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嶽樓,便是在素有銷金窟之稱的嵩嶽坊市中,也算是最高規格的酒樓之一。


    此時的蕭勉,正坐在望嶽樓頂層的雅間中。


    憑窗望著西方的嵩嶽山,蕭勉舉起酒杯,一口而盡。


    “是嗎?付兄也找不到其他人的下落?”


    “隻能說——暫時找不到!”付西歸,坐在蕭勉對麵,既不舉杯也不望嶽,反倒是平靜地說道:“靈犀尾羽,畢竟隻是六階靈禽靈犀鳥的尾羽,還達不到法寶境界,能夠聯絡的範圍大致在十萬裏上下,你我能這麽快就重逢,算是幸事了!”


    “是啊!”


    放下手中的酒杯,蕭勉正視著付西歸。


    “付兄就沒有別的辦法,能夠通過靈犀尾羽,追朔到其他人的大致方位嗎?”


    “很難!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都安然無恙!”


    “確實該算是一個好消息!”


    點了點頭,蕭勉再不多言。


    蕭勉,倒是並不怎麽擔心殷劍生三人。


    畢竟早在進入殷商境之前,一行人就決定了此行的目的地,便是位於殷商境北部的大城——偃師城!


    如今蕭勉不過是早到了一些日子,假以時日,殷劍生三人必定會趕來偃師城,與蕭勉匯合。


    麻煩的,反倒是那黑衣人辛一劍!


    隻是事到如今,便是蕭勉再怎麽焦急也於事無補……


    此後不久,兩人一先一後,離開了望嶽樓。


    付西歸說是要在嵩嶽坊市遊曆一番,看能不能淘換到一些他看得上眼的東西,蕭勉又何嚐沒有這個念頭?


    畢竟,嵩嶽坊市的名聲,可是傳遍殷商境。


    不想蕭勉還沒走出望嶽樓呢,就見大街上一大幫築基期修士,趨之如騖一般,直朝著大街另一頭狂奔過去。想來,若非坊市中存在著禁空禁製,這些人怕早就禦空而行了……


    招過望嶽樓的小廝,蕭勉塞給對方一個小儲物袋。


    那小廝倒也機靈,附在蕭勉耳邊,耳語一番。


    不動聲色間,蕭勉已然離開了望嶽樓。


    然則此時蕭勉心中,卻暗生波濤。


    隻因為,之前那望嶽樓的小廝,將那些築基期修士的去向,告知了蕭勉——他們是急著去加入化劍宗的!


    化劍宗?


    隱約間,蕭勉腦海中出現了昨晚發生在湟天河中的一幕。


    當時蕭勉雖然剛從傳送陣中適應過來,但湟天河畢竟不是無盡海洋,本就不是很深,蕭勉的靈覺又異常敏銳,也因此,依稀間,蕭勉聽到了於明遠和張岩君之間的隻言片語。


    對於這化劍宗的大名,蕭勉自然略有耳聞。


    隻是想不到,化劍宗昨天剛死了一大波修士,今天就開始準備招收新弟子入門了……


    這速度,也太過詭異了一些!


    除非,一切盡在化劍宗的預料之中!


    前番那六階魚妖,曾言它之所以從東海逆流而上,是為了來中州和中州修士互通有無。


    雖然蕭勉不知道人妖之間在交易些什麽東西,但顯然,魚妖的這個理由或者說借口,蕭勉是很認同的。


    畢竟,東海修行界廣袤無垠,又遠離大陸。


    不管是東海修行界還是


    中州,都各有各的特產,各有各的需求,這便是雙方互通有無的最大基礎。


    然則,正規的交易渠道,絕不是這麽鬼祟的!


    換言之,那隸屬於十八路妖王冉遺座下的魚妖和中州修士之間的交易,充其量不過是走私罷了……


    若真如此,和那條六階魚妖機私通的,會不會就是化劍宗?


    那玄刀門,會否是得到了這個消息,想來橫插一杠?


    這才爆發了前番發生在湟天河上的兩宗火拚?


    雖然解釋的通,但這個推斷無法解釋化劍宗對於那次火拚的先見之明和傷亡的未雨綢繆……


    或許,還有另一個可能!


    雙眼一眯,蕭勉慢悠悠的朝著大街的另一頭踱去。


    這條大街,乃是嵩嶽坊市中的主道,大街另一頭,便直通嵩嶽坊市的中心地帶,那裏正擺設著一個擂台。


    清一色的築基期修士,在台上互相比拚。


    對於這種層麵的比拚,如今的蕭勉自然是無心觀望。


    目光掃視全場,蕭勉突然注意到一個略有些單薄的身影。


    那人如蕭勉一般,看著擂台上的比拚,但似乎因為修為稍弱的緣故,始終沒有參加擂台比拚的意思。


    畢竟,他才不過剛剛築基而已……


    雖則是剛剛築基,但那人的樣貌卻並不年輕,兩鬢微白,麵容枯瘦,單從外貌來看,怕也有四五十歲年紀了。


    稍稍一愣,蕭勉也就釋然了。


    畢竟就算是在修行氛圍絕佳的中州,也並非所有人都是天之驕子,人中龍鳳,或者說,這些人才是極少數。


    對於真正的大眾修士而言,生平能夠成功築基,已經是一大幸事,畢竟如此一來,便可得到三百年的壽元。


    至於說結丹,十不成一!


