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臨淵派,我的地方。”寧湖衣低聲解釋,末了又添道:“別怕。”


    本是安慰之語,卻讓顧少白想翻白眼。幾刻鍾前才看他將個活人煉成小鬼吞進肚裏,嘴角的血跡至今沒擦幹淨,這會兒叫他別怕,他能不怕嗎!真不知到底是安慰還是威脅!


    不過臨淵派……等等,他剛才說的是臨淵派?!


    竟然是臨淵派!顧少白激動了,這臨淵派不正是《器靈》的男主秦逸十五歲時進的第一個修真門派嗎!就是在此處,臨淵派掌門替秦逸拔除魘魔,讓他顯露出單係火靈根的絕佳天賦,進而在宗門舉辦的鑒寶大會上被天下第一大宗上清禦劍門的長老看中,由此拉開了轟轟烈烈打怪收小弟、瀟瀟灑灑升級泡妹子的長生之途!


    多美好的人生啊!可惜他不是男主,他穿成了器靈!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顧少白欲哭無淚。不過話說回來,男主雖然厲害,要是沒契約的壓製,還幹不過他的器靈。他記得當初開文的時候正流行後宮種馬,他看得膩味,決定來點不一樣的,卻又因為是第一篇文,不想太過跳脫,所以才有了《器靈》類似雙男主的格局。


    為了塑造這個器靈,他真可謂煞費苦心。外型自不用說,鐵定俊美無匹了,還集睿智高冷於一身。若說男主是多情灑脫型的,做事全憑運氣和衝動,那他的器靈就是專情嚴謹型的,因與男主共生共榮,暗地用謀略幫男主解決了不少麻煩,頗有些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意味。而且這器靈生前還是個很了不得的大能,意外被男主煉魂入器才成了器靈,論外貌、氣質、武力值完全不輸男主,除了沒妹子悲催了一點,畢竟跟著男主有肉吃,整體來說還是很酷拽狂霸叼炸天的,看看,就連書名都叫《器靈》呢!所以更悲催的是他連男主的器靈都不是,他的主人叫——寧、湖、衣。


    寧湖衣、寧湖衣……寧湖衣是誰?顧少白摸著下巴,想起臨淵派在男主入門前已衰落百年,派內人才凋敝,一共才兩代弟子,除去掌門和長老那一代是寒字輩的,其他都是雲字輩的,究竟從哪兒冒出來一個姓寧的?再說修士一旦入了修仙法門,俗世種種都譬如昨日死了,一般會重新給自己取個道號,有門派的則會由門派賜下字號,哪有像他這樣用俗家名自稱的,難不成是個負責灑掃雜役的外門弟子?


    不知他連名帶姓地迭聲叫自己做什麽,寧湖衣冷道:“叫主人。”


    顧少白:“……”


    一不留神又說漏了嘴,顧少白蹲在地上畫圈圈,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給撕了。好在沒說什麽奇怪的話,遂放下了心,可瞥到池中人麵上一副理所當然的神色,又忿忿不平起來。


    穿成這副遊魂摸樣且不說了,隻怪他命不好,三番五次脫離劇本的打擊已讓他心情沮喪,臨了還要叫一個陌生人做“主人”……恕他實在叫不出口,幹脆閉嘴裝死,沉默是金。


    偏偏有人就不如他願。


    “怎麽了?小東西。裏麵呆得不舒服?”半天聽不到顧少白的聲音,寧湖衣十分不喜他靜默不言的模樣,寧湖衣皺了皺眉,這般問道,可手裏的動作卻與話中的關切之情絲毫不相幹,屈指將圓溜溜的鮫珠彈過來撥過去,鬧得顧少白不得不開口。


    “別晃,別晃,我暈。”顧少白連聲討饒,就怕惹變態翻臉要揪他出去肉搏。又覺著他話間呼貓喚狗似的三個字昵稱實在讓他無法消化,於是硬著頭皮和寧湖衣打商量:“能不能……能不能不要這麽叫啊。”


    寧湖衣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小東西還害羞啊。”


    似是而非又曖昧無比的口氣聽得顧少白一個激靈。回神驚覺他……這是被調戲了麽?!下意識往池裏瞥了一眼,正巧撞見寧湖衣笑意濃厚的眉眼和唇角,冷不丁心跳有點快。


    這滿滿寵溺感到底怎麽回事?!更可怕的是他腦子還沒想明白,身體竟然已經默默地做出了回應,絕對不正常!


