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叱吒風雲


    可是這樣的機會並不是說來就來,因為沒過幾天,新屏市的兩會就拉開了序幕,這樣的盛會是每一個新屏市的官員都異常重視,不敢稍有怠慢的,冀良青也是一樣,他開始忙碌了起來,而魏秘書也隻好先放下心裏的仇恨,緊緊的跟隨冀良青的節奏忙活起來。


    兩會召開前,新屏市市委開了一次常委會,專題研究兩會的事項,冀良青著重強調了各級幹部要講黨性、顧大局,領導幹部要帶頭堅持原則,自覺維護市委的絕對領導,保持社會的安定團結。


    “領導們必須講政治,代表們、委員們要講紀律”,這是冀良青給兩會提的基本要求,鑒於每次都不可或缺的市政協,市人大的提案,冀良青也是未雨綢繆,提前安排組織部部長和市委副書記尉遲鬆分別參加政協,和市人大這邊的會議和討論,正確引導委員討論,堅持輿論導向。


    一切都很穩定,也很和諧,今天一早大會如期召開,全市長作大會報告,下午就分組討論,華子建作為政府領導參加第三組的討論,委員們發言很正常,沒有什麽起事的苗頭,這讓華子建也安心不少。


    第二天是人大開大會,政協繼續分組討論,按規定,華子建回到人大參加大會,他坐在主席台,心裏一直也很關心政協這邊的動向,私下給政協的工作人員聯係了解,也沒什麽異動,沒有領導在場能保持討論不走調,說明政協委員們還是講政治守紀律的。


    這一坐就是一天,華子建幾乎把自己該想的事情都想了,把自己該回憶的過去也回憶了一個遍,總算是熬到了下午,晚上華子建就在大會上吃了飯,開會沒什麽具體任務,除了坐的溝子難受,心理上倒是很清閑,晚上許多部門、縣,區的一把手們約打牌、唱歌、娛樂,華子建都搖頭拒絕了。


    這個時刻,他是不能和下麵的代表走的太近的,白天沒有問題,大家在一起開開會,吃吃飯都可以,但會後就要注意了,走的太近,走的太勤會給人留下一下話柄,因為再過幾天,華子建也要作為一個候選人參加副市長的正規選舉,他要適當的表現的平淡一些。


    晚上華子建是哪都不去,就在家裏好好的睡覺,看書,期間華子建也接到了好幾個電話,他都借口自己有點感冒,全部推掉了。


    這樣也有好處,至少讓華子建在會議的幾天裏好好的睡了幾個踏實覺。


    但過了幾天,在一次代表會上,一個縣上人大委員提出了一個看似平平常常的問題,卻為華子建惹出了以後很多的麻煩。


    這個代表他要求市裏相關的部門,盡快的把已經拖了一年之久的扶持畜禽養殖場,以獎代補的資金下發到他們縣上,這是去年省財政廳對新建或者改建的規模養殖場、養殖小區給予獎補的一筆資金,它規定達到建設規定標準並通過驗收的養牛、養豬、養禽、養兔場分別獎勵。


    提出這個問題的是一個山區縣的代表,他說他們縣上為了配合市裏拿到這筆幾千萬的資金,已經做了很多工作,很多養殖場因為有這筆錢在心裏墊底,都是提前擴大了養殖規模,增補了養殖數量,但是說的好好的事情,一直到現在市裏也沒有把錢劃撥下去,讓所有的養殖戶苦不堪言,超支的資金也歸還不上,經常都有養殖戶到縣上去鬧事。


    這個情況華子建過去在柳林市和洋河縣也遇到過,省上為充分發揮財政資金引領畜牧業發展作用,連續多年從財政資金中拿出一部分資金對發展規模養殖給予以獎代補,這不僅調動了養殖戶建設規模養殖場和養殖小區的積極性,促進了畜禽養殖方式轉變,而且加快了標準化養殖技術推廣,提升了科學養殖水平,提高了畜產品質量,增加了養殖效益。


    但文件是文件,這個錢你地方上還要到省裏去爭取和索要的,一個省用錢的地方太多太多了,你不抓緊去要,很有可能這個資金就用到了別處,就算以後給你,那也可能拖上很久,說不定你豬圈都垮了,那個錢還在文件上沒有下撥呢。


    華子建有點奇怪了,為什麽新屏市不抓緊一點,這種錢是上麵免費的支持,你不要,它永遠不會自己跑下來。


    這個代表在提出了這個問題之後,有一個人是最為難受的,那就是常務副市長莊峰。


    為什麽他會難受呢?


