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武天機座下,有四大弟子。


    楚流虹、夏冰心和柴鬆月三人,便是同門師兄妹。


    三人之上,還有一人,乃是大師兄——墨問軒!


    四大弟子中,楚流虹資質最高,從一開始,便是被武天機當成飛天宗下一任宗主來培養的。


    柴鬆月和夏冰心稍遜一籌,但也俱是人中龍鳳。


    以武天機的安排,他們會是楚流虹日後的左膀右臂。


    至於墨問軒,雖然資質墊底,但勝在品性卻良質樸,反倒是深得武天機青睞,將之當成了衣缽傳人。


    武天機算盤打得好,卻敵不過人心的變數!


    這才有了後來的種種紛爭……


    “想不到,夏冰心不光害了你,還害了問軒!”


    “師父!夏冰心固然難辭其咎,但今日流虹要向師父您揭發的,並不是夏冰心,而是夏冰心背後的黑手!”


    “你……你說什麽!?”


    “曾經,我也以為這些事都是夏冰心為了一己私欲所為,但和星璿重逢之後,從她口中得知了我遇難之後的一些變故,越想越覺得不對,此事背後,分明另有推手!”說到這裏,楚流虹掃視了整個衡天殿,目光有意無意地定在柴鬆月身上,森然冷語:“而且,他依舊逍遙法外!”


    楚流虹此舉,雖未明言,明眼人卻心知肚明。


    楚流虹矛頭所向,直指——柴鬆月!


    有那心思機敏的,更是恍然大悟:難怪之前楚星璿初入傳送陣,柴鬆月二話不說,就想殺人滅口。


    雖然出手的是那位閆師弟,但從事後的應對來看,那位閆師弟,分明是聽命於柴鬆月的。


    一來二去,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柴鬆月身上。


    到了此時,柴鬆月再想裝作沒事人,可就難了……


    “哼!小師妹!你的遭遇,二師兄我很是同情。但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可有證據!?”


    “證據?時過境遷,想必二師兄早吃幹抹淨了吧?”


    “你!那就是沒有證據了?柴某人好歹也是你的二師兄,無憑無據,你以下犯上,是何道理?”柴鬆月表麵上義憤填膺,暗中卻鬆一口氣——隻要楚流虹沒有證據,便是一向優柔寡斷的武天機,也奈何不了他。轉而對著武天機,柴鬆月惡人先告狀:“師父!這些年來,您不問世事,飛天宗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鬆月一人擔當,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被人惡語中傷,您要替我做主啊!”


    “這……”


    武天機,雖然名義上是飛天宗宗主,但其實他這個宗主,來的也是稀裏糊塗。


    飛天宗一脈,從來都隻有女性出任宗主的先例。


    武天機身為男性,擔任了飛天宗宗主,也是不得已。


    武天機有一位師姐,便是飛天宗上一代天女,若是不出意外,該是由那位前代天女接任飛天宗宗主之位。


    然則,意外到底是發生了……


    一次出門遊曆時,這位天女不幸遇險,飛天宗傾舉派之力,雖然尋回了飛天令,卻沒能救回這位天女的性命。


    當時,武天機的師尊,已然作古。


    這種情況下,武天機,不得不臨危受命,出任宗主。


    然則武天機一心撲在飛天秘術上,對於飛天宗的事務並不上心,所謂的宗主,也不過就是一個掛名。


    就像柴鬆月所言,這些年來,幾乎都是柴鬆月在處理飛天宗的大小事務,武天機,鮮少有過問之舉。


    武天機,被夾在柴鬆月和楚流虹之間,左右為難。


    便在這時,楚星璿神色一動……


    “師祖!您老不用為難,星璿給您講個故事……”


    不管眾人是何反應,楚星璿自顧自地講起故事。


    故事中,有一門四修士,同屬師兄弟,眾人心知肚明:楚星璿暗中隱射的,便是飛天宗內部的情況。


    武天機早有決斷,將掌教之位傳給楚流虹,將衣缽傳給墨問軒,柴鬆月和夏冰心,則是宗門內的左輔右弼。


    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


    平日裏老實巴交的柴鬆月,老謀深算,意圖上位。


    偏生飛天宗內,素來是女性出任宗主,柴鬆月身為男兒身,幾乎沒有機會走到那一步。


    除非,他另辟蹊徑!


    於是乎,柴鬆月先成功挑起了夏冰心對楚流虹的嫉妒之心,略施小計,便讓夏冰心替他除掉了楚流虹。


    不光如此,在柴鬆月的因勢利導下,身為局外人的墨問軒,被牽扯其中,成為了楚流虹遇險的嫌疑人。


    墨問軒百口莫辯,又氣又急,最終自逐宗門。


    如此一來,飛天宗內,便隻剩下柴鬆月和夏冰心。


    此後,夏冰心如願以償,當上了飛天宗天女,不光如此,夏冰心更是步步高升,一度


    爬到了柴鬆月頭上。


    便是夏冰心之女夏夢雲,也成為了新一任的天女。


    眼看著,夏氏一門,在飛天宗呼風喚雨。


    柴鬆月並不著急,因為他手裏,握著夏氏的把柄!


