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一番波折,宣季和白崖兩人終於來到了蕭樂鎮。


    “這鎮子怎麽這麽荒涼,難不成全鎮真的逃得不剩一個人了嗎?”剛走過鎮口的牌坊,白崖就忍不住了。


    麵前的石板街道空無一人,兩側鋪麵洞開,門板、貨擔、蘿筐像樂色一樣充斥著街麵,破爛的窗紙在冬季寒風的吹拂下,在街上打著旋。


    入眼處,滿是荒寂、蕭索的敗落味道。


    白崖看著這地方,心裏不安。


    其實他的膽子沒那麽小,隻是他前世是個二十一世紀好青年,一輩子的唯物論者。雖說穿越到這個世界後,已經聽說過不少妖魔鬼怪的傳言,但從來沒有親眼看過啊,現在未免有些忐忑。


    “還好我們帶了足夠的食物,這裏隻怕連牲畜都逃光了。”宣季皺眉說道,“師弟,我們分頭去這些店麵看看,如果有狀況就馬上打招呼。”


    “這個……我還是跟大師兄一起吧,學,學點經驗。”白崖一陣幹笑。


    宣季的話讓他覺得有點不祥,怎麽聽都像豎了g。話說那些恐怖片裏麵,人群一旦分開,好像就是被屠殺的開始吧?


    宣季回頭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隻是那種意味深長的笑容,看得白崖一陣惱火。


    他心裏強做鎮定,“哥這明明是在擔心你好不好,我怎麽看都是豬腳,你是配角炮灰……咱這是為了減少犧牲,絕不是縮卵了!”。


    兩人在小鎮上的搜尋最終無疾而終,不過,能看得出來,這裏的鎮民在逃難時,並未顯得太過著急。屋裏大部分的金銀細軟都被帶走了,就算是帶不走的廚具鋪卷也被封存了起來。


    “應該跟我們在孟鎮打聽到的情況差不多,蕭家凶宅隻在午夜鬧得凶。鎮民熬不住了,才陸續在白天離開了鎮子,真正死亡的人數並不太多。”宣季摸了摸下巴的胡茬,給出了結論。


    “大師兄,看這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先出鎮子吧,明天再去那座宅子看看!”白崖看著天邊的火燒雲,抽動著臉皮建議道。


    “小師弟,練武之人豈可被區區鬼魅嚇退,再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們今晚就宿在蕭家老宅,早點解決了這事就能回山了。”宣季搖頭婉拒,笑著看向白崖,“你若怕了,就自己出鎮去吧!”


    “好啊,那……大師兄,你保重!”白崖連連點頭,轉身就朝鎮外麵走去。


    “你……給我回來!”宣季臉上一囧,一把扯住白崖的後領,將他拖了回來,伸手就給了他一個爆栗,他算是明白師傅為什麽老喜歡敲這個小師弟了。


    “我說小師弟,你賣師兄賣得這麽快,心裏就一點愧疚都沒有嘛?”宣季看著白崖,沒好氣地說道,“你這憊懶的性子該改改了,怎麽就沒一點少年人的好勝心呢?”


    “我這不是為咱倆留條後路嗎,萬一師兄您陷在裏頭,也好有人給師傅報訊啊!”白崖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心說明天探查一番再解決也不遲啊,哪有人跟你這樣趕著去投胎的!


    “那好吧,就依你,明天白天再去蕭家老宅。”看著白崖這表現,宣季心裏也不由多了一絲猶豫。


    “大師兄英明!”白崖咧開嘴笑了。


    兩人做了決定,也不再遲疑,迅速撤出了蕭樂鎮,在離鎮子約有一裏地的一個田邊窩棚裏安頓了下來。


    這個窩棚應該是農家用來守夜的地方,因為蕭樂鎮的鎮民都跑光了,這邊也沒人看著。麥田裏的冬麥苗因為無人照顧,顯得有些委頓。


    “大師兄,為何這幾日探訪下來,我總感覺青城山腳的普通人很少見到武者?”白崖一邊弄著吃食,一邊談論起了這幾日埋在心裏的疑問。


    “以你所見,我們武者多是不多?”宣季一愣,回過神來,頓時笑著問道。


    “很多,神州民間尚武,普通人哪怕沒有像我等這樣專注於武道,但多多少少也都練有武藝防身吧。”白崖想了想,這才回道。


    “練武歸練武,但武者卻是不一樣的。”宣季歎了口氣,緩緩說道,“你之所以會覺得武者很多,那是因為你身邊都是武者。實際上,想要成為武者的限製很大,以普通人跟武者的比例來說,我們武者隻能說少,而不是多……”


