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年啊,你的師父叫什麽名字?”林修先緩緩走到錦年身邊,然後很是親切的問道。⊥頂點小說,錦年望著林修,好像這個問題讓他有些為難,不禁又撓起了小腦袋。


    “我師父都不讓我告訴別人的,他的名字連曾祖父都不知道。”錦年嘟著嘴,臉上竟然出現了不太適合他這個年紀的沉思。


    林修覺得很有趣,雖然和夏龍遠隻有一次交談,但林修覺得,以夏龍遠那樣的性格,曾孫師父的人選他一定極為慎重,不可能連名字都不知道。林修便笑著問說:“那你師父平時都怎麽教導你修行的?”


    錦年的回答卻更是讓林修吃驚,“師父從來不教我修行,而且師父還告訴我,真正的修真者隻需要修行,而不需要修煉。”


    錦年說完後,露出了一副極為高深的微笑,林修笑道:“那你師父有跟你解釋這所謂修行和修煉的區別嗎?”


    “有啊。”和林修交談似乎很輕鬆,錦年不禁正了正身子,“修行,順也,修煉,逆也,修真者修煉萬法,妄圖獲得匹敵一切的力量,這便是逆,逆天,逆勢,逆人。而修行便是順天承運,以自心感悟天道蒼茫,忘我而同於天地,如此一來,方為真正的修真,此真乃天地之真,萬始之真。”


    這樣的一番話從一個四歲小孩子口中說出,林修不得不感到一絲驚歎。修真界比普通人想象的更為博大,除了林修一樣的修真者,還有很大一群人,他們順應天道,不求法術以及更高的壽緣,在修真界,人們將其稱之為苦修。


    在很多人看來,苦修是沒有前途的。因為這樣的人即便有些境界,可是壽命卻與常人無異,在極為有限的生命裏,他們不可能悟透這蒼茫大道。不過,林修道覺得不然,最關鍵的是,苦修也能凝氣,甚至獲得更高的修為,所以,他們的修行必定存在一種普通修真者所不知或者達不到的境地。才使其能與天地靈氣相容。


    “莫非這錦年的師父便是一位苦修?”想到此,林修便又問道:“錦年,師父又是如何教你修這順天承運的呢?”


    “不用教。”錦年說道:“一花一木,一水一草皆是順天之物,隻要伸手觸摸,用心體悟,大道自在心中。”說著,錦年又伸出小手,指了指林修的胸口。然後又指向自己的胸口,“但凡修真,心中必有枷鎖,修煉法術之人便是在不斷往心中鑄下枷鎖。卻從未自覺,而師父說,我要做的就是解開心中的枷鎖,不過我現在還做不到。因為要解開枷鎖就必須先找到枷鎖,你看,我現在釣魚。就是在尋找我心中的枷鎖。沒有魚竿,沒有魚線,水裏也沒有魚,那麽魚兒如何才能被我釣上來,隻要我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就離我找到心中枷鎖的日子不遠了。”


    “這也是你師父教你的?”林修問道。


    錦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搖搖頭,“這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林修看著眼前的這個孩子,一種與以往完全不同的感覺在心中縈繞,沉默片刻,林修再次開口:“錦年,你師父住在這夏府嗎?”


    “不再,不過每晚子夜,師父都會來我門前小院,那時,我便能見到他。”


    聽錦年說完,林修心裏也有了打算,他不再說什麽,坐在錦年身邊,繼續打坐吐納。小池邊上,兩個未來宿命一般的對手此刻顯得無比協調,一個修法,一個修心,一個忤逆蒼天,一個順應大道,而現在,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都隻是幼年稚童,等兩人完全明白了自己修煉的終極,再見麵時,便是別樣景色。


    深夜,林修駕馭著銅鏡,飛在萬裏之外的高空,他閉眼盤坐,以神識洞徹四方。很快,林修的神識來到錦年所居住的宅院中,那裏非常清靜,周圍更有三名元嬰期守護,林修無法讓神識靠得太近,不過這樣的距離,已經能讓他洞察到院中的一切。


