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龍門派的王長青道友,久仰久仰,道友最近在哪裏發財啊?”——金羅盤熱情的握著王平的手,一副仰慕以久的樣子。


    看著這一幕,陳夫人和胡麗麗等人就有些淩亂——啥米情況,這是?莫不成是我等孤陋寡聞,這王師傅還真是位聲名遠播的玄門高人不成?


    她們卻是有些想當然了,她們不是金羅盤,又如何知道金羅盤的想法?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不怕老油條,就怕愣頭青!


    這話是說,老江湖久經世事,遇事多番考慮多番顧忌,行事有分寸。就算是對某人深惡痛絕,欲除之而後快,也是當麵笑嘻嘻,哥倆好,表麵上絲毫都不表露出來,笑嘻嘻的麻痹著你,然後暗地裏臥薪嚐膽,磨刀霍霍,瞄準時機就背後悄悄遞刀子…


    初出茅廬的菜鳥則不然,大多目中無人,眼高於頂不說,又熱血衝動,不知天高地厚,行事肆無憚忌,偏偏心眼還小,別說是對仇家了,就算是看某人不爽,隻要有二兩黃湯灌下去,旁邊人再蠱惑兩句,他就敢操著刀子砍人…


    按理說,明明是君子報仇十年的不晚的老江湖更有威脅性才是,為何又說熱血衝動的,小人報仇不隔夜的菜鳥更危險呢?


    這老江湖雖然善於偽裝,隱蔽性極強,但仇家大多也是同等檔次或者同檔上下的人物,這老江湖,有哪些老冤家,大多心中有數,隨時防備著呢!


    菜鳥呢,則微不足道。如日中天、呼風喚雨的大佬如何會把個初出茅廬的,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放在心上?——是,你是老大,你是威風,你手下人是多。但你還沒成仙吧,總得吃喝拉撒吧?也有七情六欲吧?總不至於二十四小時都帶著保鏢吧?就算你墩茅坑的時候,也會帶著小弟侍候,那做你愛做的事情的時候,總不會讓小弟在傍邊觀摩吧?


    這老虎都有個打盹的時候,任你防護再周密,也難免百密一疏。有好多些牛逼轟轟的大佬,就是在這一疏的時間段裏,栽在初出茅廬的菜鳥手上的。到時候,稀裏糊塗的到了閻王殿,也別覺著憋屈,因為,在你喝完花酒後回家途中砍你的那個菜鳥,十有**就是你那個老冤家蠱惑的…


    這個道理,好多些牛哄哄的二杆子大佬都不明白,就時常任意踐踏那些小人物和初出茅廬的菜鳥,最後,就不明不白的做了冤死鬼。也就金羅盤這閱曆豐富,老奸巨猾的老油條,才深深知道菜鳥不能輕辱之理,就算是要辱,那也得摸清情況之後,指使別人來辱,萬萬不可赤膊上陣,暴露自己,吸引仇恨。


    有鑒於此,金羅盤才做出此番姿勢,給王平一個麵子——反正,你拿的是主人家的錢,又不用老子掏腰包,老子是腦殘片吃太多了,才會替主人家節約,出頭得罪你,為自己拉仇恨?


    話說金羅盤來了這麽一手,不光是陳夫人等有些蒙圈,就連王平也有些意外——老子真這麽有名麽,莫非你和鄭老頭是好基友不成?


    他正琢磨呢,金羅盤又是一笑:“老朽師承麻衣派,和你們全真龍門也頗有些淵源,不知道友出自龍門樸素清淨四位大師哪位的門下,說不定老朽還認識呢?”


    這下,眾人就理解過來了,哦,原來兩位的師門是友好合作夥伴,金羅盤是看在王師傅師門的麵上,才對他如此熱情。


    王平也是聰明人,淩亂隻是瞬間的事,隨即就反應了過來,不由暗讚一聲: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這老頭還真會做人!


    所謂花花轎子人抬人,對方既然如此給麵子,那咱也不能不識抬舉,就緊緊握住金羅盤的手,用力搖了搖,笑嗬嗬的捧了回去。


    “在下這門道法是宗外別傳,算是俗家弟子吧,也才藝成下山不久,又學識淺薄,卻是未曾踏入術法行,今兒個也是好友胡小姐盛情相邀,才不自量力,冒昧前來…往常就聽家裏長輩提起過金老前輩的大名,出山之時,還囑咐我一定要到金老這兒來報個道,近來一直忙於修煉,卻是未曾來得及探訪,還請老前輩看在家祖的份上,務必原諒一回。”


    “道友太客氣了,道友師出名門,自然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才是,老朽區區薄名,又何足掛齒?”


