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亞做了一個夢。夢開始的時候,有人在她臉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她的心底漸漸升起一股暖流。可隨即,周圍迅速一片漆黑,恐懼和羞愧襲遍全身。她猛地驚醒,惶恐無比,全身發抖。莉亞眨眨眼,或許是因為太過恐懼,連呼吸都覺得異常困難,隻好試著慢慢平複自己。夢裏的那種感受縈繞在莉亞心頭,怎麽也趕不走。空氣變得黏稠,像是有人在喃喃自語。已經很晚了,廚房角落裏的壁爐中本該隻有奄奄一息的餘火,現在那塊可以生火的靈石卻吐出火舌,熊熊燃燒著,把周圍都照得亮堂堂的。莉亞坐起身,匆匆爬到閣樓邊,想探個究竟。發現治安官正跪在爐火邊,一手放在胸口,雙眼直愣愣地盯著火苗。他轉頭往上看,眼睛和莉亞對個正著。那雙眼睛在黑暗裏發出明亮的銀光。


    他雙手捧著一條金鏈子,上麵串著什麽東西,像是一個圓環,表麵沒什麽光澤,點綴著葉子還是花瓣,互相交纏在一起,看上去又像是蝸牛背上的殼。他把這玩意兒塞進襯衫,在火光映襯下,莉亞注意到他的胸口有一個文身。他扣上衣領,便看不見了。


    “你在這兒啊。”說著,他便站了起來,往閣樓下走過去,眼中的光芒漸漸褪去。


    “你不可以——”莉亞幾乎說不出一個字,她清了清喉嚨——“你不能來這兒。大主教嚴禁閑雜人等進出這裏。”


    “你和你祖母一樣漂亮,她的美貌可是出了名的。你鼻子的弧度,還有臉蛋兒,都和你祖母一模一樣。她的兒子們當然也是英俊瀟灑。你父親長得的確標致。我很好奇,他知道你的存在嗎?”


    莉亞止不住地發抖,呼吸變得愈發困難,“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相信。”


    他走到閣樓梯子邊上,站定,“真是年輕啊!太年輕了!”他盯著莉亞,那眼神讓莉亞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頭暈目眩,好像整個地板都在不停旋轉。


    “你走!”莉亞低聲說道。她想放聲尖叫,可是他暗暗發光的眼睛裏,冒出非常可怕的東西。那銀光背後,暗藏著一道乖戾的黑色陰影。


    “你的祖父和叔叔死掉的時候,我就在現場。我曾親身經曆那一場戰役。那是一場榮譽之戰,你家族中許多被詛咒的人都戰死了。我根本不曾想過,他們中還會有人留下一個賤民。他們總是故作清高,認為自己不可取代。你和他們簡直一模一樣。你的臉……真是甜美。這張臉居然跨過死亡的邊緣,現在正看著我。孩子,你不是普通人。”


    他一隻手搭在梯子上,準備爬上來。


    “你想知道他們的名字嗎?你難道一點也不好奇,自己為何被拋棄嗎?因為恥辱!哦……恥辱的滋味,他們定是覺得那也閃著無上的榮光!”他在梯子上,每往上踏一步,莉亞就害怕一分。“他們咽下自己釀的苦果時,一定是快要窒息了吧?”


    “你走開!”莉亞口幹舌燥,聲音變得沙啞,無法大聲說話或者尖叫。索伊背對著她,正在她邊上睡覺。他的臉快湊到了樓上的地板上,莉亞的心都縮成一團。


    “我可以告訴你一切。我知道你的父親在何地死去,也知道他何時死去。我的劍上,依舊沾著你族人的鮮血。盡管它早已被擦淨,可那一聲又一聲的哀嚎,並未就此消失殆盡。但我還是會告訴你,他們是如何背信棄義。死了以後,又接受了怎樣的懲罰。你的祖父,你的叔叔,他們的頭被長釘穿過。我們作踐他們的屍體。哦,孩子,我們該如何為你複仇!”


