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洞天做得跟外麵的仙山沒有一點的區別,反正於錦看那山是真山,看那水是水。裏麵蒸騰的白色霧氣讓仙山多了幾分飄渺。


    於錦看著薑淩行事。


    隻見他學著對方也作了個揖,笑著將一張紅底暗紋的請柬遞給那兩名修士,笑道:“二位道友請看,這是貴宗的請柬。”


    那兩個儒修極是有禮,看完了帖子,雙手將它遞還給薑淩,含笑道:“不錯,這的確是我宗的請柬,貴客這邊請。”


    說話間,就有門內穿著儒生服的小弟子對薑淩行了個揖手禮:“貴客請跟我來。”


    薑淩卻掏出兩塊靈石,打發了那個小弟子,指著於錦笑道:“我是跟這位於道友一起來的。”


    那小弟子接了靈石,樂顛顛地跑了。


    薑淩便看於錦掏出了一張藏藍色,形狀極像書簡的請柬,眼睛微微一縮:看來他的情報真沒出錯,這女人又一次撞到了大運!


    於錦早在看到薑淩的貼子和自己不一樣時就覺出了不對,待到那兩個儒宗弟子驗完帖子,其中一人誠惶誠恐地作了個“請”的動作:“這位前輩,在下帶您去吧。”


    大概,自己的待遇會比薑淩這個大宗門的天之驕子還要好?


    這種猜測讓於錦心情有些微妙的不錯。


    薑淩自動自發地貼上來,笑道:“於道友,這次我沒說錯吧?”


    於錦知道他指的是請她幫忙的事,她笑了笑,沒有說話。


    其實她心裏膩味得很,根本不想跟薑淩說話,但剛剛他算幫了自己,還有之前的承諾在,她不好就此翻臉。


    薑淩捏準了她這一點,那弟子隻道他們是一路的,而且能拿出藏藍書字貼的貴賓,也不是他這樣的外門小弟子能置喙的。


    那弟子直接將於錦三人領到了一處獨峰前。那獨峰離儒宗的幾座山峰都有些遠,頗有股格格不入的味道。


    他見於錦似乎有些疑惑,便笑著解釋道:“這裏正是我宗不珠尊者清修之地,我已向峰頂上的師兄們傳信。貴客隻需稍待。”


    於錦訝異不已:一般宗門到訪的客人不都是統一安排在會客峰嗎?除非這個客人造訪的人在宗門裏有獨立的居所。可她並不認識儒宗的什麽人哪,怎麽這弟子直接把她領到了這裏?


    如果說要認識,那也隻有孟陽一個,再一個或許算半個仇人——就是秦士先那不知是不是被戴了綠帽子的師尊。


    後者不說,前者的話。孟陽一個築基期怎麽可能會有自己的峰頭居住?


    就連平雲宗這麽大的地盤,也不是每個元嬰上人都有獨立的峰頭居住的。


    於錦正亂七八糟地想著,一人足踏一杆毛筆,飄飄然從峰頂下來。


    那人一身藍色的儒士袍,卻正是有段時間不曾見麵的孟陽。


    隻是小半年沒見麵,孟陽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們剛見麵時,孟陽還是個有點滄桑感的中年人,但現在他的容貌明顯年輕了不少,整個人也精神爽利了很多。


    孟陽沒想到跟於錦會麵,對方還帶了個氣度不凡。明顯跟他們不是一路人的年輕人。原先準備的話就不好說出口了,他打趣了一下舌頭似乎打了結的於錦:“怎麽?於道友是不認識孟某了嗎?”


    於錦慌忙擺手笑道:“孟道友別說笑話,隻是看見道友變化那麽大,著實有些吃驚罷了。”


    兩人隻簡短地聊了兩句,孟陽便道:“於道友請跟我來吧。”


    正要取出自己的法器,孟陽卻擺了擺手道:“在我們儒宗,隻有儒宗弟子的法器可以動用。”


    還會這樣?


    於錦驚訝地想了下,覺得這可能是“仙凡”的作用。隻是,這樣一來,就沒什麽人願意造訪此地了吧?


    畢竟。失去了武器對很多人而言就是失去了一條手臂,如果儒宗對此人心懷不軌,那就危險了。


    想必這次收到請柬的很多高階修士肯定會有所顧忌,不會親自到場。


    說不定……於錦看了薑淩一眼。薑淩就是接到了某個長輩的請柬來的。


    薑淩順利地跟著於錦混到了山頂,見那兩人仿佛有不少話要說,便實相的對孟陽道:“勞煩孟道友為在下安排一個地方,在下旅途勞頓,想先休息一下。”


    薑淩的實相讓孟陽和於錦都很高興,孟陽召來小弟子領走他後。於錦就迫不及待地問起來:“孟道友,你怎麽會住這裏?”