    金羅盤哈哈一笑,熱情的道:“令祖身子骨還好吧,令祖的道號是…說不定還是老朽的朋友呢?”


    王平暗道:我爺爺就是一普通的退休大爺,和你滿天下亂跑的大師交哪門子朋友?但話還真不能這麽說,想起老爹和爺爺時常講太爺的故事,以前還不大相信,太爺真這麽牛,為何你們沒學到半點本事?


    不管信不信吧,但此時爺爺的字號確實是拿不出手,也隻得把太爺抬出來了:“托道祖的鴻福,家祖精研道法,身子骨還算硬朗,隻是,限於祖訓,未曾踏入術法行當,前輩可能還不認識。但我太爺的字號,說來前輩一定知曉。”


    “哦,請問令曾祖是…”


    王平傲然一笑:“當年江湖人稱小布衣的王琛王道明,就是晚輩的太爺。”


    “哦!原來是當年名動晉察冀,與三湘玉皇觀陳八老道和稱北王南霸的王道明王老前輩…”


    聞言,金羅盤神情就是一肅,就如同站在殿中等候上朝的大臣聽到了“皇上駕到”的喊聲一般,肅穆中又夾著一層敬仰之色。隨即,肅仰之色一收,臉上又迅速堆滿了笑容…


    “如此說來,你我那就真不是外人了,老頭子出身麻衣派,老頭子的師爺鐵口張三張半仙,那和你太爺是至交啊,老頭子學藝的時候,就常聽師爺提起你太爺的事跡,那可是閻老摳的座上客啊…三擒苗疆苗老七,力挫前朝錦衣衛三大檔頭,護送周文正公過江。嘖嘖,這一樁樁,一件件,這江湖同道,提起王老爺子,那個不誇一聲好漢…那道行,才真叫一個高絕,那才是有神鬼莫測之機啊…老一輩的神通,我等後生晚輩,無法想象啊…”


    王平一聽,丫不會這麽巧吧,還真找著親人了?仔細一回憶,這鐵口張三的字號,當年貌似還真聽爺爺提過一嘴,貌似和老太爺還真有點交情,不過,那時還小,隻把這些是當成傳奇故事聽了,也沒細問,再加上時隔多年,張三的事跡,卻是忘記得差不多了。


    不過,這金羅盤抬自己太爺抬得十分賣力,自然是要投桃報李,於是便信口胡謅,捧了回去:“哪裏,哪裏,張老前輩太抬舉了!張老前輩的事跡,晚輩也常聽家祖提起過,當年在東三省,這吃江湖飯的,提起張三張半仙,那個不豎起大拇指,那個不知道張半仙鐵口直斷,說你三更死,判官就不敢判到四更。當年這張老前輩所到之處,這東三省的達官貴人,那個不是倒履相迎,奉為上賓…家祖當年就曾時常感歎,若那張少帥,能聽張三爺的,學那英布,這百萬雄兵在手,就是再不濟,也能和那中正帝分江而治,又如何會落得那般下場?也不知這少帥的腦袋裏,哪根筋搭錯了,偏偏去學那韓信…”


    “哪裏,哪裏,令祖太抬舉了。不過,這老一輩的神通,後人確實無法想象,吾等末學後進,才疏學淺,未能繼承前人十分之一的本事,就貿然出山,享此虛名,慚愧,慚愧!”


    這兩人一說師承,原來頗有淵源,算半個同門。這既然都不是外人,那態度自然就不同了,於是這轎子就抬得愈發賣力。


    陳夫人和胡麗麗,雖然都是精明人,但隔行如隔山,畢竟心思都用在了事業上,商場上的道道她們自然是門清,但對這江湖門道卻是不怎麽了解,沒看懂這層,還以為這兩位師傅是因為找著失散多年的親朋故舊之後太激動了。見這兩人一敘起舊來,就沒完沒了,不由就有些焦急,我家老爺子還在病床上躺著呢,你們先去瞧瞧病人行不?