    子時剛到,就見房門從屋裏緩緩的推開,錦年睡眼惺忪,穿著件寬大的白色絲緞睡衣,樣子憨態可掬,林修也是忍不住一笑。


    不久之後,林修便走到了門前小院的一座假山之下,隻見他盤坐下來,衝著眼前假山說道:“師父,弟子今日……”錦年將自己一天來做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無一不詳,甚至包括什麽時候去茅廁,是拉屎還是撒尿都說得一清二楚。


    然而,林修看遍了那座假山,也沒有找到半點有旁人的痕跡,一開始林修還覺得那是因為對方隱匿得極深,可觀察許久之後,林修終於確定,錦年的身邊的確是沒人。此刻,林修心裏有了一個古怪的想法,他覺得,錦年所謂的師父很可能就是他自己,此時,錦年甚至有可能是在夢遊。不過,回想起錦年白天所說的那些話語,林修覺得這不可能隻是夢遊那麽簡單,這個孩子身上一定有著某種外人看不到的特質。


    “師父,今日錦年在後院中遇到一個大哥哥,他身材修長,背倚重劍,錦年覺得他很是親切,可是……”略略猶豫之後,錦年說道,“後來錦年觀察那大哥哥盤膝打坐,感受到他體內靈氣之時,錦年忽然有些害怕他,師父,那大哥哥好像不是壞人,錦年為何會有如此想法?”


    說完之後,錦年很是認真的看著麵前的假山,就仿佛眼前不是一座假山,而是一位正在對他侃侃而談的老者。過了許久,錦年點了點頭,“哦,那就太可惜了,不過錦年也能明白,大哥哥有大哥哥的苦衷,錦年有錦年的苦衷,額……”仿佛是發現自己說錯了什麽,錦年立刻改口道:“不不不,世上是沒有苦衷的,所謂苦衷,便是逆,而且是大逆。”


    錦年這番話林修徹底沒能聽懂,而之後,像這樣的對話。林修更是聽得一頭霧水,他很快發現,不僅是自己,就連周圍暗中保護錦年的三位元嬰期高手也是同樣的表情。不過在露出那種表情之後,這三名修士又不禁讚歎的看著錦年,似乎這番自己聽不懂的對話是夏家的某種驕傲異樣,看來,夏龍遠對錦年所謂的師父,也並非就真的一無所知。


    “難道像夏家這樣的修真大家族,對苦修也會看重?”林修疑惑的搖了搖頭。但突然間,一股詭異的靈力湧現,林修立刻看到,從錦年身上閃出一道暗淡白光,瞬間便有另一股神識朝自己奔來。


    神識的速度太快,林修隻來得及收斂自己的神識,而頃刻之間,那道神識已然立在林修麵前。神識以肉眼無法觀察,唯有擁有神識的修士才能感覺到其存在。不過。將自己的神識擺在他人麵前,又不攻擊,這樣的做法實則非常危險,因為神識關係元神。神識破滅便等同於元神崩毀,所以,眼前隻有一種可能,那便是這道神識的擁有者比林修境界更高。對方自信林修無法傷害到自己。


    林修也很快想清楚了這一點,他隨機以神識問道:“前輩是何方高人?”


    對方的神識語調陰冷,他沒有回答林修的問題。卻說出了一番讓林修頗為驚訝的話語:“林修,你被巨型食靈吞噬,雖然有神物替你避災,但若不是我將那食靈毀滅,你也休想從那裏出來。”


    林修漠然便想到了自己在星際間看到的那龐大存在,對方又接著說道:“不僅如此,我還曾助你脫困,讓你離開了狂神殿,並且將‘陰陽靈精’交給了你,使得你能參悟獨孤世家那兩道絕學,成就元嬰。”


    “什麽?”林修略有驚訝,“你難道就是我在離開狂神殿時所見到的那位老者?”


    對方淡淡一笑:“不錯,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你離開狂神殿之後,所有一切境遇,都是我暗中引導,否則,哪裏會有那麽巧,讓你在血城中遇到獨孤世家的人,而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要將你引到這兒來,讓你見一見那個孩子。”


    “錦年。”驚訝中,林修更是疑惑,“你到底要做什麽?”


