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大公子所患之疾,如果用當時的醫學術語講,應該叫做“玉、莖、腫、痛”。


    換言之,就是小123言情腫了,很疼痛。


    這個部位太隱秘,衛公子在路上的時候已有症狀,沒好意思和別人說,一直忍著。直到入了紅巾軍的大本營,覺得越疼越嚴重,心裏有些惴惴,於是偷偷摸摸來找醫官瞧病,誰知被顧朝歌撞見,衛公子尷尬不已。


    李醫官一聽就笑了,他不是故意嘲笑衛公子,是想起剛剛衛尚麵對顧朝歌時的尷尬樣,臉上不由自主地升起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衛督運把手伸出來讓老夫把把脈。”老招數,先把脈,李醫官看得仔細,左右兩隻手都要摸一下。李醫官把脈的經驗不錯,一摸,摸出來衛尚的下焦有熱,是水熱互結之證。


    不過呢,把脈不一定精準。於是李醫官從桌上摸出一本醫書來,翻了翻頁,然後讓衛尚伸舌頭。


    看舌頭這招,衛尚知道,是顧朝歌愛用的,如今李醫官跟著她混,也學會舌診,不足為奇。他還好奇地瞄了兩眼李醫官對著看的那本書,毫不意外的,自然是《妙襄公劄記》。


    看舌頭,李醫官又發現衛大公子的肝經可能也有熱。


    於是,李醫官開始犯愁了,衛大公子的小123言情腫痛根源到底是什麽呢?他開方子是以治下焦為主,還是疏肝經為主呢?這病吧,問題雖小,但是關係到男人的終身大事啊,不能輕率,嗯,一定不能輕率。


    李醫官摸著手裏還沒看熟練的妙襄公劄記,思前想後,仍然不能斷定采用哪種方子。衛尚一看李醫官愁眉不展,頓時緊張起來:“李大人,在下這莫不是……不治之症?”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兒抖,想著自己還沒娶媳婦,衛家二房還沒後,問題很嚴重啊。


    “這病吧,問題不大,就是老夫還拿不準,”李醫官摸了摸自己的胡須,看了緊張的衛尚一眼,“衛公子不介意我請一個同僚來會診吧?”


    “不介意,不介意。能治好就成。”衛尚連連搖頭表示他不介意,可是等他應下來,才忽然想到,李醫官的同僚,會不會是……


    不會吧,軍營裏頭醫官好些個呢。衛尚抱著僥幸心理勸自己。


    然而……


    李醫官走出帳子,順手抓了一個打雜路過的小兵,拍拍他的肩膀:“請顧醫官過來。”


    李醫官沒有刻意收斂音量,帳篷裏的衛尚聽得一清二楚,立即騰地站起來,窘迫得一張臉漲得通紅,望著重新走進來的李醫官,結結巴巴:“李大人,衛某之疾恐恐怕不不不太適合讓顧顧顧……”


    他沒說完,不過李醫官聽懂了他的意思,嗬嗬笑了一下,揚揚手中的劄記:“顧醫官的舌診經驗比老夫多,此病關係重大,要謹慎些。大家都是大夫,會個診,探討探討患者的問題,有何大不了?”


    意思就是醫官們是不會有邪念的,衛大公子自己不要想歪。


    於是衛尚一張臉漲得更紅了。


    顧朝歌就在不遠處,故而來得很快,進帳後一聽李醫官的描述,神情沒什麽波動,也是要衛尚伸手過來讓她把脈。衛尚緊張不已,一會偷偷看看她的表情變化,一會又怕被她發現自己的窘迫,連忙低下頭來。如此重複數次後,發現她真的不覺得小123言情腫痛是什麽需要她回避的難以啟齒之事,他又感到失落起來。


    顧朝歌號完脈,朝李醫官頜首道:“左關弦數。”這同樣是一個大夫們才會用的術語,就是說在左手的關部,即肝經的位置把出來了問題。


    再舌診,同樣反映的是肝經積熱,又細細問過衛尚一些生活上的反應和征兆,顧朝歌確定了:“源頭在肝經。”


    在攻下焦和攻肝經之間,李醫官也比較偏向肝經,顧朝歌的話讓他立定了信心,捋須笑道:“那問題便簡單了,一劑小柴胡湯,疏肝經之邪,解少陽,準保沒錯。”


    衛尚懵懵懂懂地看看李醫官,又看看顧朝歌:“不是大問題?喝小柴胡湯便成?”


    “是啊,不是大問題。”李醫官笑道。


    衛尚瞥了一眼顧朝歌,忸怩幾下,因為關係自身,臉皮薄的衛公子咬咬牙問出了口:“喝這藥幾時能好?我明日便要啟程回集慶,路上熬藥恐怕多有不便,而且路途遙遠,萬一路上又出什麽變故……”


    衛大公子真的很關心自己的小123言情。


    李醫官為難地捋了捋胡須:“這……得兩三天吧?”


