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天才有有些蒙蒙亮。


    大門口的燈籠落下飄搖不定的光,將那一剪纖細的的背影拉出來。


    尤其還是在這個時辰,常貴妃著實始料未及,以至於意外之餘,不由的恍惚了一下。


    「這是——」梅正奇卻是一下子就慌了神,「昭王妃?」


    他是完全顧不得為什麽沈青桐會在這個時候進宮來了,而是驚恐萬狀,生怕是被沈青桐瞧見了他在這裏。


    他倉惶的就四下裏亂瞄,想找地方藏身。


    常貴妃回過神來,已然是十分冷靜了。


    她瞥一眼身後的帷幔,道:「你先去後麵避一避吧!」


    「好!」梅正奇刻不容緩的就閃到了後麵。


    「曲嬤嬤!」常貴妃喚了一聲。


    正在旁邊小廚房裏看著廚娘給西陵衛做早膳的曲嬤嬤其實也聽到了大門口的動靜,此時聽到常貴妃叫,就趕緊迎了過來。


    常貴妃知道沈青桐來者不善,也不廢話,道:「陪本宮出去看看!」


    「是!」曲嬤嬤轉身去屋子裏拿狐裘。「這是出什麽事了?」沈青桐道,「一大清早的,這麽大的陣仗?」


    言罷,這才輕描淡寫的掃了神色驚慌的芸兒一眼,道:「咦?我記得這好像是二皇嫂身邊的那個丫頭嗎?怎麽被綁到這兒來了?」


    押解芸兒兩人過來的幾個侍衛是沒有私心的,既然她問,也不能不說,就大致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


    被人赤條條的堵在了床上,芸兒到底一個姑娘家,臉上早就臊得通紅,恨不能在地上挖個洞鑽進去。


    常貴妃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沈青桐會在這個時間,「恰巧」出現在這裏,就真的是巧合。


    這邊侍衛正陳述事實的空當,她已經披了件狐裘,抱著手爐走了出來,走在院子裏的時候,順便也將那侍衛的話給聽了個大概。


    侍衛一五一十的說完,瞧見她出來,趕緊跪地請安:「見過貴妃娘娘!」


    沈青桐也屈膝福了福:「見過貴妃娘娘!」


    常貴妃看向了她:「昭王妃?怎麽這麽早就進宮了?」


    沈青桐長的一點也不像沈競,偏偏很像她年輕的時候,這一點,讓她十分的難以忍受。


    這是多少年來,第一次,兩個人這麽近距離,也的第一次直接接觸。


    常貴妃麵上的表情很平靜。


    兩個人,都像是各自的局外人一樣,演技絕佳。


    「我進宮來看望母妃的,可是來得早了點兒,就想著現在附近轉轉,別擾了母妃休息!」沈青桐道,說著,就把目光轉向了芸兒兩人:「居然還遇上這種事了。」


    「娘娘!」那領頭的侍衛道,才要解釋,常貴妃已經道:「事情的經過,梅公公都已經和本宮說了。」


    「那這兩個人要如何處置?還請娘娘明示!」那人道。


    常貴妃抿唇想了想:「不是前太子妃的丫頭嗎?怎麽做出這種事來?你們確定沒有搞錯?」


    「絕對沒有搞錯!」那人肯定的道。


    常貴妃沉吟:「本宮怎麽覺得這事情蹊蹺呢?」


    沈青桐一直注意著常貴妃的一舉一動,她原來有些懷疑這件事是 常貴妃做的,這麽看,卻更像了。


    常貴妃果然道:「這樣吧,還是讓本宮問一問吧!」


    曲嬤嬤立刻會意:「去拿刑具來!」


    「是!」侍衛們領命,就去了。


    沈青桐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在旁邊笑道:「說起來這也真是給貴妃娘娘添麻煩,怎麽就遇上這麽兩個蠢貨了?」


    她說著,幽幽一嘆,扭頭看著天空中零星飄落的雪片子:「在陛下親口下了封禁東宮的命令之後,還私相授受,在東宮裏行那苟且之事,這件事既然是板上釘釘,無從抵賴的,那他們也就唯有以死謝罪的下場了不是?還非要嘴硬,挨一頓打?倒是被打個皮開肉綻,再去死?我就說,這些奴才啊,蠢起來是真要命。」