    那便是——夏冰心謀害楚流虹一事!


    隻要時機成熟,柴鬆月拋出這個重磅炸彈,夏氏一門就絕難在飛天宗待下去。


    屆時,就隻剩下他柴鬆月一人,獨領風騷!


    武天機,不傳位給他,又能有什麽選擇?


    不等柴鬆月好好設計,事情出現了新的轉機。


    華夏境皇陵驚變,牽動人心,夏冰心坐不住了。


    在柴鬆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縱下,夏冰心這才能席卷了大量飛天宗的物資,叛逃宗門,前往皇陵。


    如此一來,就算夏冰心僥幸不死,也再難回頭。


    武天機雖然還健在,但以他的性子,再讓他收一名弟子從頭教導,是萬萬不可能的。


    最大的可能,武天機百年之後,飛天宗宗主之位,便是他柴鬆月的了——如果,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話!


    偏偏,就在這節骨眼上,楚星璿不請自來!


    講到這裏,楚星璿閉口不言……


    此後的事情,眾人都知道了。


    柴鬆月乍見楚星璿,本能地感到大事不妙,這才暗中吩咐閆姓修士出手,想要在第一時間滅殺楚星璿。


    卻不想楚星璿已經得到了飛天令,有飛天令在手,便是柴鬆月,也沒有把握能絕殺楚星璿。


    更巧的是,一向相安無事的衡天尺,偏偏在此時出現了異動,柴鬆月,也不得不在第一時間趕回衡天殿。


    事態一發不可收拾,以至於,楚流虹驚現衡天殿!


    整個衡天殿,鴉雀無聲。


    眾人的目光,從楚星璿身上轉移到了柴鬆月身上。


    “哼!好精彩的故事!二師伯倒是沒想到:星璿丫頭你講起故事來,如此天馬行空!”眼角的餘光掃視著楚星璿,柴鬆月正視著武天機,淡然喝問:“證據呢!?”


    “你要證據?我便讓你——心服口服!”


    素手一翻,楚星璿掌心出現了一塊照影璧。


    旁人見之,不明所以,柴鬆月見之,臉色大變。


    當著眾人的麵,楚星璿激活了照影璧……


    照影璧上,靈幕驚現。


    靈幕上閃現的,正是當年雲中城裏,夏冰心設計謀害楚流虹的片段,畫麵精致,甚至還帶著聲音。


    “這……這隻能證明是夏冰心那賤人謀害了小師妹,於我何幹?”


    “這照影璧,是在二師伯您的房間找到的!”緊握著手中的照影璧,楚星璿大聲質問:“你早知當年事情的真相,為何不公之於眾?更妙的是:便是連夏冰心也不知道這塊照影璧的存在。時機成熟,它便是你絆倒夏冰心的有力證據——可惜,皇陵一事,讓這塊照影璧無用武之地!二師伯,你想不到吧?有朝一日,它卻會用來指證你!”


    “……,荒謬!”臉色一變,柴鬆月反咬一口:“你這是栽贓嫁禍!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塊照影璧!師父!諸位同門!我柴鬆月,為了飛天宗,殫精竭慮,嘔心瀝血,想不到竟換來如此汙蔑,柴某人,不服——寧死不服!”


    “為了飛天宗?你是為了你自己吧?我且問你:為何你上位之後,煌道宮便研製出了飛天法寶?”


    “這……必定是那墨問軒!自逐飛天宗之後,墨問軒可是加入了煌道宮,想必是他泄露了飛天秘術!”


    “胡說八道!”這一回,卻是武天機,打斷了柴鬆月的話:“此前種種,為師不明就裏,不便多言。但問軒之事,絕無可能——我隻傳了問軒地藏術,並無飛天術!”


    “這……,或許是煌道宮自行鑽研……”


    “二師伯!我飛天宗鑽研了萬年,也沒吃透飛天秘術的精髓,煌道宮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煉器宗門,竟然能在短短十數年時間內掌握飛天法寶的煉製?二師伯!您這是在打我飛天宗的臉麵啊!此事,必是飛天中內有內奸!”


    “哼!就算真有內奸,你怎麽就能懷疑是我?”


    “二師伯!本來我不想趕盡殺絕,但事到如今,你既然還不肯俯首認罪,休怪星璿扯下你最後一塊遮羞布!”


    言盡於此,楚星璿再度取出一塊照影璧,將之激活。


    照影璧上,驚現兩人。


    一人,是煌道宮元嬰老祖焦玉龍!


    另一人,則是渾身包裹在黑衣中,看不真切。


    然則這人一開口,盡皆嘩然——此人正是柴鬆月!


    柴鬆月和焦玉龍談論的,正是倒賣飛天秘術之事!


    柴鬆月,張口結舌,作聲不得。


    眾人見此,哪裏還不明白:他這是理屈詞窮了!


    “孽障!殘害手足,出


    賣宗門,虧我瞎了眼,讓你代理宗門事務,卻不想引狼入室,險些斷送了祖宗基業!”


