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明月毫無防備的站在那裏,似乎已經成竹在胸。


    很顯然,她明知道那輛車子不是困住那個男人的必要因素,但是她卻不慌不忙,顯然是有後招。


    和她相比較而言,那個司機的表現就稍許慌亂了,之前落荒而逃不說,現在還要明目張膽的在褚一刀的手下搶東西。


    褚一刀看了一下手裏的木棍,然後將手裏提著的匕首的尖端衝著自己,然後捏著匕首的一小部分,將它遞給了那個司機。


    司機顫巍巍的接過了褚一刀手裏的匕首以後,才明白,原來褚一刀這是在直接表明,他不會把手裏的那根木棍給他,這是讓他自己準備出來一根呢!


    切!一根木頭棒子什麽時候成了香餑餑了!司機一邊這麽想著,一邊苦大仇深的開始衝著旁邊的小樹發動了攻勢。


    褚一刀走到赫連明月的麵前,及時他的身高壓過了赫連明月一個頭,走到她的麵前都擋住了落在赫連明月身上的陽光,在她的眼前形成了一小片的陰影,但是赫連明月就是有能耐視褚一刀為無物,專注的看著自己麵前的一點,也不露怯什麽的,坦蕩的就像自己的麵前有一片星辰大海。


    褚一刀都不用低頭,就能聞得見她頭發絲上的清香的味道,有點橘子混雜著什麽其他柑橘類水果的味道,清新又有點甜。


    褚一刀忽然想起赫連明月以前長頭發的樣子,他的顏色微微的黯了一下。最開始從沙漠回來的時候,赫連明月還在‘病’著,那時候她裝的神誌不清,但是對自己那頭已經被硫酸給毀了個差不多的頭發也是愛護有加的。從沙漠回來以後,褚一刀帶著她把頭發稍微修了修,本來是想帶著她剪短的,但是最後還是輸給了她那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兒,讓她把頭發留長,於是開始了每天晚上都要必經的艱難一課,就是給她洗頭發,就像伺候著小寶寶一樣,還要防止洗發水流進她的眼睛裏麵,還要顧及著水溫,給她按捏頭皮的力度,簡直比舊社會時候的老佛爺活的還要滋潤。


    那時候那麽寶貝的頭發,現在在他沒看見的時候嘁哩喀喳的減掉了,這是說明什麽?難道也要像是那些失戀的女的一樣,要把頭發減掉來表示決心麽?


    真的是形式大於內容的形式主義作風。


    赫連明月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變化,沒有吭聲,但也沒像之前那樣近乎倔強的固執,默默的倒退了一小步。


    褚一刀回過神來,抬起手按在了赫連明月的腦殼上麵,也沒揉她的頭發,皺著眉頭壓低了聲音,半天才憋出兩個字來。


    “留長。”


    赫連明月被他的語音弄得條件反射的身體一顫。還好,褚一刀的大部分關注點都在她的頭發上,反而沒見到她的這點小變化。


    赫連明月聳了聳肩,很平常的樣子避開了褚一刀的手。


    然後裝作沒聽見剛才的那句話。


    褚一刀收回了自己按在赫連明月頭上的手,但是另一隻手卻是很尷尬的放在了那裏,因為赫連明月根本不接他手裏的東西。


    褚一刀有點摸不清現在到底怎麽和赫連明月相處。


    一想到接下來的時間她都要這麽跟自己別扭,褚一刀忽然覺得有點頭大。他本來就不是喜歡服軟的人,沒太做過這種高難度的動作,以至於他真的特別不習慣,哪怕是現在對著的是赫連明月。


    褚一刀硬把那根木棍塞在了赫連明月的手裏。


    就在這時,褚一刀感覺自己的後肩膀被撞了一下,然後就看見那司機神色慌張的朝著自己和赫連明月的方向衝了過來。就跟後麵有鬼似得。


    其實也確實是有‘鬼’。


    車裏麵的那個人又醒了過來,隻聽見車窗發出‘砰砰’的聲音。


    完全是在用拳頭,以徒手之力敲擊靠近車尾部的那扇玻璃。


    褚一刀的眼睛轉了一下,猛地轉過頭問赫連明月道:“後備箱裏裝的是什麽?”


    赫連明月被褚一刀又嚴肅又認真的神情給嚇了一跳,但是還是堅持著所謂的原則不願意搭理他。


    懶懶的別過頭去,完全忽視褚一刀臉上焦急的神色。


    褚一刀又問了一遍,隻不過語氣顯得更加的著急。


    赫連明月以前總是習慣性的跟隨著褚一刀的步伐走,對他的情緒的變化還有心情的感受都特別的敏銳,簡直就像是褚一刀肚子裏麵的蛔蟲。


    眼下褚一刀顯然是因為著急而情緒不佳,赫連明月猶豫了一秒,然後狠狠的摔了下臉子,也是語氣不佳的樣子。


    “我和你一起上的車,那裏麵之前裝了什麽東西!我怎麽知道!”