    宣季的一番話讓白崖感到大為吃驚,但隨著他的解釋,白崖終於慢慢醒悟。


    以宣季的說法,世俗百姓想要練點武藝防身很容易,比如擒拿術、角抵、弓箭、匕首、刀劍什麽的,但大多都是江湖把式,算不得真正的武者。


    “窮文富武”這個詞不是白說的,普通人想要練武首先就要跨越經濟關。


    不論品行和道德,也不管是否受過係統的武道培養,真正的武者起碼要達到氣境。換而言之,就是身體基礎圓滿,體內產生氣脈。


    而這個過程注定要消耗大量金錢和資源,以白崖為例,無論是修煉虎形拳、金剛大手印,還是混元鐵布衫,基本都需要藥物輔助,否則身體會留下不可彌補的隱患。


    混元鐵布衫的藥浴,一副藥就是數銀,兩天泡一次,一個月就是數金。


    這個世界的金銀跟白崖前世的紙幣不好換算,以勞動價值和人均財富來換算,至少上萬塊。


    數金換成白崖前世的錢幣,那就是幾萬塊,需要十個成年人的一個月工資。再加上給武師教頭的束脩禮金,總計約需二十餘個成年人來供養一個孩子去練武。


    以兩個成年人供養一個五口之家來計算,那麽培養一個身體基礎圓滿的少年就需要十戶五十人。


    然而,不是說這些少年打好了身體基礎,後麵就能成為氣境武者了。他們還需要通過正規武館的考核,再繼續接受係統的武道教育。


    就算不進武館,在鏢局、軍隊、狩魔隊等地方磨練,那個比例隻會更低,還要伴隨很多傷亡。而類似瘸腿三這種野路子武者,數量更是稀少到了可以忽略不計。


    可是振武道場的選徒標準,低於以十取一。哪怕算上那些標準稍微降低的小武館,練武少年的平均錄取比例也不會高於八比一。


    換而言之,八十戶人家四百個普通人供養上十餘年,才能培養出一個受過係統訓練的氣境武者。


    拋開成都的國都地位,單以它和周圍城鎮總計的百萬人口,大概也就兩三千氣境武者,其中半數會進入狩魔隊、軍隊,跟普通人基本不照麵。


    還有一些武者盡管會成為衙役、捕快等經常與民眾打交道的官方人員,但這些人跟白崖前世的警察是一個性質,民眾心裏普遍都覺得這些人有點功夫是很正常的。


    因此,當宣季和白崖這種真正的宗門武者出現在世人麵前,就很容易被當成珍稀動物來圍觀。


    “等到了意境、勢境層次,武者數量就更少了……”宣季有些感慨地說道。


    白崖默然,氣境到意境,如果以青城的錄取比例,那相當於四千普通人才有一個,而勢境更是意境的三十分之一,幾乎是十二萬人才出一個。


    這樣就可以理解,以蜀地無邊無際的疆域,為何青城派勢境以上的武者還不到六百。


    “小師弟,在你眼中,我等武者在世間可算得什麽?”宣季見白崖沉思,頓時微笑著問道。


    “應是人族精粹,一國的最高武力!”白崖沉吟著回道。


    “不錯,但你可知武者為何會有如此地位?”宣季目光一閃,緊接著追問道。


    “因為天地大裂變的關係吧?”白崖以前沒想過這個問題,有點遲疑地回道。


    “天地大裂變產生的濃鬱元氣,確實造就了武者,但我等武者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卻與此無關。”宣季沉聲說道,“我等武者之所以享有今日的地位和特權,隻因為世間並非隻有一個人族……”


    宣季隻是稍稍提了個醒,白崖就已恍然。


    確實,這個世界太另類了,人族所在區域不過是世界一隅,外界更多的疆域乃是荒野蠻域。


    那些地方各種蠻荒凶獸和妖魔鬼怪橫行,人族若沒有武者支撐,沒有那麽多的開荒狩魔隊前仆後繼,哪裏還能生存下去,早就成為了蠻獸妖魔口中的美食。


    這麽一想,白崖隻覺這個世界的人族國度,在某些方麵比他的前世更加合理。


    練武需要以武合道,這個道指的就是武者自己可以接受和認可的道理。而人族的道理,源頭出自於遠古諸子百家的聖賢,所以大多數武者理解的道也就是人道。


    故而大多數武者不能超越人倫道德來提升武力,而這些百家武者又鎮壓了神州列國,使得君王和朝堂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成為人民公仆。


    武者幫助族人開拓生存地,支撐對外戰爭。反過來,百姓又是武者的來源和供養者,兩者相鋪相成,形成了互補和共生。


    或者說,這就是人族為了適應天地大裂變,逐漸做出的適應和改變。


    “原來如此!”白崖長出了一口氣,對著宣季一躬,“多謝師兄教誨!”


    宣季微笑著點頭,坦然受禮。他說的道理很普通,但一個武者如果不懂這個道理,練武不修道,倒頭來始終將是一場空。


    “啊~~”就在兩人高談闊論之際,蕭樂鎮中忽然傳出了一聲慘叫。慘叫聲淒厲高亢,在夜風中遠遠傳來,讓宣季和白崖的臉色為之一變。


    “走,去看看!”宣季一個縱身就出了窩棚,白崖張了張嘴,卻沒敢出言阻止。


    “剛聽完一番大道理就出幺蛾子,瑪德,這絕對是死亡g啊,難不成哥真要見鬼了?!”白崖欲哭無淚地跟了上去。手機用戶請訪問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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