    他雙手戴著手套,抓住梯子頂部的兩端,呼吸散發出一股惡臭。他一步一步逼近,莉亞就快要窒息了,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金鍾罩蓋上的蠟燭一樣,奄奄一息。這一定是靈力,而且是非常可怕的靈力。她看見他脖子上那條細鏈子正發著光。


    莉亞就像一隻在湍急的河水中急於保命的小貓一樣,奮力一撲,緊緊抓住那條鏈子,用盡全身力氣把它扯了下來。鏈子斷了。魔徽從他的襯衫裏滑落出來。莉亞一看到那枚魔徽,幾乎要嘔出來。那纏繞在一起的怪異圖案,看上去異常畸形不自然,散發出一種噬人的黑暗力量,讓人害怕。太強大了,莉亞幾乎要垮了。


    “你這個小鬼!”


    莉亞手裏還緊緊抓著鏈子,便一把推開治安官,因為體重的關係,他連帶著梯子往後倒去。可他的反應也非常敏捷,一把抓住莉亞的卷發,動作粗魯。梯子搖搖欲墜,最後,他帶著莉亞一起摔到了地上。莉亞趴在梯子上,而梯子壓在他身上。他痛苦地呻吟著,嘴裏罵罵咧咧。


    莉亞氣喘籲籲,有些怔住了,但是那股黑暗的力量漸漸消退。可怕的感覺也隨之消失。她用指甲去摳他的臉,把自己的頭發從他的拳頭裏拉出來後,拚命往大門跑去。他把梯子從自己身上推下去,艱難地站起來,沒有咒罵莉亞,也沒說一句威脅她的話。莉亞提起門閂,猛地推開門,往外逃向黑暗中,冷不丁撞到了守在門外的一個士兵。


    莉亞怒火中燒,想都不想,便揚起手用指甲朝士兵的臉上抓去。可那個士兵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莉亞聞到他身上那種熟悉的皮革味道,方才認出那邋遢的胡子和披下來的頭發,漸漸反應過來眼前竟是喬恩·亨特。他手裏拿著一把短劍。


    此時此刻,莉亞萬分感激他的出現。治安官打開廚房門,跟著走了出來。她害怕地一個勁往後縮,喬恩一把將她攔在自己身後。抬頭看去,她發現大主教正緩步走來,手裏捧著一個發光的球。她在他的房間裏看到過這個球,但從來不知道,在靈力召喚下它會發出光芒。


    治安官的雙眼直冒火,額頭上的傷疤正在往外流血。他強壓下怒火,雙手張開,又攥緊拳頭。喬恩揚起手中的短劍,劍尖對準這個入侵者的心髒,臉上的表情像是在說,快拿起你的劍,我的劍會穿過你的胸膛,管你是什麽治安官。


    大主教來到他們身邊,莉亞一瞬間如釋重負,哭了起來。他彎下腰,捧起她的臉,表情有些凶狠,但有透著關心,“莉亞,他有沒有傷到你?”


    莉亞說不出話,隻好搖搖頭。


    大主教盯著莉亞,不一會兒又換上一張怒氣衝衝的臉。誰都知道大主教很凶。他拍拍莉亞的臉,站直後看著治安官。


    “阿爾馬格,你如此無視我的好意,真是膽大包天。”


    大主教手裏的球不斷發出光芒,一陣比一陣亮,治安官不斷往後退去。“大主教,我隻是問這個姑娘幾個問題。沒有做其他的事情。我忠誠於國王,這是我的職責。”


    “我的職責就是保護米爾伍德大教堂的人。我無法忍受任何人踐踏這片土地。每一個來到這裏的朝聖者,不論來自哪個王國,這片土地都會為他們的靈魂提供庇護。我會向國王如實稟報,你是如何玩忽職守的。嚴厲的懲罰會等著你。”


    “等國王駕到的時候,你自己告訴他吧!”治安官吼道,“不用過多久,那些叛徒的屍體就會慢慢腐爛。你可以聞到空氣裏那股屍臭味,就像獵物在陽光下腐爛的味道。無論是誰,無論用什麽方式去支持他們,必將受到國王的懲罰。大主教,即便是你,即便是這片古老的地方,也都難逃一劫。”


