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母一看不是個事,就給打翻醋壇子的糜師兄分配了個差事,叫他到廚房準備宴席,款待一下這群漢洋混雜的客人。咱華夏人嘛,就這脾性,不管大師平民,都好客,這點,幾乎形成了華夏人的國際名片。朝廷不也這樣宣傳的麽?——華夏人,都是勤勞善良,熱情好客的嘛!


    主家一番熱枕,史密斯、老教授等都欣然應允,王平也不好推辭,老話說得好,客隨主便,少數服從多數不是?所以王平也隻得笑著應下來,心裏卻暗暗提高警惕,待會兒一定得跟著夏大師妹的筷子走…


    晚宴還早得很,一夥客人才剛在浙菜館吃過中飯呢。夏母或許是看出王“賢侄”麵對自家夫君有鴨梨,有些不自在,又或是為他創造變“賢侄”為“賢婿”的機會,目的不知道,總之是支走兒徒之後,就笑嗬嗬的說時候還早,然後就招呼女兒帶客人們到附件轉轉。


    此言甚合王“賢侄”心意,雖然他沒有做“賢婿”的心思,但麵對這如花似玉的夏美眉,怎麽也比這貌似“平易近人”,體內卻好像蘊含著一座“活火山”似的夏“叔叔”來得輕鬆不是?


    說白了,王百戶本就來意不純,麵對這“如淵如獄,深不可測”的夏大師,就有些心虛,莫名的不自在。以前雖說也和同樣“高深莫測”的柳鎮撫放對過,但他那時卻有所依仗,有太爺的人情在,柳鎮撫怎麽也不會真難為自己不是?


    雖說識海裏就住著位元神老怪,絕世大宗師,但以魔僧大師一貫的脾性來看,他老人家不大像那種“像前世欠了豬腳的債一樣”的老爺爺那麽“和藹無私”。


    若自己也像那些“被欺少年窮”的中二患者一樣,飛揚跋扈的,四處豎敵…危急關頭指望此老出麵為自己擋災?怕是得先給他老人家灌幾斤腦殘片才行!那個啥——還是自己夾著尾巴做人靠譜點…


    所以,那啥,一聽夏母這話,王“賢侄”心頭歡呼,恨不得舉起雙手雙腳讚成,嘴裏卻嗬嗬一笑:“讓米雪兒和瑪麗她們去吧,小侄就不去了,機會難得,遇見了夏叔叔這樣前輩宗師,若不請教一番,回去後家師怕是要罵人了?同門們也得笑話,說我是睜眼瞎…”


    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夏母就嗬嗬一笑:“這孩子,真會說話。”


    話說這王賢侄的“家師”楊寶亭大師也不是凡人,滿天下亂飛,四處講學的國際太極大師。所以夏大師心裏也頗為受用,嗬嗬一笑:“賢侄說笑了,咱這幾手莊家把式,唬唬外行還湊合,在你師父麵前,可是拿不出手…寶亭兄深悉太極三味,揚名四海,享譽國際,夏某也是十分欽佩的。”


    王“賢侄”正色道:“夏叔叔說哪裏話?大家都不是外人,小侄就說句老實話,我這太極拳術,是寶亭大師堂侄,楊越文師兄代授的。所以楊大師對夏叔叔評價如何?小侄是真不知道。但卻聽我金老叔提起過夏叔的字號,金叔說,他生平所見之拳家,僅見十餘入味之方家,其中,又以武當孫複真之太乙真罡,峨眉夏逢春之追風短打,長白野道之玄空太極,冀北田四之半步崩,猶為精絕。金叔說,夏叔之身法,在他生平所見之拳家中,可列三甲,武功修為,可進前十。整體水平,也和家師寶亭大師不相上下。”


    “哦?原來你拳術是師兄代授…”,夏逢春眉頭一揚:“那位金叔?金家拳掌櫃金三胖麽?”


    此金三胖非彼金三胖,乃是武林一支絕學金家拳的當代主要話事人之一,此人武功也隻是尋常,但卻是商人出生,財雄勢大,又愛好這個,所以就出資開了個金陵金氏內家拳傳播發展有限公司,開辦點賽事,推廣些活動之類的——有錢任性嘛,所以這金三胖在本門很有發言權。


    所以這金三胖雖也頂著個武術七段大師的名頭,但畢竟不是正路,真實修為就一個“票友”層次,平時裏切磋過手全靠徒弟頂上的那種“大師”。這種“大師”的評價,那怕把自家抬到天上,像夏逢春這樣傳統正牌大師,也是不當回事的。故才有此一問。


    王平嗬嗬一笑:“這位金老板財雄勢大,咱可沒有這個福氣高攀。我那位金叔,說來夏叔您肯定也認識,麻衣派當代掌門,享譽江浙的金羅盤,金大師!”


    “哦,原來是金羅盤大師啊!”


