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雲白筠不說話,白白繼續說道:“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這麽愛墨主子。”


    “怎麽了?”


    “我以為你隻愛你自己,或者說,你對墨主子的感情,隻是一種同情一種憐憫。”白白說道。


    “我從沒這樣想過。”雲白筠有些不理解,甚至覺得有些好笑,她雖然後知後覺,但她真的很愛墨憎。


    “那就好。雲主子,墨主子他真的很愛你。也許現在的你並不明白,但是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白白又說道。


    “這樣的話,好像夏晚也曾經說過。”雲白筠笑笑。


    “是。”白白點點頭:“夏晚一直愛著墨主子,可是墨主子,從來,都隻愛你。”


    “你呢,你打算怎麽辦?”雲白筠問白白道。


    “我也不知道,先找到九國印再說吧。有段時間我真的很想死,很想去陪知青,可是如果我那樣做了,他可能不會原諒我了吧。”白白笑了笑:“走一步看一步吧,總能忘記的,不是嗎?你看,已經靠岸了。”


    雲白筠順著白白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前方就是一片金黃色的沙灘,就像是,希望。


    下了船,又走了一段,便是鴻門了。鴻門這個名字聽起來,很容易讓人以為是一扇門,可實際上,鴻門卻是一座塔,塔裏有九層,應該就是由九層考驗得來吧。在塔外的牆上,清清楚楚的貼著告示:鴻門塔共九層,每層高九尺,設有一機關,九層考驗因此得名,考驗逐層深入,越高越險,生命堪危,九層考驗皆過者,可得仙草一株,得之者,霸也。


    雲白筠仔細看了看牆上的告示,回頭對三人笑了笑:“應該就是這裏了,我們走吧。”


    四人走進了鴻門,第一層,裏麵放滿了一個又一個的小木箱,大約有一百多個,隻有一個木箱裏,有一棵草藥,而每個人隻有十次機會,若能在這十次機會裏,成功找到那棵草藥,方可進入下一層。


    雲白筠仔細觀察著,有很多人都是垂頭喪氣的走出來,有的還捂著臉或者手臂,想來沒有仙草的木箱裏,也未必全是空空如也,還有可能是什麽暗器之類。木箱一共一百多個,她們有四個人,勝算也不是太低。


    這樣想著,雲白筠走了進去。進屋的一刹那,雲白筠忽的有些後悔,要是帶著冷清秋來就好了,他的占星術,找到一個木箱裏的植物,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可是,現在的雲白筠,隻能靠自己。


    雲白筠打開了一個箱子,空的。


    雲白筠又打開了一個箱子,依舊空空如也。


    雲白筠打開第三個箱子,這一次,從裏麵竄出來一隻老鼠,嚇了雲白藥一跳。


    雲白筠有些無奈,這麽多個箱子,要怎麽猜呢?總不能,一會兒猜一個“一”字,一會兒猜一個“人”字吧?可能還不等猜出人字,打開箱子的機會就用完了,如果……


    “一次可以開幾個箱子?”雲白筠問身邊的守衛道。


    守衛白了雲白筠一眼:“你要是一次能打開一百個箱子,也可以。”


    雲白筠笑了笑:“也許,我還真的可以。”


    雲白筠暗暗運起禦木術,一百多個箱子中突然有一個箱子應聲打開,箱子裏的草藥因為接受了雲白筠禦木術的靈力而茁壯地成長起來並把箱蓋頂起。想不到,當初冷清秋教給自己防身的禦木術,這個時候卻派上了大用場。


    雲白筠成功的找到了草藥,眾人一同走向第二層。


    第二層,是要在十杯液體當中,找到一杯水。


    這一次,雲白筠犯了難,西芙卻準確的拿起了一杯水。眾人驚訝的問西芙是怎麽做到的,西芙卻笑笑:“在庸賦的時候經常下廚做飯,便熟悉了。”


    第三層的考驗是,用繩套套中最遠的木樁。


    這對於雲白筠來說,簡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雲白筠一個繩套擲出去,便準確無誤的,套住了木樁。


    第四層、第五層和第六層考驗,分別是吟詩、作畫和彈琴,這些事情雲白筠都不是太擅長,可是有著之前在繪恩和崆曲的經驗,也都沒什麽意外的順利通過了。雲白筠隱隱感覺有些奇怪,本以為鴻門的考驗並不比繁禹幻境的考驗輕鬆,卻沒想到全都是一些套圈、開箱子的遊戲,接下去又是吟詩作畫類的娛樂。看似簡單的考驗背後,又會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雲白筠沒有時間思考,隻能繼續向前。


    第七層,是將人置身於泥潭之中,並且要在一分鍾之內爬上來。


    第八層,是在半個時辰之內走出一個迷宮。


    而終於,到了第九層,每個人都被帶到了一個不同的屋子裏,等待著不同的考驗,也是最終的考驗。


    雲白筠走進屋子裏,屋子裏的人,卻是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人。


    “爺爺,是你嗎?我好想你啊!”雲白筠撲進爺爺懷裏。


    “孩子,你受苦了。”雲鴻軒撫著雲白筠的頭說道。


    “爺爺,我馬上就集齊九國印了。”雲白筠說道,可是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


    “孩子,不要再找什麽九國印了,我們一起走吧!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那個仙人找不到我們的。”雲鴻軒說道。