    實際上這個錢一直是莊副市長在主抓的,他和華子建一樣,也知道這個錢應該早要,但問題是現在他要不回來,在大半年前,莊副市長跑過幾次省財政廳的,負責這項資金劃撥的就是過去洋河縣的仲菲依,現在的財政廳資金劃撥處的處長,本來起初事情還沒有鬧僵,仲菲依也準備給新屏市把這筆款子劃撥下去。


    問題是這個莊峰在跑了幾次財政廳都沒有及時的拿到錢之後,他心裏就不舒服了,老子一個副廳的領導,每次還要來求你一個小小的處長,求也就罷了,你不能老讓我來回白跑啊,當然了,這莊副市長也不是無依靠的,好歹混了這麽多年,在省財政廳還是有點關係,他和省廳的好幾個處長還有一個副廳長都有點交情。


    所以他一不舒服,就在一次剛剛走出仲菲依辦公室後老氣橫秋的和同來的幾個人罵了幾句,說是不是這個女處長想吃好處啊,捎帶著他還說了幾句難聽的話。


    沒想到這話讓仲菲依處裏一個小年輕女孩給聽到了,她就把這話原封不動的轉送給了仲菲依,這下仲菲依就不幹了,她自問自己一切都是按程序在運作,沒有準備卡你新屏市的意思,你一個副市長也老大不小的,還如此為老不尊背後亂罵人,那我還就要卡一卡呢。


    仲菲依這一生氣新屏市就慘了,幾千萬的資金,眼看的到,手摸不上,下麵縣上領導更是急的抓胯襠,他們提前做了宣傳,也早就按戶做了登記和預算的,這些養殖戶也早早的行動起來了,但事情一拖,就拖到了現在,你說今天人家代表一提這問題,莊副市長能不難受嗎?


    這代表一說,其他代表也都是跟風而上,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他們當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隻是都把矛頭指向了現在的政府工作作風邋遢,辦事效率不高上。


    全市長和冀良青也在會上聽著,下麵代表們連諷刺帶挖苦的話就讓這兩位臉上掛不住了,這不是騷他們的臉皮嗎?


    他們兩人對這件事也隻是大概的知道一點情況,但為什麽一直要不來這筆資金,他們還真的沒有詳細的問過。


    現在兩人一見下麵吵吵鬧鬧的,冀良青低著頭問全市長:“這怎麽一會事情啊?”


    全市長隻能大概的說:“這件事情一直是莊副市長負責,好像他和省廳發生了一點誤會吧,所以錢就卡住了。”


    冀良青鼻子哼了一聲,說:“這人,好好的要錢就是了,和人家鬧什麽。”


    全市長就支吾了兩句,大概是說等開完會自己好好的問下情況。


    冀良青卻想了想說:“這樣,一會開完會你到我辦公室來,我們把這件事情商量一下,總這樣拖著也不是辦法,何況這個錢不要白不要,省上給指標了,最後讓我們自己糟蹋了,那才叫可惜。”


    全市長也就點頭同意了,說:“行,開完會我過去。”


    兩人都看了一眼莊副市長,繼續參加會議,聽取代表們的發言。


    會後,全市長首先是叫來了去年和莊副市長一起到省城財政廳跑過資金的財政局局長,他要問清事情的過程,免得一會和冀良青書記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說不清楚。


    財政局局長姓黃,有人把他叫成黃世仁,黃世仁這個名字是一部很古老的電影裏的一個反麵角色,但說句良心話,這個黃局長到還沒有能達到黃世仁那種欺男霸女的地步,他唯一的缺點就是在所有經手的資金和費用上稍微的雁過拔毛一下,不過就這稍微的一拔,也夠你一般人吃上三五十年的了。


    他留著一個大背頭,帶著一副黑邊眼鏡,看起來總是笑笑的,話也說的很是圓滑,猶如是羚羊掛角,讓你無跡可尋。


    但今天就不一樣了,當全市長問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黃局長就照盤托出了:“市長,這件事啊,我本來是一直沒有說,今天組織上既然詢問了,我也實話實說,省廳資金劃撥處主要是對莊副市長有點意見,所以要想拿到這筆資金,恐怕要改善一下和省廳的關係啊。”


    全市長就有點不耐煩的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情啊,莊副市長是因為什麽和人家鬧翻的。”


    黃局長就一五一十的吧當初莊副市長怎麽怎麽在外麵說人家鍾處長,後來人家怎麽知道了,所以就卡住那資金不放,再後來莊副市長就找到了省廳的副廳長,但人家一聽是鍾處長那裏的事情,都推三阻四的不給幫忙,最後就形成了目前的這種情況。


    要說啊,財政局這個黃局長對莊副市長是有意見的,有一年本來這個黃局長是可以有機會提升為副市長的,但身為常委的莊副市長卻在上麵來摸底調查的關鍵時候說了些不中聽的話,讓這件事情就泡湯了。


    黃局長心裏自然是不會舒服的,但礙於莊副市長在新屏市的勢力龐大,而新來的這個全市長又顯得有點畏畏縮縮,並不爭強鬥狠,所以黃局長也從來沒有發表過半句怨言。


    但今天顯然情況有點特殊了,人大代表讓冀良青和全市長都臉上無光,他們一定要對這件事情重視起來,這個時候自己再不點他莊峰一炮,那又更待何時呢?


