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憎讓顏睿把大家都叫到了大廳,對眾人說道:“休息了這麽久,我們也該重整旗鼓了。大家回去收拾一下,後天出發。在慶豐衙門的搜尋工作還沒有完成,我、白筠、顏睿和玉翡一起去。接下來去同江衙門,那裏的判官算得上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暴君了。我、白筠、夭泛花、顏睿同去,大家有什麽異議嗎?”


    眾人對於墨憎的重新振作都感到十分高興,忙不迭的點頭。唯獨夭泛花,直接砸了墨憎的場:“我不去。”


    “有什麽問題?”墨憎問道。


    “泛花,別賭氣。”冷清秋對夭泛花使了個眼色,提醒夭泛花道。


    “沒什麽,主子我錯了。雖然我的好朋友剛死,我的主子就把她忘掉了。”夭泛花依舊陰陽怪氣,說完,就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大廳。


    好不容易緩和的氣氛,又再度降至了冰點。


    冷清秋笑了笑:“她隻是一時接受不了而已,我去和她聊聊。你們繼續吧。”


    說著,冷清秋追著夭泛花的腳步跑出去。


    墨憎也不知道該在說些什麽,結尾道:“就這些,後天出發,大家去準備吧。”


    雲白筠緊緊的握住墨憎的手,墨憎側過頭來,眼裏的溫柔剛好對上雲白筠的微笑。


    如此甚好。


    冷清秋踱步到陳夏晚墓前,果不其然,夭泛花就在那裏。


    見到冷清秋來,夭泛花起身,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似乎,冷清秋才是她的主子。


    冷清秋笑了:“其實你真的不該同墨憎那樣說話的,這段時間,最受煎熬的其實是他。”


    “我不明白!”夭泛花剛剛平穩下來的情緒又這樣被“墨憎”這兩個字所刺痛:“我不明白,那個雲白筠究竟有什麽好?那麽完美的夏晚他不愛,反倒一次次的傷害夏晚。夏晚為他付出了這麽多,把生命都給了他,他卻隻是假惺惺的難過了兩天,接著又開始和那個雲白筠眉來眼去。我真是替夏晚不值!”夭泛花語氣裏的憤怒一句比一句濃烈。


    “泛花,你不能要求墨憎始終沉浸在夏晚離去的悲傷和對夏晚的愧疚裏,甚至不能要求他活在回憶裏,如果真是這樣,用這種所謂的救贖綁架了墨憎,那麽夏晚的犧牲也就沒有意義了。”冷清秋說道。


    “那你為什麽可以?”夭泛花一針見血:“為什麽你可以一直活在對惜萱的回憶裏?”


    冷清秋愣了一下,說道:“如果是筠兒,我想墨憎也可以吧。如果是芙雅,恐怕我也做不到吧。”


    “說到底,還是因為不愛。”夭泛花轉過頭去:“我真替夏晚不值。”說著,夭泛花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掉落下來。


    “這是夏晚自己的選擇。而且,這些日子裏不管是出於什麽,對墨憎的懲罰也已經足夠了,他好不容易不再為難自己,你也就別去為難他了。這是夏晚絕對不願意看到的。”冷清秋說。


    夭泛花沒說話,隻是怔怔的看著陳夏晚的墓碑。半晌,她才微微開了口,說道:“好。”


    臨行前,夭泛花還是向墨憎道了歉。一行人終於上了路。


    眾人來到了慶豐衙門,老判官在眾人口中得知了陳夏晚的死訊,感到十分惋惜,但還是極力幫助眾人在慶豐衙門裏尋找庸賦印。眾人在慶豐衙門搜尋了一番,卻一無所獲,隻好告別了老判官,踏上了去往同江衙門的路。


    同江衙門的判官如墨憎之前所說,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暴君,並且十分的狂妄自大自以為是,聽不進去任何人的勸告。雲白筠等人趕到同江衙門的時候,判官正在杖刑一名年輕男子,男子被打的皮開肉綻,可在判官一次又一次的逼問下,卻始終都不承認自己有罪。


    “這是怎麽了?”雲白筠問圍在同江衙門外看熱鬧的眾人道。


    “作孽呀!”被雲白筠拉住問話的老婦人道:“這男子啊,是進城趕考的秀才,路過洪家的時候啊,在那借宿了一晚,誰成想啊!就在那天晚上,洪家的小女,被人殺啦!這男子稱,他當晚剛好和朋友一起,吟詩作樂,可是這判官,就一口咬定是這男子所為啊!”


    雲白筠義憤填膺:“這不是胡鬧嗎?!”說著,就要往公堂裏麵衝。


    “哎哎……姑娘,你可別衝動啊!”那位老婦人拉住了雲白筠:“這個判官,可是會連你一塊打的啊!”


    雲白筠皺了皺眉,說道:“那也不能允許他這樣草菅人命!”


    雲白筠看向墨憎,墨憎沒說話,卻會以她一個堅定的眼神。


    雲白筠再沒什麽好猶豫,直接撥開人群,對著判官喊道:“住手!”


    判官不屑的看了雲白筠一眼,說道:“我當是誰在這裏狗拿耗子擾亂公堂,沒想到是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啊!”


