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靜修,一夜無話。


    次日,蕭勉並沒有出門,反正嵩嶽坊市中,也沒有他看得上眼的東西。


    第三日,一直在閉目打坐的蕭勉,陡然睜開了眼睛。


    這麽快就帶著他們去送死?


    還真是迫不及待啊……


    陰冷著目光,蕭勉站起身來,走出了靜室。


    便在嵩嶽坊市的北邊主道旁,蕭勉見到了一身白衣金冠的於明遠,當然,還有跟在他身後的那數十名築基期修士。


    顯然,於明遠又要帶著這些剛剛招入化劍宗的外門修士,去湟天河畔,找那玄刀門的張岩君理論呢!


    與此同時,那張岩君也必定正在做著同樣的事……


    不然的話,於明遠獨自到了湟天河畔,又有什麽用?


    放眼望去,蕭勉就見那檀道濟正混雜在人流中,跟隨在於明遠身後,走出了嵩嶽坊市。


    既然知道對方的目的地所在,蕭勉也不著急,自顧自的行出了嵩嶽坊市,找個無人之處,破空而去。


    且說那於明遠,端的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


    於明遠,作為化劍宗的少宗主,一身修為已經達到了金丹高階,就見他一身白袍,頭頂金冠,胯下一匹六階靈獸風火白龍駒,所用飛劍,乃是中階法寶級別的飛劍寒雲劍。


    在嵩嶽坊市和鄰近的嵩嶽山脈,於明遠也算是一號人物。


    隻是此時的於明遠,心頭也頗有些煩悶!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也不知道那該死的魚妖,到底會不會遵守約定!


    卻原來,就像蕭勉所猜測的那樣,化劍宗正是和那頭魚妖做著走私交易的宗門,偏生那頭魚妖提出了一個要求,要化劍宗為它準備一些血食,它才會考慮繼續接下來的交易。


    血食!


    在妖族看來,這便和人類殺羊宰牛一般無二,但在人類看來,替妖族搜羅血食,無疑是喪心病狂。


    化劍宗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行那等人神共憤之事,這才故布疑陣,於嵩嶽坊市中招羅築基期修士,供那魚妖吞噬。


    不光是化劍宗,便是那玄刀門,也如出一轍。


    那魚妖甚至明言了:日後交易的份額,便以化劍宗和玄刀門給它搜羅的血食比例,進行劃分。


    這一來,由不得於明遠不盡心竭力。


    至於說那些落入魚腹的築基期修士,對已經結丹的於明遠而言,又算得了什麽?


    修行界最不缺的,便是這種毫無根基的築基期修士……


    便是死了,也不會有人站出來為他們主持公道!


    深沉而陰厲的目光,逐一掃過那些跟隨著自己的築基期修士,於明遠默默算計著他能夠從那魚妖手中得到的好處。


    他自然不知道,別說是好處了,便是那頭魚妖,也早已經落入了食人魚群的腹中,成為了一縷冤魂……


    因為隨行者中大部分都是築基期修士,也因此,一行人行進的速度並不快,於明遠看了看天色,頗有些不悅。


    當下,就見他從風火白龍駒上徐徐升空而起。


    後方的築基期修士盡皆一臉敬畏的看著於明遠,唯有檀道濟,心頭一片冰寒,


    麵上不見異容。


    就見於明遠隨手一揮,便拋出一座方形車輿。


    那方形車輿在空中翻了個個,從其中又翻出幾個略小三分的方形車輿,排成一列,好似長龍。


    與此同時,於明遠手上的靈獸環微微一震。


    靈光過處,眾人麵前便出現了八匹渾身雪白,一塵不染的駿馬——四階靈獸——白龍馬!


    這白龍馬,雖然位列四階靈獸,名字中還帶著個“龍”字,但實則和龍族一點關係都沒有,且戰力極弱,恐怕連火光獸都比不上,卻是修士專門培養,用來代步的輔助靈獸。


    就在眾人目瞪口呆下,於明遠控製著那些方形車輿,套在了那八匹白龍馬身上,形成了一列飛天馬車。


    命令眾人進入馬車,於明遠一聲令下,八匹白龍馬腳踏祥雲,飛天而去。


    於明遠自身,則依舊騎在風火白龍駒上。


    如此一來,眾人的速度立馬提升上來。


    眾人看向於明遠的目光,也越發的充滿了敬畏,唯有檀道濟,對於明遠也越發的警惕起來……


    嵩嶽坊市並非沒有關於於明遠的傳聞,這化劍宗的二世祖,是出了名的恃強淩弱、欺軟怕硬。


    他這種人,怎麽會如此善待一群築基期修士?


    看來,其中果然有詐!