    當下,陳夫人就笑著說了一句:“兩位師傅祖上原來是至交好友,那你們也算是找著同門了,真是可喜可賀!…都別站著,有話坐下慢慢說。劉媽,續茶!順便到廚房吩咐一聲,叫他們打起精神來,整治點酒菜,讓金老和王師傅好好敘敘舊。”


    兩位師傅都是人精,自是聽懂了陳夫人的言外之意。金羅盤就嗬嗬一笑:“風、流總被雨打風吹起,俱往矣!這些陳年舊事,咱就不說了…賢侄,請坐,等瞧完劉老爺子之後,咱叔侄找個時間,好好親近親近…”


    王平搶上前一步,為金羅盤拉開椅子,笑道:“這個自然,老叔就是不說,小侄以後也要常來叨擾,請教道法,到時候老叔別嫌煩就是。老叔,您請坐!”


    “賢侄說哪裏的話,你也是師出名門,老叔也就癡長些年歲,哪敢妄言指教,倒是希望賢侄常來交流,互通有無…”


    當下兩人落座,劉媽奉上茶後,就退了下去,看樣子是去招呼廚房去了。


    金羅盤和王平扯了幾句閑話之後,就主動提起,要去瞧瞧病人,陳夫人就笑笑,感謝一句後,就請兩位師傅上樓去看公爹的情況。


    話說,龍多龍懶,一個和尚挑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這位兩位師傅祖上再是至交,再是好友,此時也得分個主次,必須得一個主導一個輔助才行。


    就是到醫院看病,也沒有一下子就請兩個主治醫師的道理,兩個醫師,都一樣大,這你說要補正,我說要祛邪的,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病人到底該聽誰的?總不能兩幅藥一起煎了吧,就不帶這麽瞧病的…


    這點,無論是陳夫人這主人家,和兩位師傅,都是心知肚明。兩個師傅,一個病人,這得先把主次定了才行。於是,兩位師傅就相互謙虛了起來。


    金羅盤就說:賢侄師從名門,家學淵源,老叔久聞全真道法高深,今天就正好見識一下,等下就賢侄主打,老叔在傍邊打個下手。


    王長青師傅就回道:老叔好意心領了,此事萬萬不可,若是換了別人,小侄自然是當仁不讓,但老叔您在,小侄如何能做這個主打,若是被江湖同道知道了,豈不會笑話小侄沒家教?


    金羅盤就把眼睛一瞪:賢侄你多慮了,老頭子提攜自家子侄,關他們屁事,我看他們那個敢笑話?


    王長青師傅就回道:老叔的心意小侄都明白,但今天這事還真不能聽老叔的,不然,回家之後家祖就要罵人了,家祖時常在耳邊念叨,說老叔道法精深,聽得小侄耳朵都起繭子了,早就仰慕以久,今天機會難得,正好在傍邊學習學習…


    這兩人推來推去的,就好像那樓梯口上邊是刑場似的,誰也不肯上前。陳夫人一看不是個事,忙在傍邊插了兩句:兩位師傅都是師出名門,道法是各有千秋,咱們今天就不敘門第,敘年齒,金師傅年長又是長輩,這尊老愛幼,是咱的傳統美德,王師傅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話說王平先前確實是準備和金羅盤爭一下,好好露一手,顯個靈驗,打響王師傅這塊牌子。但現在找著老叔了,那就無所謂了,不出力就拿錢才好,反正,看樣子,這老叔也是個講究人,俺今天謙讓了,這老叔以後也自會提攜,把多的都補回來。


    當下就嗬嗬一笑:就是這個理,老叔你一番提攜之心,小侄感激不盡,但也不能讓小侄回家挨罵啊。


    所謂聽人勸,得一半,主人家都發話了,金羅盤就不再謙讓了,嗬嗬笑道:你小子,真是拿你沒辦法,唉,好吧,老叔今天就依你一回。不過,等下你也不能偷懶,要當好這個參謀啊,不然,別怪老叔找你家老爺子告狀啊…


    王平笑道:這是自然,正要跟老叔好生學習學習…


    當下,陳夫人和胡麗麗就在前引路,秦瑤和金羅盤的助理,就掏出羅盤,遞給自家的老板,然後就提起箱子,跟在後麵,一行人朝著樓梯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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