    “你……”雲白筠對判官的出現不遜十分憤怒。


    “來人啊!給我打!”判官露出一副奸詐的嘴臉,看著雲白筠說道。


    “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雲白筠說道。話音剛落,一張銀牌便從雲白筠手中飛出去,打落了判官的烏紗帽。


    墨憎在一旁愣住了,他剛剛本想出手,雲白筠卻已經先自己一步擲出了銀牌,速度快到險些讓墨憎以為雲白筠之前所有的柔弱都是假的。


    雲白筠對墨憎吐了吐舌頭:“我是突然發現這個天賦的,清秋知道了之後,便請人幫我打了一副銀牌。”


    墨憎沒來得及說話,判官卻驚恐的捂著腦袋,對手下吩咐道:“有刺客!快!把他們抓起來啊!”


    “姑娘……”一直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忽然開口了:“姑娘,別為了我,得罪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狗官了……他們打斷了我的骨頭,我也活不了多久……請你,幫我去風雨樓,把我的故事告訴說書人……那裏,才是真正的公堂。”男子說罷,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撞在牆壁上,頓時脊柱斷裂,鮮血噴湧。


    雲白筠卻愣住了,半晌,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問道:“他剛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麽?”


    “去風雨樓找說書人,那裏才是真正的公堂。”顏睿在一旁重複道。


    “墨大哥,風雨樓在哪?”雲白筠問墨憎道。


    “離這裏不遠,差不多兩條街吧。”墨憎回答道。


    “走,我們去風雨樓。”雲白筠說著,率先跑了出去。


    墨憎和顏睿連忙跟上,夭泛花在身後發出一聲冷哼,不情願的跟了上去。


    “主子,你跑那麽急幹什麽啊。”顏睿累的氣喘籲籲,問雲白筠道。


    “我感覺我們之前的方向錯了。”雲白筠說道。


    “什麽?什麽方向?”顏睿一頭霧水。


    “我們之所以始終沒有找到庸賦印,並不是因為我們還沒有找到那間有庸賦印存在的衙門,而是這個庸賦印,根本就不在衙門裏。”雲白筠篤定的說道。


    “沒錯。”墨憎點了點頭:“白筠的那本書上,寫道‘庸賦印在神、情、美的節點之處,是大是大非最終的判定。’我們一直以為這個地方說的就是衙門,可是,我們忽略了這是庸賦,在這個故事之國,恐怕隻有故事,才是一切是非的判定者。”


    “對。所以我們現在要去的地方,就是茶話樓了。”雲白筠說道。


    顏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夭泛花卻再次發出一聲冷哼。怎麽,以為自己會了個推斷,就能比得上夏晚了?你永遠也無法超越夏晚。


    雲白筠一行人進了風雨樓,說書人正在講著一個精彩的故事:


    “話說,千年之前,在榴梧的一座山上,有一個小女孩,原本做著香甜的夢,然而一覺醒來,卻發生了天差地別。小女孩,竟然發現自己置身於森林裏!小女孩哭呀哭呀、終於意識到,自己並不是走失,而是被父母遺棄了。小女孩帶著仇恨生活著,直到她長大成人,出落得亭亭玉立,仇恨卻依舊停留在小女孩的心裏。長大後的小女孩啊,回到了城裏,去了一家繡坊做工,小女孩的繡那可真叫一個精致啊!繡的花兒,能引來蜜蜂,繡的蜜蜂啊,倒是把鳥兒給招來了!小女孩的名氣漸漸大了起來,可是脾氣還是很壞,不管是對誰,都沒有個笑模樣,這樣的事情啊,一直持續到另一個女子來到了繡坊。這個女子的繡工也十分精湛,不過和小女孩的類型不同,這名女子的繡工比較大氣一些。這個女子啊,就對小女孩異常的關心啊!小女孩終於在女子的關係下打開了心扉,與女子成了朋友。可是好景不長,一天,在女子的父母來到繡坊尋女子的時候,剛巧被小女孩看見,小女孩怎麽也不相信,這名女子就是自己的親姐姐啊!小女孩的心又被刺痛,你們說,這個女子來找小女孩,究竟有什麽用意呢?這個小女孩的父母,當年究竟有什麽難言之隱呢?這個小女孩,最後又是否能走出內心的陰霾呢?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雲白筠坐在台下,一臉黑線:“怎麽可以這樣啊……我還想聽一下結局……”


    “這個茶話樓的說書人就都是這樣的。”雲白筠左邊的男子說道。


    “那在庸賦,比較出名的茶話樓,都有哪些?”雲白筠問道。


    “最出名的茶話樓啊,就是這風雨樓了,因為它講的都是我們老百姓之間的故事。再有就是西邊的農夫樓、中心的江南樓、還有南邊箱子裏的梨花樓了。”男子掰著手指頭跟雲白筠講道。


    “這樣啊,謝謝了大哥。”雲白筠向男子道謝。


    接著,雲白筠望向了顏睿和夭泛花:“你們兩個有查到庸賦印的下落嗎?”


    顏睿搖搖頭:“我在這裏絲毫沒有感受到庸賦印的訊息,我想它應該不在這裏。”


    夭泛花忍住不耐煩說道:“沒有。”


    雲白筠知道夭泛花心中有怨,便也不再問她,隻是問顏睿道:“庸賦印在這裏的可能性有多少?”


    顏睿想了想:“應該到不了百分之一。”


    雲白筠找小二要來了紙筆,在上麵寫了同江衙門裏男子請雲白筠幫忙轉達的故事,又交給小二,對眾人說道:“好了,既然庸賦印不在這裏,那我們就回去吧。”


    墨憎笑笑:“如果你想聽結局的話,我明天再陪你來。”


    “沒什麽,我對這個故事也不是很感興趣。明天我們還是去找庸賦印吧。”雲白筠朝墨憎笑了笑。


    “好。”墨憎滿是寵溺的看著雲白筠。


    夭泛花心裏暗自不爽,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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