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益王府。(.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


    書房裏,楚文瑾同樣在跟身邊的幾個幕僚討論著齊美人宮中自焚一事。


    “齊美人自焚這一出戲做的好啊,這樣一來越發坐實了焱王通敵叛國的罪名,根本就是畏罪自殺。”


    “確實沒想到,這齊美人看起來是個聰明人,偏偏還沒到最後一個就沉不住氣了,這一死,真是助了世子一臂之力。”


    “可是我總覺得這不像是齊美人會做出來的事情,這女子不像焱王,心思極為穩重,不該這個時候選擇自焚……”


    “沒錯,我也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蹺……”


    ……


    眾人紛紛發表了意見,唯有一人青衣如竹,如幽幽山脈綠蔭蔥蔥,那般寧靜卻又帶著淡淡神秘的霧氣,從始至終都沒有開過口。


    那平靜淺酌的模樣,很快就讓周圍坐著的幕僚看了過來。


    那一雙雙明顯帶著聽詢意見的神色,仍舊沒能讓男子平靜寧和的氣息有所變化,一張極其平凡的臉神色淡淡,那種淡並非淡漠,而是一種不帶任何染色如水一般的淡。


    直到坐在上首的楚文瑾也向他投來了詢問的神色,清寧先生才將手裏抬著的茶盅輕輕一放,緩緩的開了口。


    “隻怕齊美人自焚是假,金蟬脫殼是真。”


    平緩的聲音讓楚文瑾神色微鬆,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沉冷笑意,開口的聲音威嚴冷沉,哪還有一絲一毫平日的輕快溫柔。


    “本世子也是這麽想的,齊美人心思沉穩又極為冷靜,此次會中計也是我們出其不意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饒是她心思再多,也是孤立無援,如今突然於蘭樂宮自焚,最大的可能就是金蟬脫殼逃離皇宮,再設法翻案。”


    各幕僚聽言,也覺得極有道理,一個個都想到了同一個可能,開口道。


    “若是齊美人真的是假死,她從宮裏逃出來後極有可能去找張開府。”


    “沒錯世子,不如我們布下天羅地網,一旦齊美人出現,就將她抓個現行?”


    楚文瑾聞言,沉思的點了點頭,含情的桃花美眸冷戾的波光斂漣,正準備同意,卻聽一道平緩清揚的聲音緩緩流轉而出。


    “世子其實可以不必抓捕齊美人。”


    “噢?”楚文瑾平淡的俊彥上似是騰起一抹饒有興致:“此話怎麽說?”


    清寧先生如蔥鬱的平靜眼眸微微抬起,看向楚文瑾道:“隻要讓人傳消息給張開府,若是齊美人真的出現,讓他最後假意受不了逼供,供出焱王一案背後的主謀,齊美人這個被放飛的鷹,總會給世子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四周的幕僚聽了清寧先生的話,一個個相互對視了一眼,眉頭糾結,神色詭異,若是供出背後的主謀,對於世子還算是驚喜?不如說是驚嚇吧……


    當然,也有那麽一兩個隱隱察覺到了清寧先生的真正意圖。


    楚文瑾眉頭微凝,看著清寧先生的眸光若有所思起來,眸光流動間漸漸浮現起一抹亮光,心中頓時明了了清寧先生的真實意圖。


    臉上笑容蔓延,頓時就大笑了起來:“哈哈……清寧先生好計謀!”


    眾人看著楚文瑾愉悅的笑容,也漸漸摸到了些許門道,一個個眼前一亮,紛紛朝著清寧先生佩服的拱了拱手。


    “清寧先生好計謀!”


