住這片大地上最強的兩個國家“龍國”“陽國”的聯手合擊。而黎國的軍隊在江不同的帶領下已經堅持了七年。道家作為黎國的國教,已經給予了最大的支持。道宗三千三百三十三個弟子隻有二人未參戰,而作為道家“地宗”之首的江不同更是出任黎國大將軍。他憑借他的武力以及與眾不同的戰略思維取的一次又一次的勝利。乃至黎國人民甚至看到了勝利的假象,但明眼人都知道失敗是肯定,陽國和龍國這樣的宿敵都能聯手七年,還有什麽是不能征服的。江不同自己當然也明白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此時如果沒有強有力的援軍,等待黎國的就是滅亡。龍陽兩國壓抑了七年的怒火將會在這一刻決堤,黎國人民將迎來前所未有的黑暗。而江不同這個被推上曆史舞台的道士是黎國的最後屏障,所以在此時此刻他比任何人都緊張,那股無形的壓力幾乎要把他壓垮,以至於拿筆的手都在不停抖動,一滴墨水滴下。


    江不同將寫好的書信撕了,他調節氣息,讓自己平靜下來。書信一定工工整整,不能有任何瑕疵,更不能有墨滴。他不能讓國主感覺到自己的壓力,他要讓國主知道自己的信心,但他也不會隱瞞事實,現在是危急存亡的時刻,武宗已經插手戰爭,如果佛宗也假如那麽……所以此時實話實說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黎國已經在戰火下苟延殘喘了整整七年,國主李鈊憑借他仁政換來的民心一直苦苦支持這個肢離破碎國度。這個國家爆發出像春草一樣堅韌的生命力,但即使這樣也挽回不了黎國層層敗退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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