    蕭勉才這麽想著,那人似乎是做出了什麽決定。


    眼見他義無返顧的走向擂台,蕭勉雙眉微蹙,身影一晃,便攔住了那人的腳步,就在那人敢怒而不敢言的空當裏,蕭勉塞給對方一張符籙,朝著那人高深莫測的一笑,便消失不見。


    那人倒也果敢,緊攥著手中那張符籙,毅然登上了擂台。


    不片刻後,依靠蕭勉所贈的符籙,輕而易舉的擊敗了對手的那名中年修士,閃身進入了一跳僻靜的小巷。


    左右觀望一番,那人悄然開口。


    “前輩!敢問前輩可在?”


    “……”


    心頭讚一聲“世故”,蕭勉不動神色的出現在小巷中。


    “多謝前輩相助之恩!”


    “你該知道: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相助!我的同情心還沒有泛濫到那等地步,我幫你,自有我的目的!”開門見山的,蕭勉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以他這些年的閱曆而言,他覺得這是最合適的開場白。那中年修士聞言一愣,似乎沒想到蕭勉這麽直接,卻還是恭敬的問道:“可有晚輩能效勞處?”


    “我且問你:方才的擂台,可是化劍宗招收弟子的測試?”


    “是!”


    “你既通過了測試,便該算是化劍宗門人了?”


    “這……,理論上來說,是的!但……不瞞前輩!我等隻能算是化劍宗外圍弟子,唯有修為突破至一定境界,或


    者為宗門立下大功者,方有可能獲準進入宗門駐地化劍峰,得到宗主賞識,破格提升為內門弟子。”


    “原來如此!修為突破之事不可定論,難不成你們一輩子都要當化劍宗的外門弟子?”


    “便是一輩子做化劍宗的外門弟子,也沒什麽不好的!即便是外門弟子,每個月也能領取一定的修行資源,更何況,在這龍蛇混雜的嵩嶽坊市,化劍宗也算是一塊保命符!”那中年修士,言辭間平靜如止水,陡然話鋒一轉:“再者說了,聽少宗主所言,近日便有一宗為宗門立功的大好機會……”


    “可是湟天河之事?”


    “你!前輩知道?”


    “那於明遠——化劍宗的少宗主,可是說讓你們去湟天河和稷周境玄刀門修士理論一番,壯大他化劍宗的威名?若是此番幹的好了,便論功行賞,擢升你們為內門弟子?”


    “少宗主確實是這麽說的!”眼見蕭勉滿臉的不以為然,那中年修士神色一冷,依稀間,猜到了化劍宗的不懷好意。還不等中年修士理出個頭緒,蕭勉交給他一枚符籙,好生言道:“你若信我的,便一切照舊行事,我保你有驚無險!”


    “……,好!”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晚輩檀道濟!”


    “檀道濟?好!我知道了!”


    點了點頭,蕭勉飄然而去,隻留下那檀道濟一人在小巷中發呆……


    此後,丟下這枚閑棋冷子,暫時了卻了一筆心事的蕭勉,在嵩嶽坊市中閑逛起來。


    以蕭勉如今的眼光和身家,對於嵩嶽坊市中出現的那些東西,實在有些看不上眼,至於說去散修區域撿漏,那基本上是沒什麽花頭了,唯有大型拍賣會,才是值得期待的。


    越是修行氛圍好的地區,修士的鑒別能力越強,遺漏的靈材自然越少,相應的,拍賣會也就越發的靠譜了……


    蕭勉來到嵩嶽坊市的時機不巧,近期都沒什麽大型拍賣會舉行,隻有一場小型拍賣會,也是在十日之後。


    踏著夜色,蕭勉回到了自己落腳之處。


    幾乎是出於本能的,蕭勉的身體開始自動修煉《三清神經》,龐大的真元流在蕭勉體內不住流轉……


    讓蕭勉頗有些泄氣的是,任憑他再怎麽努力修煉,也始終無法讓修為更進一步——打從當年在祖龍居中順利進階至金丹高階之後,這數年來,蕭勉的修為幾乎是毫無寸進。


    其實仔細說起來,蕭勉修道如今才不過數十年,年紀也並不大,在同階修士,算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後輩了。


    蕭勉的修煉速度,已經算是少見的迅猛。


    但若不能想辦法打破瓶頸,蕭勉就算是再怎麽努力,也無法突破至金丹頂階。


    偏生蕭勉隱隱然有個預感,若是他按照尋常修士那種水磨工夫修煉的話,恐怕窮其一生,也無法順利進階……


    靈氣!


    蕭勉進階需要一個硬性條件,那便是濃鬱的靈氣!


    無論是當初的善見城,還是此後的祖龍居,拋開在鬼嘯穀那次意外進階至金丹中階不論,其他兩次,蕭勉都是在靈氣異常充裕的秘境之中,才順利的讓修為得到突破。


    若真如此的話,難不成,自己還得去找一處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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