    她這話說得雲淡風輕,完全就是個局外人的感慨。


    說完,重又把目光移回常貴妃臉上道:「娘娘您說是嗎?」


    可是她這話,明顯就不是為了說給常貴妃聽的。


    常貴妃麵無表情的與她對視,沒接茬。


    這麽多年在宮裏,她就是這樣的人,仗著皇帝的寵愛,我行我素,但是,話不多。


    沈青桐也不介意,仍是笑得怡然自得,絲毫也不覺得尷尬。


    木槿盯著那邊神色惶惶的芸兒打量了許久,這時候便是很配她家主子,隻當自己是個不懂規矩,喜歡嚼舌頭的丫頭,諷刺的小聲開口道:「許是他們當眾咬出幾個同謀來,就能將功折罪了呢?」


    「噗!」沈青桐就聽了笑話似的,掩著帕子笑得花枝亂顫:「捉姦在床這種事……這麽咬同謀?除非啊,這淫亂就是個幌子,背地裏另有陰謀。」


    芸兒就是別有目的,聞言,便是心虛的目光一閃。


    常貴妃這時候算是徹底明白了——


    這丫頭這次出麵,居然是來為著東宮解圍的,她這一番話,看似不經意,卻分明就是步步緊逼的恐嚇,在嚇唬陳婉菱的那個丫頭呢。


    按理說,沈青桐出麵攪局,她是該想辦法阻止的。


    但是出乎意料,她卻居然就由著沈青桐這麽天馬行空的發揮了,站在旁邊冷眼旁觀,一語不發。


    木槿和沈青桐一唱一和,又上下打量了芸兒一眼:「二皇子妃的那個丫頭我以前見過的,心氣兒還是蠻高的,她做這種事——沒準背後真有事呢!」


    「有什麽事?」沈青桐始終笑嘻嘻的看笑話,緊跟著話鋒一轉,笑得就更加歡暢了:「反正隻就目前這一條就已經是死罪了,後麵再供出點兒別的,也不可能再多死一回了,最多——換個婉轉點兒的司死法而已。」


    最起碼目前,芸兒對國公府和陳婉菱都是忠心的。


    本來她還一直在做心理建設,想咬牙扛過常貴妃別有居心的審訊。


    可是這個昭王妃,字字珠心,每說一句話,就是往她心上潑了一盆冷水,這麽一會兒下來,她已經是冷汗涔涔,透心涼了。


    芸兒到底還是有些小聰明的,從最初被抓的羞愧也緊張中走出來之後她也隱隱的反應過來,這一次的事,怕是有人設了局,然後守株待兔的在等著拿她的。


    否則,不過就是兩個奴才之間苟且的一件小事,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早就相安無事了,何至於要驚天動地的把她拖到宮裏來拷問?


    西陵鈺把儲君之位讓出來了,所以有些人的心思就跟著活絡起來了是嗎?


    本來她還不確定是誰在背後做推手,可是沈青桐出現之後這個兩麵三刀的立場態度卻讓她慢慢的反應過來了——


    常貴妃要動刑,是要撬開她的嘴巴!


    常貴妃為什麽要這麽做?常貴妃也有兒子的!


    一遍遍的捫心自問之後,她的腦子裏就隻剩這一句話在不斷的重複盤旋「常貴妃也有兒子!常貴妃也有兒子!常貴妃也有兒子!」


    既然認定了這個女人居心不良,芸兒就越發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岌岌可危。


    如果常貴妃一定要撬開她的嘴,進而加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到東宮乃至於定國公府身上,那麽就一定會變著花樣折磨她……


    芸兒到底隻是個有點小聰明和盲目的小女子,她雖然怕死,可是沈青桐已經在明確的誘導提醒她了——


    在幹脆利落的去死和被人折磨之後再死之間——


    這一瞬間,關乎生死的抉擇折磨得她頭痛欲裂。


    而就在這一來一去的工夫,侍衛已經扛了板子長凳回來,另外幾個人又順手把一大堆夾棍之類的老舊刑具丟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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