    武天機,指著柴鬆月的鼻子破口大罵。


    此時的柴鬆月,渾身劇顫,口不能言。


    怒哼一聲,武天機隨手一拋,便有一道靈光衝天而起,殺向了柴鬆月。


    那是一尊傀儡——位列九階,名喚天極!


    單單是這尊天極傀儡,足以對抗元嬰高階大修士。


    一閃而逝的,天極已經衝到柴鬆月麵前,將之徹底製服——堂堂元嬰老祖,在天極麵前,宛如稚子。


    至此,一場鬧劇,看似終結……


    不想就在這時,天極傀儡,目光如電,掃視衡天殿。


    天極傀儡的兩道目光,如電似雷,又如兩道細小的靈能炮,轟擊向了衡天殿上一處無人的牆角。


    原本空無一人的牆角處,陡然驚爆,空間震動。


    連帶的,一道若隱若現的身影,逐漸浮現……


    此人,便是一直隱而未現的蕭勉!


    之前楚星璿先行一步,進入了飛天宗,在黑布的幫助下,蕭勉幾乎是前後腳的,也潛入了飛天宗。


    就趁著楚星璿吸引了眾人注意力的同時,蕭勉先一步離開傳送陣,在整個飛天宗內遊走一圈。


    此前柴鬆月露出了狐狸尾巴,蕭勉就趁著眾人都守在衡天殿的便利,潛入了柴鬆月住處,搜出了那塊照影璧。


    至於第二塊照影璧,反倒是蕭勉偽造的……


    就趁著楚星璿被柴鬆月的兩名弟子押解往衡天殿時,蕭勉暗中將兩塊照影璧塞給了楚星璿。


    雖然尋常修士很難在照影璧上動手腳,但蕭勉豈是尋常修士?


    凝嬰之後,蕭勉的神識更加強大。


    雖然不過是元嬰初階修士,但蕭勉如今的神識強度,幾乎和元嬰頂階修士無異。


    在禦神鏡增幅下,蕭勉的神識,空前強大。


    正是抓住了眾人對照影璧的深信不疑,蕭勉這才偽造了第二塊照影璧,將柴鬆月的罪行板上釘釘。


    蕭勉此舉,並非栽贓陷害。


    第一塊照影璧的存在,已經可以定柴鬆月的罪。


    再聯係到柴鬆月對楚星璿的殺機和煌道宮突然掌握的飛天秘術,柴鬆月若是問心無愧,那才是見鬼了!


    既然他罪有應得,蕭勉不建議踩上幾腳!


    旁人不明所以,柴鬆月本人,卻是心知肚明的——就算他真的和煌道宮有什麽勾結,也必定不是這種場景。


    柴鬆月之所以一言不發,非是不願,實是不能!


    大血禁術!


    蕭勉暗中以大血禁術禁錮了柴鬆月的肉身和神魂,站在那裏的柴鬆月,便是一具行屍走肉,如何為自己辯解?


    不辯解,便是默認!


    這才有了武天機盛怒之下的出手——天極傀儡!


    蕭勉唯一失算的,便是這天極傀儡!


    想不到天極傀儡的靈性異乎尋常,竟然洞悉了蕭勉的存在,更是舉手投足間,破開了蕭勉的無影遁。


    眾目睽睽之下,蕭勉現身於衡天殿。


    這一下驚變突起,眾人紛紛色變。


    楚星璿,更是秀眉緊蹙。


    反倒是蕭勉自己,鎮定下來之後,好似一個沒事人。


    “各位飛天宗的同道,大家下午好啊!”


    “你!你是何人?為何要潛入我飛天宗?”


    “在下是來找飛天宗宗主武天機前輩的!隻是看你們飛天宗在處理內務,在下一個外人,不好貿然現身!”厚著臉皮,蕭勉自說自話:“看來在下運氣不錯!早就聽聞武天機前輩常年閉關,參悟飛天秘術,想不到碰上了!”


    “你到底是誰!?”


    武天機,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連帶的,便是天極傀儡,似乎也心情不好……


    緊盯著蕭勉,天極傀儡,蓄勢待發。


    不光是天極傀儡,便是那些飛天宗門人,也紛紛嚴陣以待,隻等武天機一聲令下,便要將蕭勉格殺當場。


    蕭勉也不在意,一手取出一塊漆黑的秤砣,一手取出一麵金黃的圓盤,漫不經心的,隨意把玩。


    這一下,飛天宗眾人可都掛不住了。


    卻是武天機,陡然神色一動,兩眼放光。


    “你們都下去吧!”


    “宗主!此子來曆不明,我等誓與宗門共存亡!”


    “宗主!我飛天宗精銳聚集於此,定不會放走他!”


    “宗主!您放心!今天這事,您隻管看著就行……”


    “我說的話你們都聽不到嗎?”喝斷眾人的七嘴八舌,武天機一字一頓:“你們——都下去吧!”


    這一下,眾人情知有異,不敢不從。


    不過片刻,偌大的衡天殿上,便隻剩下了寥寥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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