    突然雲白筠趴在雲鴻軒的懷裏底笑了一聲,似是不舍又似是在嘲笑自己。雖笑著,但是她的笑卻比哭還難看。她的胳膊慢慢的把雲鴻軒推了開來。


    自己記憶裏的爺爺,不是這樣的,他不會違背遊戲規則,更不會違背自己許下的承諾。而且,現在的自己,還有著不得不去做的事。


    “我的爺爺從來都不會做這種違背承諾的事,而且現在尋找九國印已經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了,在途中幫過我的人,在途中失去生命的人他們全都是因為九國印而死。如果我現在放棄,那麽他們的死就失去了意義。即使不是為了我自己,我也要為了他們留下他們死去的意義。”雲白筠說完,四周突然一片漆黑。接著,前方開始有了星星點點的光,雲白筠順著光的方向向前走去,那似乎是一條狹長的通道,而在那條通道盡頭的世界,豁然開朗。


    白白見到的人,是賀知青。


    “白白,你還好嗎?”熟悉的聲音讓白白一時間不知所措。


    “知青,知青,是你嗎?”白白激動的喊著,兩行清淚流淌下來。


    “是我,白白。對不起,我把你一個人丟下了。現在我回來了,你還願意原諒我嗎?我們還像從前一樣,好不好,我曾經許下的承諾,我依舊會一一兌現。”賀知青板著白白的雙肩,問道。


    白白沒說話,撲進賀知青的懷裏。


    賀知青拍了拍白白的頭:“跟我走吧。”


    “知青。”白白突然開了口:“你知道嗎?有一天晚上,我夢見你了,夢見你說,要帶我去一個隻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我清清楚楚的知道這是夢,可是我還是答應你了,因為我想,這樣的話,至少你可以陪我到天亮。你知道嗎?自從我那次說過,我並不喜歡白白這個名字的時候,你就再也沒有喊過這個名字。所以,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我也依舊願意和你一起走,可是,我不能這麽自私,雲主子還在等我。所以,知青,對不起,我必須要走了。”白白說著,慢慢的鬆開了賀知青的手,而前方的路,已然被點亮。


    顏睿和西芙見到的人,都是夭泛花。


    “顏睿,西芙,你們好嗎?”夭泛花嫵媚的問道。


    “泛花姐姐,你還活著嗎?”西芙問道。


    “嗯,我們九國印是不死的。我見到夏晚了,她說她希望我好好活下去,我便回來了。隻是,我需要你們的幫忙。”夭泛花說道。


    “幫什麽忙?”西芙問道。


    “等等。”顏睿突然打了差:“泛花姐,你應該早就知道夏晚並不希望你做出這樣的事情吧。你知道,在你做了這種舉動之後,我們每個人都有反省自己,是不是對夏晚的索取太多而關心太少。所以,我們現在看到的,並不是你,而是我們自己的心魔,對不對?”


    夭泛花沒說話,樣子卻在空中一點一點的消散,最後,變成了一扇門,一扇通往光明的門。


    四個人在光亮的交匯點再次相遇,知道了白白、顏睿和西芙看到的影像之後,雲白筠終於明白了鴻門存在的意義。其實他們所經曆的這一切,都不過是他們曾經的自己,同冷清秋一起練禦木術的雲白筠、一直執拗於差點害死墨大哥的雲榴的桂圓羹、在繪恩初遇賀知青、在崆曲時木澤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助、和冷清秋一起玩的套圈遊戲、在泥潭裏救出烏蘭芙雅……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們曾經經曆過的,也是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忘記的,最大的財富。


    而真正的考驗,恐怕就是幻象吧。和在玉瓊派的時候一樣,都是一個如果迷失,就有可能永遠的再也不會回到這個世界上的幻覺。隻是這個幻覺更加的逼真、更加的讓人捉摸不透。白白一直都沒有忘記賀知青,所以,她遇見了那個想要帶走她的賀知青;西芙和顏睿一直因為夭泛花的偏執而對身邊的人自省,所以,他們遇見了想要帶他們去贖罪的夭泛花;而雲白筠,則一直都在爺爺、在尋找九國印、還是和大家就這樣在一起的選擇中糾纏,所以,她遇到了雲鴻軒。其實不管是哪一個幻象,終究還是都有著它不一樣的地方,隻要認真去領悟,也總會發現,就像賀知青奇怪的稱呼、夭泛花奇怪的後知後覺,和雲鴻軒錯誤的人生觀。可是這個幻象想要告訴眾人的,卻似乎沒有那麽簡單,不能在糾結中生活、不能在遺憾中生活、也不能在過去中生活,必須要努力麵對著,未知的未來。其實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的心魔,自己的投降,遠比千萬個敵人阻擋可怕的多。


    四個人一同走出門去,轉角一個架子上放著一個大大的木箱,打開木箱,裏麵是一株冰藍色的植物,幽幽地泛著藍光好似向眾人展現著它的不凡。


    “這應該就是神醫所說的,那株可以治好墨大哥的植物吧。”雲白筠笑了笑。


    “也許吧。”白白也笑了笑,自從賀知青死後,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發自內心的笑過了,現在的她,裂開嘴角,卻也依舊光彩奪目。


    “我們走吧。”想到墨憎還處在昏迷之中,雲白筠並不想多做停留,對三人說道。


    三個人點了點頭,同雲白筠一起,向樓下快步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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