    “我們曆經多次戰爭和暴風雨的洗禮,也經受過無數次這樣的威脅。我隻關心大教堂的聖學徒安心接受教育,保護這片土地,免遭你那些蠱惑人心的陰謀詭計。阿爾馬格,請你離開。帶上你的人,立刻離開!你我之間,如不幸產生分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裏不歡迎你。喬恩,帶他到門口去。這位治安官,我警告你,喬恩訓練有素。如果你不怕危險,敬請挑戰他。普雷斯特維奇會請你的人離開。然後關上大門。”


    “是,大主教。”喬恩一直舉著手中的短劍,直到大主教示意,才堪堪放下。


    莉亞看著治安官離開,他回頭看了她最後一眼。此時,他的眼裏光芒不在。莉亞注意到他看著的正是她攥在手裏的鏈子。


    廚房的地板上有一塊地磚很鬆,掀起它,下麵便是莉亞藏寶貝的地方。第二天一早,莉亞趁帕斯卡上廁所的時候,把治安官的魔徽和鏈子藏在了那兒。她後來才知道,那天晚上,喬恩一直都在廚房外麵巡查,謝天謝地,他看到治安官闖進廚房後,立刻向大主教稟告,回來的時候正好碰上莉亞從廚房裏逃出來。她無比感激喬恩的及時相救,於是親了一下他胡子拉碴的臉。喬恩特別尷尬,臉噌的一下就紅了。帕斯卡倒抽一口涼氣,趕緊操起一把掃帚,準備趕喬恩出去,不過沒等她掃帚落下來,喬恩早就逃之夭夭了。


    而索伊時不時地提醒莉亞,要盡快向大主教坦白她們的“罪行”,免得後患無窮。莉亞苦口婆心地說服她,現在坦白,弊大於利。大主教若是一概不知,便自始至終否認大教堂窩藏著一個受傷的陌生人。等這個盔甲侍衛離開以後,再告訴他,才是上策。


    下午茶過後,傳言四起,莉亞才意外得知國王的護衛隊半夜就離開了,沒有留下隻言片語。沒有人提起莉亞在廚房被襲擊的事情。據說,治安官阿爾馬格下令所有隨員即刻上馬出發。這也說明,他們會繼續追捕那個受傷的士兵。


    索伊說自己不舒服,便呆在廚房裏。莉亞取了鬥篷,準備前往野鴨塘那兒找杜爾登。天氣雖有些潮濕,但是陽光依舊燦爛,空氣變得透明無比,就連遠處的托爾山也一覽無餘。許多聖學徒和幫工會相約在野鴨塘前麵的空地上碰麵,他們脫下鬥篷玩摔跤或者做遊戲,享受陽光的環抱。還有一些孩子正追逐著飛舞的蝴蝶。


    莉亞看到杜爾登正坐在最大的那棵橡樹下,腿上放著一本聖書。他小心翼翼地翻過厚厚的金屬頁麵,手指輕輕撫摸聖書上蝕刻出來的圖案,嘴裏念念有詞。所有的聖學徒都有一本用珍貴的金銅打造的聖書。金銅是用銅和金混合鍛造而成。那些閃閃發光的金屬頁麵由三隻堅固的圓環串起來,固定在一塊又厚又平的底板上。莉亞妒忌地發狂,她多麽渴望自己也擁有一本這樣的聖書。


    莉亞向杜爾登走去。杜爾登看到她後,皺了皺眉,神情帶著一絲嘲弄,隨即細心地把聖書合上。“洗衣房的特蕾莎·娜梵德昨天對我特別不友好。也不知道為什麽,她跑過來,戳著我的胸,說以後我有襯衫要洗的話,就請她或者洗衣房的其他姑娘洗,不要找你。”


    “沒錯,聽她的就是了,”莉亞說道。從廚房走到野鴨塘這一路上,陽光照得她暖洋洋的。她解開鬥篷,鋪在地上用作毯子,坐了上去。怎麽忘記提醒杜爾登了呢,她心裏暗罵自己一句。“是瑞奧姆亂說的。她以為我手裏在洗的襯衫是你的。我可從來沒有和她這麽說過。”


    “可她覺得像我這樣的聖學徒不會自己洗襯衫,而要請她們洗。我覺得這對我來說,簡直是一種侮辱。”


    “杜爾登,你們可都是出身名門呀。背後都有高貴的家族撐腰。”