    且不說檀道濟如何思量,一行人在那飛天馬車的運載之下,速度陡增,終於在當天日落時分,抵達了湟天河。


    餘暉照影,湟天河河水奔流不息,不分晝夜。


    好似商量好的一般,就在於明遠等人趕到湟天河的南岸時,北邊也出現了一對人馬,氣勢洶洶的衝擊過來。


    不用想也知道,那必定是玄刀門一行人。


    似乎不光是於明遠按耐不住了,便是那玄刀門的少門主張岩君,也有些迫不及待。


    一來二去的,雙方人馬再度大打出手。


    於明遠和張岩君,身先士卒,打的不亦樂乎。


    化劍宗和玄刀門的其他門人,眼見自家的少主如此賣力,又得了各自的承諾,自然是竭盡全力。


    唯有檀道濟,始終落後三分,留著幾分餘力。


    然則檀道濟畢竟不過是剛剛築基,他的修為在眾人中隻能算是墊底,化劍宗這邊的人固然不會傷他,玄刀門那邊,可早就有不止一個人盯上了他,這種軟柿子,不捏白不捏!


    一個不慎,檀道濟便被玄刀門的一個修士斬中腰眼。


    慘叫一聲,檀道濟在對方攻勢的壓迫下,砸入了湟天河中,炸起一個不大不小的水花……


    誰也不會去在意一個築基期初階修士的死活,便如,誰也不會去在意他到底死透了沒有一樣!


    再者說了,在這種毫無章法的混戰中,一個小小的築基期初階修士,要是能夠安然活到最後,那才是不正常了!


    也因此,檀道濟的生死,無人關心。


    唯有於明遠,在心頭默默的加上一筆……


    自相殘殺似得殺戮,經久不息,卻也總有曲終人散的時候。


    月上中天之際,偌大的湟天河上,便隻剩下了寥寥數人。


    於明遠和張岩君自然還活著,剩餘


    幾人,要麽是築基期巔峰修為,要麽是有異寶護身,要麽是運氣逆天……


    但是不管如何,於明遠和張岩君的一個對視,決定了這些漏網之魚的最終宿命——死!


    幾乎是不約而同的,於明遠和張岩君各施辣手,將聚攏在各自身後的築基期修士,一網打盡。


    到了最後,他們終於是撕下了偽裝的麵具!


    竟是連假借人手,都嫌得麻煩了……


    召回自己的寒雲劍,於明遠的目光卻一直在張岩君身上。


    雙方既是合作,又是競爭,關係可不一般。


    “於兄!這可已經是第三次了!咱們總不能由著那條胖頭魚呼來喝去的吧?”卻是那玄刀門的少門主張岩君,堪稱憨厚的臉上浮現起一抹詭詐的笑意。於明遠聞言一愣,接過了話茬:“張兄高見!凡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


    “我也是這麽想的!若那條胖頭魚再不識好歹,說不得,咱們聯手……”


    “使不得!且不說那魚妖已然達到了六階巔峰妖獸的境界,更是凝聚了神識,單靠你我二人,斷然不是它的對手!便是有宗門高手相助,張兄,莫不是忘了那魚妖的根腳?”


    “於兄的意思是:咱們就任由它吆五喝六?”


    “那倒不是!咱們且下到河中,與它理論一番。若它肯見好就收,那是最好;若它得寸進尺……”


    “好!就聽於兄的!”


    當下,這化劍宗的少宗主和玄刀門的少門主,聯袂跳入了湟天河中。


    河水滔滔,連綿不絕。


    兩人入了湟天河,直奔那六階魚妖藏身之處。


    別看兩人之前的言語一個比一個硬氣,但真到了這裏,無論是化劍宗的少宗主還是玄刀門的少門主,都低下了身段——兩人驚疑不定的是:此前墜入湟天河的那些修士屍骸,早已經蕩然無存,便是河水中的血腥味道,似乎也消散不少。


    這讓於明遠和張岩君,對那魚妖的實力高看一眼。


    “在下於明遠!求見冉就道友!”


    “在下張岩君!求見冉就道友!”


    冉就,正是那條死於食人魚腹的六階魚妖的名諱。


    在兩人連聲的求見聲中,那處黝黑的洞穴中,陡然傳出一番震動,緊接著,便是那魚妖的聲音傳遞出來。


    “嗚!於道友!張道友!本座剛剛進食,正在消化,你們有什麽事長話短說,若是無事,請回吧!”


    “這……,打攪了冉就道友的清靜,還請道友見諒!”心中雖腹誹不已,於明遠卻還是點破了來意:“道友說要進些血食,我等也答應了。可是道友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


    “怎麽?你們想終止交易!?嗚啊!”


    一聲怒吼,將於明遠和張岩君兩人嚇得不輕。


    緊接著,一個碩大無比的黑影,從那洞穴中冒了出來。


    月光揮灑下來,透過湟天河的河水,帶出些昏蒙蒙的幽光,就是借助這些幽光,兩人看清了那團虛影的真容。


    那分明是一條數十丈長的巨型妖魚,身披巨型鱗甲,單單是一個魚頭,就有三層樓閣那麽大。


    一雙眼珠子,死死地瞪著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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