    全市長聽了黃局長的話,半天都沒說什麽,全市長就心想,這事情有點麻煩了,莊副市長太自以為是,省財政廳怎麽能隨便得罪,人家是個小處長,這一點不錯,但下麵的市縣卻要經常去求人家辦事啊,人家又不求你,鬧成這個樣子,怎麽緩和呢?


    黃局長這次是要讓莊副市長好好的出個醜,他就說:“市長,這件事情要想緩和啊,除非一個辦法?”


    全市長問:“什麽辦法?”


    “這件事情換人操作,莊副市長是肯定不合適來辦這件事情的。”黃局長很認真的說。


    他心裏卻在幸災樂禍的想:隻要這件事情換掉了莊副市長,再讓別人辦成 ,嗬嗬,你莊峰的老臉我看往那放。


    全市長眉頭緊鎖,有點難以抉擇的說:“問題是這個項目過去都是人家莊峰同誌一手經辦的,聽說當初立項,跑審批,最後省上確定,發文等等這一係列的事情都是他辦的,現在到最後得好處領錢了,把人家撇下,不大好啊。”


    黃局長暗自好笑,這時候換掉他才能讓他難受呢。


    局長也就很沉重的說:“市長啊,你說的都是實情,但讓他操作啊,這個錢我們是永遠要不回來的。”


    “黃局,你們有沒有試過其他的方式?”


    黃局長心裏當然知道全市長說的親熱方式是什麽意思,就點頭說:“試過的,但沒有用,現在人家仲處長是和新屏市卯上勁了,一點好處都不收,連請人家出來吃飯人家都不出來,每次還客客氣氣的,弄得我們根本沒辦法。”


    全市長點點頭,剛要在問點什麽情況,電話就想了,一看是冀良青書記的電話,全市長很快的接通:“書記,嗯,好,我這收拾了一下,馬上就過去,嗯,好。”


    放下了電話,全市長對財政局的黃局長說:“書記找我有點事情,這事改天在說吧。”


    說完站起來,準備離開了。


    黃局長也趕忙站起來,陪著全市長一起出了辦公室,但他心想,冀良青找全市長,肯定也是為這事,這下好了,夠莊峰難受一段時間了,嗬嗬嗬。


    全市長帶著秘書就到了市委冀良青的辦公室,進去之後,全市長看到在辦公室裏還有市委副書記尉遲鬆也在,幾個人招呼了一聲,冀良青的秘書小魏就給沒人都到上了茶水,準備離開。


    冀良青卻說話了:“魏秘書,你也不用出去了,我們三人開個碰頭會商議一下問題,你做記錄。”


    全市長沒有想到冀良青對養殖資金如此重視,還正兒八經的要開個小會,多虧剛才自己把前前後後的事情都做了一個了解,不然現在自己還真有點說不清楚。


    同時,全市長心中對莊副市長也是有點怨恨起來,這個老莊啊,什麽事情都獨斷專行,能不給自己匯報,他就盡量的不匯報,好像在新屏市政府他莊峰才是一把手一樣。


    心裏埋怨是埋怨,不過全市長對莊峰也一時沒有什麽太好的方式來約束,說起工齡,黨齡莊峰比他資格老,更重要的是,新屏市這些年走馬燈一樣的更換市長,讓莊峰不斷的在政府積累人氣,在很多幹部中已經形成了一種根深蒂固的觀念,那就是市長在新屏市總是短期的,但莊峰在新屏市卻實永遠的。


    這樣一來,無形中讓許多人更願意歸聚在莊峰的旗下。


    但全市長心中也知道,造成這樣一個局麵冀良青是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為什麽每一任的市長都幹不長久,其中關鍵點就是冀良青太過強勢,讓前幾任的市長都半路铩羽而歸。


    自己還算好,來了之後藏鋒斂氣,示弱蔽強,這才能和冀良青和平共處下來,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的,長此以往下去,自己也就成了一個傀儡市長了。