    “可這有什麽關係。寫下《奧德普利克》的威利鮑爾德大主教親自打理農作物,收成便留給大教堂中的人一起分享,自己卻分毫不取。我堅信,他也是自己洗衣服的。不洗衣服的話,很簡單,就是懶。”


    “你可不會自己烤麵包哦,”莉亞提醒他,“或者打造這本聖書哦。”


    “可是懶惰並沒有妨礙我學習技能。恰恰相反,我每天起床的時間和你一樣。平凡瑣碎的工作與控製靈力之間也是息息相關的,而且我特別享受太陽升起之前的新鮮空氣。工作也是另一種讓頭腦清醒的方式。隻有找準自己最薄弱的環節,有針對性地練習,久而久之才能變得更加強大。”


    莉亞打了個哈欠,“你昨天還從國王的護衛隊那邊聽來了什麽消息?”


    “莉亞,你怎麽老是關心他們?”


    “因為索伊和我總是最後知道消息的那兩個人。到時候,等戰爭都結束了,說不定還沒有人想起來告訴我們。”


    杜爾登哈哈大笑,雙手抱頭向後靠去。“那隻是傳言。沒錯,你大概就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昨兒整整一天,所有人都在討論這件事。據說,叛軍在溫特魯德集結。他們還在召集願意加入的人,策劃一場起義反對國王。好吧,即便蓋倫·德蒙特是領導人,他們還是會被殺得片甲不留。”


    “誰是蓋倫·德蒙特?德蒙特也是一個家族嗎?”


    “最負盛名的家族之一。蓋倫的父親就是塞弗林·德蒙特。”


    “那又是誰?”


    “你不會連塞弗林·德蒙特是誰都不知道吧?


    ”


    “我要是知道,還會問你麽?”他有時還真是昏頭昏腦的。


    “怎麽可能?他的大名居然有人不知道!”


    莉亞聳聳肩,盡量顯得耐心一點,“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他是誰?”


    “他曾經是無冕之王,從未輸過任何一場戰爭,可是卻在自己的最後一場戰爭中被打敗了。別人都說,他絕頂聰明,驍勇善戰,毫無畏懼,但是他堅持自己的原則。從各方麵來說,他都是不折不扣的聖騎士。雖然他的頭銜隻是一個伯爵,可大家都視他如王子。顯然,我們的上一任國王,也就是現任國王的父親,對他懷恨在心。我們那殘忍的好國王,帶著自己的王冠,在梅思福之戰中打敗了他。宮廷裏傳言,在這場戰役中,雙方勢均力敵。但我聽別人說,其實當時雙方是五六個人對付一個人。通常,名門之後被關進監獄以後,總會被保釋出來。可是德蒙特家族的下場卻完全不一樣,整個家族遭受滅門之災。我想,從那一刻起,我們王國的騎士精神也就此覆滅了。我們這一代人當中,已經很少有聖騎士了。大家都說,如果你想要在國王手下任職,就最好不是聖騎士。”


    “那蓋倫·德蒙特就是他的兒子?”莉亞坐直了身體,靠了過去。


    “他是其中的一個小兒子。在梅思福一戰中,他撿回一條命,但也受了重傷,被監禁起來。至於為何如此,眾說紛紜,有可能與靈力有關。傷愈之後,他便逃往另一個國家。我想應該是達荷米亞。”杜爾登坐直身體,雙眼閃閃發亮,“我聽過一個故事,是與他有關的,這也讓我更加崇拜他。梅思福戰役後,他在一位外國國王的軍隊中服役,贏下多場戰爭。有一年夏天,他到訪一座很遠的大教堂,碰到他的一位堂兄。其實因為與皇室通婚的關係,他們都是現任國王的表兄弟。那位堂兄曾在梅思福一戰中,和蓋倫的家族對抗。當然啦,蓋倫拔出劍,正要取他首級。對,沒錯,就在大教堂前麵的空地上,所有人都傻乎乎地看著,隻等血濺四周。可就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刻,蓋倫住手了,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說道:‘雖然你對我父親和兄弟毫不留情,我依然寬恕你。’”