    夏逢春就笑了起來,略一了解王“賢侄”和金大師的關係後,就笑道:“那咱們就真不是外人啦,二十年前你金叔初出道時,遊曆天下,也曾經到過巴蜀。當時我還在學藝呢,你金叔找上門來,家師智通長老年事已高,我便代師出戰,和你金叔切磋了一回,不打不相識,結為好友。以後他到巴蜀辦事,再忙也必抽時間會我一下。賢侄可別聽你金叔瞎吹,這老夥計在捧我呢。”


    看來夏逢春和金羅盤關係是真不賴,愛屋及烏,對王“賢侄”也真正親熱起來。


    減少了壓迫感,王平也是心頭一鬆,理智很重要啊,有木有?幸好預先知會了金老叔一聲,了解了兩人的交情,現在拋出來,果然收到奇效。


    咱們華夏是個人情社會,人情關係,無處不在——洞徹世事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智慧,比武功法力更好用啊,有木有?


    多了這層關係後,王“賢侄”和夏“叔叔”更親近些了,多了些自家人的感覺。通過女兒先前簡單的戰鬥描述,夏大師就心下了然,知道這王賢侄在身法方麵有所欠缺,就笑著說賢侄以後有空了就常來家裏坐坐,流露出指點之意。


    見狀,夏燕明就嗬嗬一笑,說我父親這人嚴厲得很,自己小時候就沒少挨訓,王世兄以後有苦頭吃了。取笑一句後,又說來日方長,練身法也不急於一時,晚飯還早,不如出去轉轉,熟悉熟悉地頭。


    此言正和王百戶心意,就笑著對叔父叔母說,小侄以後可就常來叨擾了,可不要嫌小侄煩人。


    夏大師笑著應了,夏母揮揮手,說你們年輕人出去逛逛吧。


    王平詢問大家的意見,要不要一起轉轉?米雪兒對神秘而強壯的“大師望”興致正濃,自是要跟著。瑪麗也要去。


    老教授看出夏大師的真實份量,他現在入了修煉的門檻,對這些正是感興趣的時候,再說王道友遲早是要回國的,多認識些真材實料的同道,對自家的道途,也是有好處的,就說我這糟老頭子就不去湊熱鬧了,和夏大師聊聊。


    高翻譯樂見其成,自是不會跟著掃興。史密斯教授身形肥胖,也不怎麽愛走。再說他也多少看出點道道,知道這位“深具風度”的恰恩那中年男人,怕是比“神秘的東方望”還要神秘的大師…


    鄭致學從小接受的中西結合式教育,雖然看出夏大師的真實份量,也對這些感興趣。但華夏男人嘛,大多都是有了老婆就忘了娘,雖然老爸愛好這個,但是,老婆要出去逛逛,咱得陪老婆不是?


    當下,客人們就分為兩撥,父親在家陪老教授和史密斯閑扯,聊些神秘的東方玄學方麵的話題。女兒則帶著王平一夥出去溜達。


    話說東方學術,雖然門派各異,但大致無出儒、道、釋、醫、武五大派係之外。派係有五,但說到底,還是一個根子——形而上的道學體係。


    所謂技者進乎道,華夏傳統學術技藝,無論醫武、風水命理、氣功丹道等帶玄學性質的技藝,還是園林、雕刻、詩詞文章等人文藝術,任何一門,專研到極深處,都會和“形而上”的道體扯上關係,此乃國人基因、文化源流所定,是研究東方傳統學術的必然規律。


    所以真正的傳統華夏文化技藝大師,大多都是通家,通曉百家,出入三教的人物。臂如百年前一代武學大宗師孫祿堂,本是窮苦貧民出生,沒上過什麽高等學堂。但以武窺道,自學成才,才學不遜於名家大儒。可與當時北平高等師範學校山長陳寶泉先生秉燭夜話,徹夜長談。與高等知識分子討論拳學、周易、老莊、現代生理衛生以及強種強族等方麵的話題。


    陳寶泉事後評價:孫先生之學識、修養見解,不僅武人少有,於文人學者中亦屬罕見!


    不僅如此,像前清翰林學士陳徽明,前清完縣縣令等,亦是孫祿堂之門徒。還有孫氏早期弟子,蒲陽八俠之一的齊公博,原是一尋常老農,練拳之後,開啟智慧,也變得知識淵博,最後被聘為大學教授。為時人稱奇!


    現代有些人說孫祿堂名不副實,有所質疑——有種你也折服幾個學士、縣官,大學校長試試?也教個徒弟混個大學教授試試?


    說白了,民國時候的文人學者,還是有些風骨的,遠非現代的磚家叫獸之流可比。太祖、文正公時代的學生黨,也不是現代的宅男腐女係,沒有真材實料,誰人鳥你?


    閑話少扯,話說夏逢春是真正大師,不但武學精深,觸類旁通,對風水玄學、靜坐修養之道,也是造詣頗深。故而老教授和史密斯一番談論後,也是肅然起敬,大有所獲!


    再說王平一行,也是各得其所。女人享受逛街的樂趣。王平也和夏世妹更親近了一層,雖然沒有達到美人青眼,以身相許那麽誇張,但也是相談甚歡,彼此都還算投緣,超越普通朋友,達到熟悉的地步。為以後的接觸,打了一個良好的開端和堅實的基礎。


    ps:感謝心靈手巧的“思念伊謝爾倫”道友封麵製作,特此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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