    而且,看他的地位似乎還不低啊!


    孟陽苦笑一聲:“慚愧,於道友,其實這位不珠尊者是我直係血親。”


    他有個化神大能當靠山,怎麽還會混得這麽慘?


    要不是他好命碰到的是自己,現在他墳頭上的草都長得老高了。


    兩人共曆患難,其間情誼早就跟普通的朋友不一樣。孟陽因為其曾祖的關係,在儒宗裏也沒有多少朋友,出來遊曆後,交到的卻是那樣的狼子。


    後來於錦一心的回護,他都看在眼裏,跟她,他也沒什麽好瞞的:“數年前,因為我曾祖突然閉關,宗門內發生了一些事,我後來便孤身出了門,獨自在修真界闖蕩,誰知能力有限,會越混越差。”


    想來這裏麵有一些涉及到宗門傾軋,才將孟陽迫得離宗遠走。


    但這些事屬於別人的宗門細務,於錦不好問得太深,便點了點頭,了然:“那現在孟道友苦盡甘來了吧?”


    二人分別不久,都不是擅於談笑的人,交換了各自知道的信息,該說的話也就都說完了。


    於錦想起薑淩要她幫忙引薦不珠尊者,便想跟孟陽打聽一二:“你說不珠尊者是你直係親長,那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一般的低位修士都會對高位修士有些好奇心,孟陽沒有想其他方麵的,道:“曾祖是個極為嚴肅的老人家,除了不苟言笑了一些,其他的也還好。”


    於錦要聽的,不是這個,但孟陽不知是不願多說,還是離家多年。對不珠尊者有些生疏,告訴她的事並不多。


    他隻道:“於道友和虛元道友隻管放心在此地住下,如果有什麽招呼不周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說。”


    臨近大典。孟陽肯定有不少事要做,於錦便讓他自去了。


    想到那個愛蹭便宜的薑淩,抬腿往孟陽給他安排的洞府去了。


    其實那天在琴仙門的事還是她誤打誤撞,但對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並不明白,現在。解惑的人來了,趁他還有求於自己,幹脆先把話問完。


    薑淩難得的配合:“其實,我們之前就有些攻打魂修駐地的時候就有些懷疑,我便領了本宗長老的命先行一步,到了琴仙城調查。一來二去,便認識了紀有昭。我發現此人家族很有些不一般,明明人丁凋零,偏還像有人暗暗在保護。我偶然發現,紀家人的沒落並不簡單。而且似乎有另一撥人也在對這些紀家人動腦筋。”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於錦一眼:“誰知我剛布了局,讓紀有昭跟我離開此城,下午便有人來追殺他們。我正想多看看那些人,於道友便如此巧合地把紀有昭一家人救了。”


    原本是自己一家查到的大消息,想暗中撈些好處的,誰知突然就被那女人捅給了儒宗!


    想到這裏,薑淩看於錦的眼神又多了幾分不善。


    “這就奇了,那薑道友知道是哪路人馬在保護紀氏一家人嗎?”


    薑淩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或許是紀家的那位前輩在仙琴宗留有餘澤,使得有人相助吧?”


    這也有可能。隻是現在仙琴宗已經覆滅,追問這些問題的答案也沒了什麽意義。


    想到這裏,於錦又有了一個問題:“那些仙琴宗的弟子你們是怎麽處置的?”


    於錦對那個很會辦事的居儼印象極深,還真有點不希望他馬上就死了。


    薑淩道:“除了魂修中特別中堅的死了。那些剩餘的弟子都打散了。有的交納了贖金走了,不願意走的,我們便讓他們在那個地方做一段時間的工,出來後自行選擇去處。”


    薑淩說得好聽,其實,按修真界的慣例。幾家宗門交戰,勝者會將敗者拉去做奴隸當長工,仙琴宗就是大一些,也逃不過慣例。


    不過,薑淩一說到魂修世界,她想了起來:這小半年都過去了,再怎麽說,那個地方也該有個結果了吧?


