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崖忍住胸口劇痛,伸腳勾起靜念的屍體,迎麵砸向青年儒生。


    青年儒生跟靜念其實算不上兩情相悅,隻是夫妻做了這麽長時間,多少也有點感情,不忍出手破壞屍體,隻好伸手抱住,沒有再繼續追殺白崖。


    白崖見青年儒生視線被擋,心中發狠,悄無聲息地一個翻滾,竄到對方腳下,雙掌一按地麵,右腳自下而上,飛踹在青年儒生的襠下。


    這一招屬於龍形拳裏的“神龍擺尾”,招式陰毒,專攻敵方下三路。


    原本招法優美自然,可白崖現在身負重傷,動作有點變形。加之雙掌按地,看上去不像神龍擺尾,倒像是小狗撒尿。


    青年儒生沒想到白崖如此悍勇,身負重傷,居然還敢出手偷襲,頓時就被踹了個正著。雖然他身為銅屍之體,白崖重傷後的這一腳沒能傷到他,但也被踹得騰空而起。


    白崖踹完這一腳,終於再也支撐不住,臉色煞白,猛噴一口鮮血,卻是胸口斷骨刺進了肺部。當下就軟軟地癱倒在地,意識慢慢模糊。


    等他再度蘇醒,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床榻上,嘴裏滿是濃重的中藥味。


    “小師弟,你醒了?”白崖耳邊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轉頭望去,發現是宣季。


    “大師兄,我們這是在哪?”白崖剛醒過來,神智依然有些不太清醒,茫然地看著天花板。


    “這裏是薑城縣,我們昨天下午到的!”宣季關切地問道,“小師弟,你現在感覺如何?”


    “還好,就是胸口還有點痛!”白崖掙紮著坐起,靠著床榻,慢慢記起了之前的事情,“薑城縣?這麽說,我們從蕭樂鎮回來了?”


    “嗯,你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宣季笑著點頭,“大夫昨天幫你接好了斷骨,開了點傷藥。不過,等回到青城,山裏的醫師會幫你重新處理,現在隻是防止傷勢惡化。”


    “蕭樂鎮的事情如何了,那個姓彭的儒生,還有那些僵屍……”白崖疑惑地問道。


    “姓彭的魔頭帶著靜念屍身跑了,在那奠台後麵還有一條密道。”宣季沉吟著說道,“其他的僵屍倒是都被製住了,阮岩和裴炎的屍身也找回來了。隻是阮岩的屍身毀壞得有些嚴重,便重新火化了。”


    宣季說著看了一眼白崖,阮岩的屍體被他一把大火燒得麵目全非。幸好事出有因,阮文也沒有將此事歸咎到白崖頭上。


    “大師兄,那些僵屍要如何處理?”白崖摸了摸胸口,發現自己被繃帶裹成了粽子,傷處依舊隱隱作痛。


    “四具武者煉製的鐵屍,我們會通知那幾個小宗門來認領。”宣季微笑著說道,“至於沈瑩母子煉製的僵屍,因為蕭家已無人認領,其他人也推辭不要,所以會作為我們的戰利品,被帶回青城……”


    “戰利品?不讓它們入土為安嗎?”白崖挑了挑眉,詫異地問道。


    “僵屍入土不會斃命,隻能火化。”宣季仔細說道,“不過,這種無主之物,宗門是允許作為戰利品的。”


    “大師兄,我們青城不是道門嗎?難道也能把僵屍這種汙穢之物,當成戰利品?”白崖忍不住問道。


    “你說得不錯,若是在遠古時期,僵屍這種不詳邪物,確實非要淨化不可,但現今卻不一樣……”見白崖還是麵帶疑惑,宣季頓時笑著解釋道。


    “現今世間充斥著生命元氣,多有鬼魅屍變之事。若是修行日久,僵屍和鬼魅也會誕生靈智。因此,大多數仙武宗門都將其歸入妖魔類。這種異類隻要能為我所用,仙武宗門基本會將其作為宗門護法使用。”


    白崖釋然,前世所看西遊記、封神演義,裏麵佛道兩家多有異類妖魔為徒,為坐騎。僵屍認真來說,也是一種妖魔,當然也能作為護法金剛使用。


    那四具武者煉製的鐵屍都有宗門長輩和家人,所以青城和涪城四大宗門不能留下它們,隻能通知其宗門來認領。


    而沈瑩母子變成的僵屍已經沒有家人,以這個世界的武者觀念,它們跟蠻獸差不多,自然可以將其留下作為異類護法使用。


    “既然是戰利品,那他們為何不要?”白崖奇怪地問道。


    “你此戰貢獻最大,擊殺了靜念才導致敵方快速崩盤,加上先前分別就救下了韓滿,後麵又提醒我們救下無塵,所以他們都認為青城應該收下這兩具銅屍和鐵屍。”


    宣季笑著回道,“不過,他們也不是沒有任何補償,那四具鐵屍被認領時,他們的宗門一定會給出相應謝禮。”


    “原來如此!”白崖恍然,咧嘴笑道,“那要是等我們回山,宗門會獎勵些什麽給我們?”