    顧朝歌看出衛尚的窘迫,所以站在一旁一直不做聲,不過此時她想到了一個方子,再不說話就不行了。


    “加一味蘆薈丸吧。蘆薈丸用熬好的小柴胡湯送服,不出意外,明日衛大哥起床的時候,病至少可愈十之七八,或許能痊愈。”


    李醫官眼前一亮,拊掌道:“妙啊,蘆薈丸苦寒,泄肝火最好不過。以蘆薈丸做引,衛督運的病會好得更快啊!”


    衛尚窘窘地低著頭,兩個醫官對話,他縮在角落降低存在感,沒敢問什麽是蘆薈丸。


    “多謝李醫官,多謝……多謝朝歌。”衛大公子的臉紅得像冬天裏的一把火。


    顧朝歌笑了笑,掀簾出門:“舉手之勞。”


    普普通通一個詞,不知怎的能讓衛大公子想歪,他的頭埋得更低,連脖子都紅了。


    “蘆薈……蘆薈丸,誒顧醫官等一下!”李醫官提筆開方,剛起了一個頭便想起一件要事:“這蘆薈丸不是軍中必備之藥,青黛之類的藥物尚有,可是蘆薈卻無啊!”


    “沒有麽?”顧朝歌想了想道:“不妨我去軍營外找找吧,昨日阿柴他們陪我出去采買的時候似乎我見著有一些新生蘆薈,這味藥丸成分簡單,臨時做也不麻煩。”


    李醫官拱手笑道:“那便麻煩顧醫官了。”


    “需要臨時去采嗎?”衛尚急急站起來:“不若我陪你一同去吧。”


    顧朝歌抿唇一笑:“阿柴他們陪我去便好,衛大哥身體不適,明日又要遠行,還是多多歇息為妙。”


    顧朝歌一句“身體不適”,讓衛尚再次想歪,於是又窘迫地坐了回去。


    在紅巾軍接二連三的勝利的鼓舞下,大靖一方似乎已經嚇破了膽,不能再發起有力的進攻。所以近來軍營中的氣氛也不再那樣風聲鶴唳,對顧朝歌來說,很大的好處就是她終於不用再被束縛在全是男人的軍營裏,偶爾也可以去附近的鎮上采買一些女孩子必備的物品。


    春日的陽光很好,蘆薈不喜太幹燥的地方,也不喜歡積水,卻又很愛陽光和水分,顧朝歌提著一把小鐮刀,貓著腰,在野外尋找著合適蘆薈生存的土壤。偶爾瞧見一些合軍營裏頭需要的藥草,她也會一並采回去,畢竟藥草在傷兵營裏永遠隻嫌少不嫌多。


    阿柴和他的同袍們,在離顧朝歌不遠的地方,抱著各自的兵器坐在樹下,互相聊天說笑。不過每個人的眼睛一直沒閑著,不在顧朝歌身上轉悠,就在四周看來看去,耳朵也一直豎著警惕。


    忽然間,“啊呀!”顧朝歌一聲驚叫,然後整個人消失在一片灌木叢中。


    阿柴和同袍們猛地一驚,腦子裏劃過千百種可能,朝她的方向迅疾奔過去。等到了地方,看見一屁股坐在大坑裏頭呼痛的顧朝歌,大家都哈哈笑起來。


    這裏有個天然形成的坑,因為坑上草木繁盛,聚精會神采藥的顧朝歌沒發現,一腳踩了下去。


    “虛驚,虛驚一場。”阿柴哈哈笑著,伸手將顧朝歌拉上來,他的同袍們則將出鞘的兵器紛紛收回,準備坐回去繼續曬太陽聊天。大家心裏都在想著,自己那麽草木皆兵幹嘛,保護顧大夫這麽久,一點鳥事都沒有,搞得她摔一跤大家都很興奮,還以為出事了終於可以打架了。


    真是腦子都有點……不正常了。


    每個人都這樣想著,然後互相看看,對身邊的夥伴們自嘲一笑。


    然後看見同伴的笑容永遠凝固在臉上,一支鋒利的三棱箭頭的羽箭,從前到後,刺穿了一個人的眼睛,刺穿了一個人的嘴巴,又刺穿了一個人的喉嚨。


    熱乎乎的鮮血,濺到同伴的身上。


    “敵襲,敵襲!”幾乎是在頃刻之間,反應過來的士兵們一個就地滾身避開一陣雨一般飛來的羽箭,他們來不及為倒下的同伴悲痛,便要揮舞兵器準備應對。同時發信者拔下腰間的信號筒,滾地的瞬間咬開,“嗖嗖”幾聲,升起白日焰火。在信號彈升起的同時,把顧朝歌從坑上拉起來的阿柴立即將顧朝歌抱進懷裏,翻滾著躲到可以隱蔽和防身的岩石後頭。就在他做出這個動作的瞬間,一陣極有節奏感的馬蹄聲響起,隨之響起的還有聽不懂的語言的呐喊。


    阿柴心中預感不詳,他謹慎地探出頭去張望,而在張望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瞬間睜大,立時拔出腰間佩刀,咬牙切齒:“北胡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國手朝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素衣音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素衣音塵並收藏國手朝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