    冀良青看了一眼低頭沉思默想的全市長,眼中就閃過一絲不快,也不知道上麵領導是怎麽想的,給自己配來了這樣一個副手,先不說他能力如何,單單就看看他連莊峰都鎮不住,也很讓人失望啊。


    冀良青就說:“今天請你們兩位過來啊,主要是想談談剛才那個代表說起的養殖資金問題,我覺得這哥問題我們應該重視起來,過去政府很多事情我不願意插手太多,怕影響到政府的統一部署和計劃,但今天這事,我不插手看來是不行的。”


    冀良青的話說的很溫和,可是全市長還是臉紅了一下,不過全市長的心裏是不服氣的,我軟弱一點你說我能力不夠,要是我強硬一些,恐怕你又難受了。


    副書記尉遲鬆暗自笑笑,對這新屏市的一盤棋,他比任何人都看的明白,他了解每一個新屏市領導的性格,當然,華子建的除外,因為到現在為止,尉遲鬆還沒有真正的和華子建接觸過,他們隻是在每次開會的時候點點頭,笑一笑,至於更深的了解,那不是笑一笑就可以獲得的。


    這些年來,尉遲鬆心裏也不是很暢快的,在新屏市裏,他相比起冀良青和莊峰來說,也低調的太多了,這不是他的本意,哪個領導不想叱吒風雲,威風八麵呢?


    但他自身的條件限製了他的理想,因為他沒有冀良青的權勢,也沒有莊峰的根基,所以他隻能低調,對全市長,他倒是有點同情的,每次看到他,尉遲鬆就想到了自己,似乎他們同病相憐。


    他知道全市長一時不好回答冀良青的這個問題,他就說話了:“剛才那個代表的問題是應該解決,我們應該先找到資金沒有到位的根源,這是不是應該把當事人莊副市長叫來問問?”


    冀良青沒有回答,他這次就不想讓莊副市長參與進來,他感覺這件事情沒有辦好,肯定和莊副市長大有關係的,讓他來研究,那還不是說了白說。


    全市長這個時候接上了話:“事情我也了解過,恐怕不叫莊副市長過來更好一點。”


    冀良青點下頭,說:“那你把情況說說,我們一起分析,商量一下。”


    全市長就把自己知道的,什麽莊副市長無意中在背後說了人家鍾處長,鍾處長聽到了那話後,也放出了話,這個項目就是要卡,一定要卡,等等情況給冀良青和尉遲鬆做了詳細的介紹。


    冀良青和副書記尉遲鬆一時都啞口無言了,心中除了埋怨莊副市長之外,也深感此事麻煩,你說其他的誤會那都好解決,但這種背後罵人的事情,人家連解釋的機會都不會給你的,或許見了麵人家還會熱情的給你倒茶,但心裏是恨透你的。


    冀良青思考了一下說:“事情已經成了這樣一個局麵了,我們隻能好好的補救一下,我想啊,在這件事情上我們不妨靈活一點,你們說呢?”


    全市長和尉遲鬆知道冀良青說的靈活就是可以打打擦邊球,適當的送點禮物和錢財。


    全市長搖頭說:“這種方式他們也曾今是試過的,但不解決問題,人家根本就不收。”


    冀良青眉頭一楊,說:“不行就換人。”


    尉遲鬆抬起頭,本來想說點什麽,但看了一眼全市長,他又閉上了嘴,這事情自己最好不要表現的太積極了,萬一冀良青腦袋一拍,最後讓自己去負責,那可是出力不討好的事,辦不成呢?別人認為自己也是窩囊廢。


    辦成了呢?莊副市長臉上又不好看,無端的讓他對自己產生意見,何必呢?


    尉遲鬆像是在思考問題一樣,把頭扭向了另一邊。


    冀良青的眼光掠過了他,冷哼一聲,又看向了全市長,全市長點點頭,附和著說:“看來隻有這個辦法好一點了,現在的問題是這件事情讓誰來做呢?”


    全市長是不擔心會落到自己頭上的,因為作為一個市長,他要管理全盤工作,區區的這件事情,下有相關各局,上有分管的副市長,哪能讓他親自操刀。


    這是一個很具體,很實際的問題了,冀良青也皺起了眉頭,他想要要分管農牧的副市長鬱玉軒來接手跑,但對鬱玉軒這個人冀良青是感覺靠不住事情的,他那人很本分,搞點實際的工作還成,這種交際靠的是靈活和臉厚,隻怕他拿不下來啊,當初也就是因為考慮到這點,所以才讓莊副市長直接負責這個項目了。


    但除了分管農牧的副市長鬱玉軒,政府和市委還有誰能承擔這項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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