    “你這小子……還真是市儈,剛從鬼門關回來,就惦記上獎賞了啊!”宣季忍不住莞爾,“宗門不會給我們什麽具體的獎賞,但會在功德簿上麵記上一筆。”


    “功德簿?隻是記上一筆?”白崖瞪大了眼睛。


    “嗬嗬,宗門的功德可不是好拿的。”宣季笑著說道,“小師弟,你應該學過授武二問吧?”


    白崖點頭,授武二問隻要是進入青城的武徒,那就人人知道。


    “若是以後師傅再問,你有何德何能可讓其傳授你武學?你便可大聲回答,你為宗門出生入死,為蕭樂鎮百姓消弭禍端,自然有德行繼承宗門武學!”


    宣季肅然回道,“功德簿便是宗門傳授門人弟子武道的最重要依據,否則你就是在青城待上數十年,天資頂破天,師門長輩也不會白傳你一招半式。”


    “這樣啊!”白崖明白過來,頓時饒有興趣地問道,“那我們此行任務,可得到多少功德?”


    宣季聞言,麵露不悅,搖頭歎道:“小師弟,你這市儈的性子要改。功德不是金銀,哪有多少大小。小善是功德,大善也是功德。宗門功德簿隻會記載你的具體事跡,不會將功德量化……”


    宣季說著一頓,繼續說道,“你做得多做得少,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師門長輩也有考量。該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莫強求。若是人人都像你斤斤計較,青城仙門豈非跟菜市場一般無二?”


    “多謝大師兄教誨!”白崖苦著臉應下,不過,心中卻不以為然。


    他受前世的影響很深,等價交換和法製觀念深入骨髓,什麽事情都有個量化比較。可這個世界情大於法,他也隻能入鄉隨俗。


    “好了,既然你清醒了,我們明日就啟程回山,盡快幫你療傷,免得留下隱患。”宣季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白崖繼續躺下安歇。


    “對了,大師兄,那個逃走的魔頭要如何處理?”白崖正要躺下,忽然想起逃脫的青年儒生,頓時皺眉問道。


    “哼,你放心,那人跑不了。”宣季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伸出手掌一握拳,自信地說道,“除非他跑進荒野蠻域,否則在這益州世俗人界,青城若想抓捕一個人,那他就是肋生雙翼,也飛不出這片天穹。”


    見宣季說得斬釘截鐵,白崖也安心不少,繼續躺倒了迷迷糊糊睡去。


    三日後,白崖和宣季回到了青城山。


    劉鈺聽完宣季的匯報,也是吃了一驚,連忙去宗門藥堂請了一位醫師,給白崖重新處理了一遍胸口傷勢。


    “你這臭小子倒是命大,胸部碎骨刺進了肺腑,世俗醫師根本處理不了。要不是藥堂師兄用內氣幫你將碎骨複位,隻怕以後會留下不可彌補的後患。”


    等藥堂醫師走後,劉鈺看著白崖笑道,“本座聽了宣季所說,你這次做得不錯,不過以後切莫再如此魯莽。你的混元鐵布衫還沒練到家,若是下次救治不及時,斷了武道之路,可不要哭鼻子。”


    白崖聽得心悸不已,連忙問道:“師傅,那現在不礙事了嗎?”


    “現在倒是不會再留隱患,隻是接下來三個月,你必須靜養,不能再練功了。別說虎形拳、鐵布衫,就是混元功也不能練,省得碎骨脫落,傷勢再有反複。”


    白崖鬆了一口氣,心中暗自慶幸,隻是很快就覺得一陣沮喪。靜養三個月,他突破內氣外放的時間又要往後拖了。


    估計三個月後,其他武功也會有點小退步。不過,他剛聽了醫師的講述,似乎降龍伏虎三十二式還能繼續練。


    這門武功屬於觀想法,跟行氣走穴法的混元功不一樣。


    何況,他這門武功還沒有產生氣感,應該不會觸動肺腑和筋骨。隻是他不敢去問劉鈺,暗自決定等上一個來月,胸口沒有了疼痛感,再開始修煉。


    春去秋來,半年多時間匆匆而過。


    “……記得按時回山,等你送別那個朋友之後,不得再在外界停留。”劉鈺看著行裝打點整齊的白崖,鄭重地囑咐道。


    “曉得了!”白崖木著臉應下,心中有些無奈。


    他在青城已經待了一年多,這次下山是去見盧遠他們,隨便也看看馮揚和董鳴。


    盧遠上次來信,說自己馬上就要參加峨眉淩天閣的武試了,他是去送別的。峨眉雖然也在成都臨近,卻跟青城是兩個方向,兩者相距超過兩萬裏之遙。手機用戶請訪問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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