    這事她現在除了薑淩還沒有多少人可問,為了不引起修真界的恐慌,這麽大的事,各大宗門就沒有公開過。


    再加上戰鬥應該全是在昊天劍宗小世界,外界隻有些不盡不實的猜測,並不知道修真界發生過這麽大的事。


    薑淩果然知道全情:“幾天宗門準備嚴密,打了魂修一個措手不及,已經把他們全趕出了昊天劍宗小世界,那裏現在幾個宗門劃分了地盤,正在尋寶。”


    想起自己之前在星沉宗的經曆,於錦不認為,遭受了覆滅之災的昊天劍宗裏可以打撈出東西,而且,那裏麵最值錢的,應該就是試煉塔塔靈送她的那片東西。


    於錦想到這裏,眼睛亮了:“那現在那邊還禁不禁人出入?”


    薑淩探詢地看她,搖頭道:“當然要禁了,那裏麵如今隻能有各大宗門真傳級別以上的弟子進出。不過,如果於道友想進的話,各大宗門看在你的麵子上,應該會破例放行。”


    於錦可不想這個時候去撞槍口:那鬼地方又沒有什麽好東西,自己還要折返來,說沒問題都不會有人相信!


    她不認為自己逆天到能在所有正道的眼皮子底下搞鬼,隻是,她想送於是江進去曆練曆練,看來這個計劃等暫時放放了。


    孟陽沒幾天就知道了薑淩跟著於錦蹭上不珠峰的真相,但此人極會做人,這幾天足夠他收服一些小弟子了。


    這時候,於錦也不免有些佩服薑淩:離不珠尊者這麽近了,他反而不急著找機會去見他,單是這份隱忍,也不枉他真傳弟子的身份。


    連於錦都沒事的時候喜歡去薑淩那裏坐坐,不過,她可不是看上了他,而是另外一件同樣重要的事,恐怕還是隻有薑淩最清楚——


    她一直耿耿於懷,那一年一心要剿滅天陽門的,是哪幾個人!


    早在於錦的身份被揭露沒多久,薑淩應該就知道了自家宗門跟她有不小的仇,但他遇到她的時候,隻是冷聲跟她抬杠,沒有做出過激的事……


    於錦隻能說,這是她有靠山在身,仗著這個靠山,她開始旁敲側擊,關於當年的事的細節。


    薑淩在這方麵的事很嚴謹,她試探了這麽久,愣是一點口風都沒有透給她。


    於錦知道這是水磨功夫,畢竟此事涉及的是兩大宗門的絕密,更何況自己對薑淩而言,一直是敵非友。


    他那麽精明,怎麽可能輕易就被於錦得知了自己宗門的秘密?


    這兩人都不笨,薑淩還沒有地利之優,於錦打定主意要纏著他,沒有幾日,薑淩便暗暗叫苦,隻是一心守著不珠峰,生怕自己錯過了機會。


    隻是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要躲避這個難纏的女人,讓薑淩極為頭疼。


    這一日,於錦好不容易不來纏她,薑淩微微鬆了口氣,生怕她待會想起自己,又脫不開身,他便跟守門的小弟子說自己想多參觀參觀儒宗的景致,謝絕了守門弟子要陪遊的建議,大腳一開,獨自一人溜下山去也!


    於錦是因為孟陽有事要問,才耽誤了時間,沒想到薑淩溜得這麽快,不由鬱悶,孟陽還跟她開玩笑:“我可是第一次見美人也有把人逼走的本事。”


    兩人正在互相打趣,一名小弟子突然來報:“紀師兄,咱們峰裏姓薑的那位客人犯了病,執事堂的人正把人往咱們這送呢!”


    薑淩?他看著那麽健康怎麽會有病?


    於錦連忙跟著孟陽去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薑淩正躺在擔架上,脈息全無,像死了似的一動不動。


    但儒宗是有醫修的,那醫修不知在薑淩身上施展了些什麽手段,診斷道:“這位薑前輩是患了種罕見的怪病,他經脈閉合,如果不及時診治真的會死。”


    醫修剛剛說完話,薑淩便睜開眼睛,如常坐起,不顧眾人怪異的眼色,笑道:“給各位道友添麻煩了,真是抱歉。”


    說完,他便要起身離開。


    孟陽急忙攔他:“薑道友生了病,好歹也要查查是什麽病再走。”


    薑淩歎道:“不用查了,我知道是什麽病。”


    孟陽還沒問,於錦卻想了起來:“薑道友,你患的,可是絕脈合腑之症?”


    薑淩眼睛一下亮了:“於道友知道這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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