    那神識笑道:“沒什麽,隻是想讓錦年見你一麵,你無需多問,隻要他看到你,就能對他的修行產生極大助力。哼哼哼,我走遍所有修真領域,多年來一直在尋找適合的人,狂神便是其中一個,不過他還不夠,於是,對那樣的人,我便讓他們重新孕育,故此才有狂神殿中那個少年,不過見到你之後,我才明白,能影響到年的人隻有你,所以我才多次幫你,讓你迅速成就了元嬰。”


    林修實在不明白自己與錦年的一麵之緣為何會影響到那天才稚童的未來,可是,若此人所言不假,那麽,林修的出現對錦年便絕對有著相當巨大的影響。林修很快拋開了這個疑問,他說道:“你便是錦年所謂的師父?”


    神識笑道:“不,我便是錦年,錦年便是我,當年,就是我用一番話語,便讓殺戮無數的狂神自我禁錮,也是我的出現,才讓縱橫星外的洛神家族覆滅,嗬嗬,同樣,我也沒做什麽,隻是跟洛神家族的人說了一些話而已。”


    林修回想起自己剛到星外時,見到的那棵聚集著眾多靈魂的大樹,七玄曾告訴林修,樹上的靈魂全都是洛神家族的後裔。


    林修說道:“那麽今日,難道你也要與我說一番讓我自行崩潰的言語?”


    “嗬嗬嗬,還不是時候,你現在是天童的獵物,是蒼天的獵物,我無法影響到你,但我知道,隻要你能化解天童這一劫,然後拜入那個人的門下,屆時才是你我真正的會麵。”


    林修笑了笑,“我完全不知道你要做什麽,但畢竟你救過我,能有元嬰也是拜你所賜,我終究是要謝你的。”說完,林修拱手一禮。


    對方笑道:“林修,錦年會有兩次成就,第一次就是今日,已然完成,而第二次,我希望還是由你來完成,所以,回去之後,可千萬別死,若是一切順利,我甚至可以告訴你見到天女的途徑。”


    對方最後一句話讓林修心中一震,可不等林修再問什麽,那神識已然飛回錦年體內,消失無蹤。


    錦年從地上站了起來,不知什麽原因,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


    到了第五日,夏龍遠一大早便召集了神將城裏眾多極有勢力的人物,他今日要當著眾人的麵,看看那林修能不能做到與自己的約定。


    此刻,夏家的大堂中坐滿了人,林修與柳塵風也快也從屋外走出,剛看到林修,夏龍遠心裏便有了不好的預感,照理說,此刻麵對這樣的場麵,這青年修士應該極為緊張才是,可是眼下,林修不僅一臉輕鬆,甚至還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覺。


    “林修,你可準備好將我寄存的五萬極品靈石本息歸還了嗎?”夏龍遠語氣極重,然後死死的瞪著眼前的林修。


    林修拿起一個袖袋,“都在裏麵,夏前輩……”林修似乎想說什麽,但想了想,還是先將袖袋遞到夏龍遠身前。


    夏龍遠接過袖袋,打開一看,臉上的神情徹底改變,“二木,你,你真的……”


    林修不等夏龍遠繼續驚訝,搶過話說道:“夏前輩,二木有一事相求。”


    看到林修誠懇的表情,在看看袖袋中的靈石,夏龍遠此刻有些麵子上掛不住,他覺得自己這疑心真是太重了,不過眼前這修士這五日來什麽地方都沒去,到底是從哪兒弄來這麽多靈石的呢?隻是眼前不是發問的時機,夏龍遠沉聲道:“請講。”而不知不覺中,夏龍遠的口氣以及對林修的態度已然完全改變。


    “二木想知道如何才能從這裏最快速的去往迪星。”林修說道,通過昨夜與那神識的交談,林修感覺夏龍遠手裏應該掌握著這方麵的信息。


    夏龍遠說道:“迪星……那裏極為遙遠,不過我倒是有去往那裏的傳送陣,隻不過……我也有一個要求。”


    林修略一思索,便知道了夏龍遠想要什麽,“夏前輩,如果我能回到迪星,等辦完自己的事情,我一定回到神將城,嗬嗬,再讓夏前輩好好的賺上一筆。”(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止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空能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空能靜並收藏止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