    顧少白心生警惕,覺著心底仿佛有另一股不屬於他的情緒占滿了他的胸腔,隻要對上寧湖衣,整個人都怪怪的。心念電轉間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腦海。他不會穿越進純愛文裏了吧?!啊呸,自己寫的文自己能不知道嗎!那可是正宗的種馬……噢不,是正常的全年齡向的打怪升級流小說,瞎想什麽呢。


    壓下心底越來越詭異的念頭,顧少白強迫自己把思緒拉回正事上。


    這寧湖衣到底是誰?不管他承不承認,對著這個新上任的便宜主人,顧少白好奇心不小,靜下心來把劇情和大綱設定前後梳理了一遍,發現文裏從頭到尾都沒有姓寧的人。販夫走卒類的小配角他可能不會每個都記得,但可以肯定的是有名有姓的修士絕對沒有,哪怕是那些沒有戲份隻存在於眾人口口相傳的描述中的角色也沒有。


    任顧少白想破了腦袋也預料不到他的上帝視角居然毫無用處,一時思緒萬千,不妨這一想又想得久了些,再次惹得寧湖衣不快。


    又不吭聲了。寧湖衣轉轉眼珠,正欲故技重施,鮫珠內的顧少白心頭一跳,忽地襲上一股不祥的預感,莫不是外麵那人又要耍花招了吧!


    “我不是……”顧少白出聲示意,腦中迅速回想先前的話題,總算被他想起來了,趕緊道:“我不小了。”


    “唔。”寧湖衣不置可否,讓顧少白辨不清他的喜怒。記得他先前說什麽“靈體初生”的,與他寥寥幾句也不似十分熟稔,估計兩人今兒還是第一次見麵,又或者本就沒有器靈,自己一縷孤魂不巧穿進他的法器裏才被他當成了器靈。總之目前寄人籬下受人鉗製是肯定的了,真怕他仗著主人的身份隨便給他按個阿貓阿狗的名字。


    倒是顧少白多慮了。此時的寧湖衣壓根無暇分心在意這種無聊小事,他端坐起身,將垂下的發絲拂到身後,抬起手掌置於鮫珠之上。腕上的鎖魂籠知他心意,很快將珠子嚴絲合縫地包裹起來,隔絕了內裏意外打開的窺視外界的通道,隻留了頂端一個小小的開口。


    嗬氣成霧隻在眨眼之間,倏忽霧又凝冰,將手掌割開一道口子,鮮血滴下,正沒入鮫珠上方的開口之中。與此同時另一隻手也沒閑著,托於鮫珠下方掐了一個極其複雜的手訣。


    待到訣成,鮫珠四周蔓上繁複血紋。寧湖衣笑了笑,在血紋閉合前輕喚:“那……少白?”


    顧少白正出神,冷不防聽寧湖衣喚他名姓,飛快回道:“嗯?”


    話音剛落,整個幻境微微一顫,繼而又像無事發生一般靜得出奇。


    怎麽回事?敏銳地察覺出了這一絲細微的變故,顧少白驚起四望,發現周圍一切如常,下意識地去尋寧湖衣,見腳邊碧波粼粼如舊,池中倒映出的外界景象卻已褪得幹幹淨淨,他再也看不到外麵了。


    鋪天蓋地的雪停了,仿佛時空都凝固無聲。靜默片刻,遠處天幕有血光乍現,似霞似輝,妖冶萬分。


    “唔!”顧少白疑惑,正想開口詢問,忽而悶哼出聲,心口驀地一沉,周身好似被什麽東西給束縛住了。與此同時,腦中憑空響起一串似鍾鼓般洪亮的咒文:“以血連魄,以身鎮魂,以天道之名,契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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