    “他居然這麽大度。”莉亞睜大了眼睛說道。


    “他的宅心仁厚使他名聲大振,同他父親一樣受到大家的敬仰。莉亞,傳言說,他已經結束在國外軍隊的服役,回來集結了一支軍隊,準備推翻殺了他父親的國王。現在,周圍謠言四起,都說塞弗林·德蒙特的兒子回來了,就好像塞弗林·德蒙特複活了一般。好吧,這可能真的隻是謠言。蓋倫·德蒙特說不定現在還在幾千裏之外,在外國某個國王手下服役呢。可是就我從護衛隊那兒聽來的消息,他們可沒把這件事當做空穴來風。國王的主力軍隊已經集結完成,正往溫特魯德進發。我之前和你說過,那又將是一場屠殺。”


    莉亞恨不得現在就去找山洞裏的盔甲侍衛,告訴他自己掌握的消息,“為什麽他們會被屠殺呢?”


    “梅思福戰役後的二十年裏,國王一直擁有不敗的戰績,盡管很多人都想要挑落他。他的戰旗讓敵人聞風喪膽,因為他很有一套,甚至會拿著敵人的戰旗在自己的隊伍裏不停炫耀。在他麵前,所有的軍隊都不堪一擊,塞弗林·德蒙特也不例外。昨天晚上,士兵喝酒的時候,都在小聲咕噥,說隻有年輕的騎士和盔甲侍衛參加到德蒙特集結的軍隊中。那些為國王征戰多年,經驗豐富的騎士都拿到了一大筆錢和糧食。國王的戰爭會如何收場,他們心知肚明。我必須再重複一遍,這群人當中,即便是有聖騎士,也少得可憐。”


    “我得走了。”莉亞收起鬥篷,拍掉粘在上麵的草葉。


    “莉亞,”杜爾登尷尬地搖來搖去,和莉亞一起站了起來,“我想先問你一件事情。”


    “什麽?”


    他摸摸袖子,將它弄平整,“你說你會在今年的聖靈降臨節和我一起跳舞……我想,你知道……你知道我應該早些和你說。你不必對我做出任何承諾。我想……我想和你跳舞……但是我不想讓你覺得我是在強迫你。”


    莉亞看著杜爾登好一會兒,說:“沒問題。”


    他猶豫了一下便說道:“我想,應該也沒問題。”


    “那我倒要問你一個問題。你為什麽隻和大教堂裏的姑娘打招呼?”


    “我……什麽……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明明和所有人都打招呼的……”


    “才不呢。我看到過。我們走在一起聊天的時候,如果旁邊有姑娘經過,你就會和她打招呼。可是你從來就不和男孩子打招呼,為什麽呢?”


    杜爾登顯得有些狼狽,臉漲得通紅。


    莉亞把鬥篷在脖子上扣好,留給杜爾登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便匆匆離開了。


    其實,莉亞猶豫再三,想問卻又不敢問的是,昨天晚上,她從阿爾馬格脖子上拽下來的奇怪吊墜到底為何物。現在,她隻好把這個問題留給藏在禁地山洞的那個盔甲侍衛了。


    靈力並非強迫可得來,必須引導、勸誡、甚至是引誘,或者是邀請才會出現。每個家族曆經世世代代的努力,才會與靈力之間逐漸形成一條紐帶。如此,每一代都對靈力尊崇有加,雙方聯合起來的力量也不斷增強,直至有一天,該家族便從此掙脫死亡的桎梏。然而,也會有一些家族,由於憤懣、惡意、嫉妒抑或是掌控欲,無法與靈力建立起一絲一毫的聯係,哪怕是一丁點的妥協。


    對於後者,靈力不會顯現出任何力量。因為他們不會將自己的意念、欲望以及意願,向靈力妥協。他們有自己的思想,選擇自己的雕刻方式,甚至要求他人臣服於他們的意願。正如這大自然中的萬事萬物,皆有對立。光明與黑暗、甘甜與苦澀、勇氣與恐懼。人們依然可以用另一種方式,迫使靈力聽從他們的指揮。一個人可以強迫另外一個人臣服於他。我的經曆便是如此,事實也證明,如若有人屈服於自身的邪念,他們便可發現其他與靈力聯結的紐帶,而這些方式均非正道。這種聯係並非實質意義上的聯係,而采用這種方式的人,則會在頸間佩戴由鏈條串起的魔徽。


    ——卡斯伯特·雷諾登於比勒貝克大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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