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腹被剖開,不過一瞬間。


    即便已經失去了痛覺,她仍能從這細微的動作感到一絲可怖。


    太可怕了,她被掏了胸腔。


    被穿透的感覺縈繞於心,一直在腦海裏回蕩,盤旋。


    是誰刺穿了她的心?是誰?


    韓越。


    她的師兄。


    匕首上摻雜了針對喪屍的毒藥,能夠毒殺神經,至輕也能致其癱瘓。刀尖一入,毒素入骨,不過頃瞬間郭霓便已經不能站立了,轟得一下歪倒在地上。


    她瞪大眼睛看著躺在側邊的韓越,他的手裏還握著一把刀,刀尖上還沾著一些褐色的顆粒,散發著一股腐爛的氣味。


    郭霓側躺在在地上,麵對著韓越。他仍是維持著舉著匕首的動作,一動不動地看著上方,好似方才作出穿刺動作的活死人並不是他。


    郭霓急喘了一口氣,幹嘔,吐出一些幹咳的內髒碎末。可眼睛還是死死地盯著沒有反應的韓越,吃力地伸出手臂,想要碰觸不遠處的韓越。


    就差一點點,差一點了。


    郭霓差顫巍巍的手終是碰上了男人的手。


    “師兄……”


    韓越暴起的動作太快了,就是近身的郭霓都沒反應過來,更別說是站得還遠些的寧夏。


    待她發現不對的時候,韓越已經得手了,想再支援郭霓有心無力了。更何況現下還有一個人拖著她,一切的罪魁禍首。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寧道友。竟然會被這樣瑣事絆住,我本以為你不會太在意才是。畢竟之前的事情做得那麽漂亮,弄得我都有些失望了。”秦明的臉上浮現一層難以理解的神情。看樣子好像真的是不太理解為什麽寧夏會擔心那倆人。


    “這就不勞秦城主擔心。郭姐姐是我的朋友,我自擔心我的,與你何幹?”眼睜睜看著朋友死去的感覺十分難過,被故意絆住的寧夏此刻心情十分糟糕,沒好氣地刺了對方。


    這秦明真是多管閑事,管得比大西洋還寬。淨說些沒用的話,裝神弄鬼。


    寧夏哪能看不出對方的想法,大概想拖延時間搞件大事而已。


    一開始可能不太明顯,大費周章引她過來,成功了就應該大打出手才是。報仇的報仇,搶鑰匙的搶鑰匙,找人的找人。結果她們倆個都按規矩走了,可對方卻不按常理來。


    眉宇間沒看出一絲怨憎不說,還十分虛偽地巴拉巴拉一大堆。支開了郭霓之後,說要跟她好好說說話……


    嗬嗬,大哥,你拿的是打了小的來大的複仇劇本。現在這樣喋喋不休是咋回事兒啊?


    可見這人不是話多一籮筐的傻子就是心有成算,篤定寧夏是逃不出他手掌心的。


    若是後者的話,對方十有八九是大著等那條龍族回來的主意。不然怎麽解釋他拖拖拉拉愣是不動手。


    按說心懷仇恨心思深沉的家夥隻會更變態。雖然不知道他有心引那條龍回來打什麽主意,但絕不是什麽愉快的計劃。寧小夏猜測定是打著能令她生不欲死的主意。


    “看來寧道友很不讚同我的看法。”秦明搖了搖頭,悲憫地說,目含諷刺:“不過是些沒死透的死肉而已,早晚也是要死的,寧道友何必在意呢?”


    寧夏被氣笑了:“您這話說得可真是好笑。人家小兩口或笑或鬧,吃嘛嘛香,這外頭的兄弟們可都是蹦蹦跳跳活著的,怎麽到了你嘴裏卻成了死肉。”


    “別忘了,真要計較的話,您可也是這樣的身軀。”有什麽好驕傲的。


    寧夏還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口出惡言過。事實上,她是個不愛惹事的,除了對那些十分厭惡之人。顯然眼前這位就是。


    討厭他當然不單隻是因為對方要殺她,想她的人多了去了,也不見得她反感。全因為這個秦明的嘴太賤了,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好像別人的性命是可以隨意踐踏玩弄的器物,叫人討厭得很。


    寧夏進這裏也不過一陣子的功夫,對方也不過說了三兩句話的樣子,就能讓人厭惡至此的確也是種本事。


    當然,對秦明來說,寧夏的厭惡自然沒啥影響,人家也不大在意。甚至可能還會叫他高興呢。因而寧夏越不好過,他就越高興。


    “我?”秦明臉色古怪地撚了撚手指,古怪地笑道:“我自然也是這種早該死去的怪物。我們都一樣,都沒什麽不同。凡是來到這裏的人,命運都已經注定了,沒有人能例外。”


    “隻有你……隻有你!”秦明的臉陡然變得猙獰起來:“你為什麽不中招?你為什麽還不死?你憑什麽還活著?憑什麽!”


    對啊。憑什麽?!想他們當年何等意氣風發,天之驕子一般的人物,雖然並非身處頂級宗門,但也是威名赫赫之門。


    他們兄弟倆年少時就是東南邊陲排得上號的年輕修士。若是沒有發生那檔子事,不出意外再過百年就能成為修真界的砥柱新血。


    結果莫名其妙落到了這個地方,為人所害,又被外族驅使坐下無數傷人和的事情。從天之驕子淪落到今日這樣不人不鬼的怪物,此中的滋味難言。


    他們心中的怨恨之意罄竹難書,這麽多年都是依靠著彼此才熬得過去。可滿腔的怨恨難平,為了不自我毀滅,他們恨上了所有人,甚至於這世間萬物。


    好似隻有這樣才能緩和他們助紂為虐,害了無數性命的罪惡感。


    怨恨嶽家,怨恨害他們的人,怨恨師門,怨恨父母,怨恨身邊那些落得跟他一個境地的怪物……沒有人知道秦明的滿腹怨恨跟惡意。他們都以為這是一位跟他弟弟完全不一樣,風光霽月的君子。


    直到佟死去,主城散了,秦明露出來他猙獰的麵目。那比之佟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暴戾。


    兄弟倆都是一樣的。早就瘋了,當他們死亡以活死人的身份活著的時候。


    隻不過佟瘋在麵上,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瘋子。而秦明則瘋在裏子,沒有人知道他內心的的瘋狂。


    秦明早就死了,死在多年以前。


    現在隻有活死人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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