    語氣也是很衝。


    褚一刀剛才話說出口的時候其實有點後悔,現在他正處在一個尷尬的階段,對赫連明月大小聲不僅意味著前功盡棄,甚至可能再度上了赫連明月的黑名單。


    “我不是故意的。”褚一刀軟聲道,他一邊說著一邊找剛才那個逃跑的司機的身影。


    “你就是故意的。”赫連明月超級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褚一刀沒聽見。


    那個司機實在是跑的太快了,蹭的一下就看不見人影了,而且這林子又深又廣的,隨便找個地方一蹲,就被樹葉給擋住了,看不見人了。


    褚一刀推開眼前的樹枝,然後按了一下赫連明月的肩膀。囑咐道:“你就在這兒等一下,我看看那司機去哪了。”


    赫連明月終於和褚一刀說了今天以來的最長的一句話。


    “他跑了就跑了唄,咱們想想該怎麽辦?”


    褚一刀蹙眉,心想,我剛才看你老神在在的樣子,不像是沒有後路,想不出來該怎麽辦的樣子,別說是剛才,就連現在,也不是很擔心的樣子。


    不過她都說了。


    “那個東西困不住那個男人的。”褚一刀幹巴巴的說,他就不相信赫連明月看不出來。


    赫連明月很敷衍的點了一下頭。


    褚一刀又說:“他出來的話,咱們怎麽弄他?”


    赫連明月又犯了以前的老毛病------褚一刀問三個問題的話,她不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且還會附贈個什麽小回答什麽的。


    但是現在。


    “不知道。”不僅聲音,連語氣也是幹巴巴的,就像是曬的過幹的鹹魚一樣。


    “共子珣沒和你說該怎麽辦麽?”


    赫連明月一言不發,幹脆的搖頭。


    “你們還不快跑麽?”那司機服了扶自己的的一頭亂發,就像是托著一頂帽子一樣。


    “你剛才去哪了?”赫連明月挑著眉問。


    那司機的身形頓時像矮了一截似的,顧左右而言他。


    “啊!天呐!那人這不是快要出來了麽!”動作又誇張又浮誇。


    赫連明月冷漠臉,剪短的說:“說!”


    司機硜硜吃吃的說:“我剛才迷路了。”


    感情是要是不迷路的話,他就自己跑路了啊!


    “條條大路通羅馬。”赫連明月說到。


    那司機的臉色變得很尷尬,有點討好的看了褚一刀一眼,然後默默的站在了褚一刀的身邊。


    褚一刀看了一眼他的後脖頸,然後不動聲色的說:“車子的後備箱裏麵裝了什麽?”


    司機的麵部瞬間的僵硬了一下,然後賠笑著說:“我,這個,哎,這個我也不知道啊!”


    褚一刀把自己臉上那一絲絲的笑意都收回去了,就想是把空調開到了最大的模式,或者是一個移動的冰箱一樣,散發著讓人腳底發涼的寒氣。


    “我真不知道。”司機咬著牙說:“你這麽看著我我也不知道。”最後一句說的含糊不清,顯然是又想抱怨,又不想讓褚一刀聽見他在抱怨一樣。


    褚一刀又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就這一眼,那司機認命的舉起手來,然後做投降狀。


    “得得得,我知道我得罪不起你們,真是的。”司機隨口抱怨道。


    褚一刀見他說完了這句以後又不吭聲,便又看了他一眼。


    那司機的眼睛咕嚕咕嚕的轉,一看就是知道什麽,然後還不老實的樣子。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算什麽事兒了,主要是因為我來的時候本來不是該開這輛車。”司機隨後說道,褚一刀的臉色一變,這是一個問題!


    “你說的是什麽意思?”褚一刀揪出那司機的領子問。


    司機一邊躲閃,一邊按住自己的腦袋,神色慌張的說:“我說大哥啊,咱別糾結這些小事兒行不行啊!你看那男的都快竄出來了!到時候咱們仨人也跑不了啊,就你這手!”


    司機說話的時候不停的往車的方向瞟,隨時注意著車裏麵的動態,他的身子隨著那一聲‘砰砰砰’的聲音止不住的發抖。眼皮也跟著一顫一顫的,看樣子是真的害怕極了。


    倒是挺愛惜自己的生命的。


    共子珣怎麽會找這樣的人?褚一刀越來越覺得奇怪了。


    他拽著那司機的領子往自己這邊兒拽了拽,司機趕緊叨登著小碎步往他的身邊兒湊了一點,生怕自己被勒的氣管吸不夠氣體昏過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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