    晚飯時分,刑部大牢一間關押死囚的陰暗牢房中,一名送飯的衙役將飯菜放了進去,竟然是一個牢房裏不該有的食盒。


    牢房裏滿身血色頭發淩亂的囚犯就那麽安安靜靜的趴在草堆裏,似乎沒有聽到絲毫聲音般,一動不動。


    站在門口的衙役見此,壓低了聲音留下了一句別有深意的話語就走了。[.超多好看小說]


    “明天你就要上斷頭台,這是你家裏人送來的,別說大爺沒有可憐你。”


    衙役的一句話,讓牢房裏的囚犯動了,那埋在草堆裏裝死的臉也緩緩抬了起來,是個其貌不揚約莫三十五的男人,唯有眉宇帶著點點血腥的冷,隻一眼就能看出,這人上過戰場,而且手裏的刀見過不少的血。


    男人緩慢的爬起來,因為行動牽引了全身的傷口撕裂般的痛,卻沒有讓男人臉色麻木的神色有絲毫變化。


    打開食盒,是三個精致的小菜,可是男人看都為看一眼,直接伸出手在其中攪動了一方,再次收回時,手裏已經多了一張紙條。


    若有人找,供出寧王,不得讓人懷疑,否則……


    否則什麽,字條上並沒有寫,可是男人懂,那張本就麻木的臉越發冰冷麻木,唯有那雙死寂的眼眸,出現了點點光亮。


    他這一生,背棄任意,背棄道德,為的就是保下一家平安,那個人果真狠,他不過隻有幾個時辰的命可活,還要將他最後一點價值用盡!


    黑夜中的皇城不知是不是因為剛起了大火的緣故,透著一股子難以驅散的陰霾,似乎就連那平日皎潔的月光,也帶著了點點讓人心悸的朦朧感。


    當深夜來臨,刑部大牢裏守衛的士兵漸漸有了鬆懈的跡象,幾十道黑影閃現,門口守著的幾個士兵,還沒來得及呼救,就被一個個黑影抹了脖子。


    那鬼影般消無聲息的身影,幹淨利落就血腥殺伐的手段,足以可見是受過嚴苛訓練生存在黑暗下的影衛。


    大牢門口燃燒的火把火光跳躍,甬道深處卻是一片血腥彌漫,因為張開府這個認證的作用已經結束,明日午時就會被斬首,所以大牢裏的看管並沒有如前段時間那般嚴謹,甚至已經遣散了不少的兵力。


    領頭人一雙密布狠辣的眸子,對著周圍的黑影打了幾個手勢,大部分隨著她擁入了監牢,剩餘的一小部分留在了門口把守,以防有人跑出來前去告密。


    “啊……”


    監牢裏的侍衛人雖然不多,卻也不算少,可與這些經曆過嚴苛訓練的影衛根本不是一個級別,很快就被解決的幹幹淨淨。


    “主子,人在前麵。”


    一個黑衣蒙麵人走到領頭人身邊冷冷的道了一句。


    領頭人聽言,就大步朝前方的監牢走了過去,不過那比起說話之人較為纖細矮小的身影,不難讓人看出是個女人。


    牢房裏,一身血衣的男人早已在外麵一陣刀光劍影的時候,就爬起身座靠在了牆麵上,當看到一群黑衣蒙麵人湧入的時候,原本麻木的眼恰到好處的迸發出一抹驚訝。


    開口的語氣卻沒有佯裝驚恐,而是一種早已做好死亡準備的漠然。


    “你們是什麽人?”


    領頭人麵巾下的紅唇冷冷勾勒,看著男人的眼透滿了狠戾與殺氣,也沒有遮遮掩掩,直接撤下了臉上的麵巾。


    一張如水般柔媚的美麗臉龐就暴露在了這腐朽惡臭的監牢之中,不就是那本來應該已經在蘭樂宮引火自焚的齊美人齊香湄。


    隻是男人本身官職也不高,就常年在外駐守,根本沒有機會見後宮嬪妃,自然沒有認出齊香湄。


    齊香湄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紅唇笑意輕柔,卻帶起一股子的血腥。


    “敢陷害本宮和熠兒,隻是斷了頭顱怎麽能行。”


    男人的神色並沒有多少變化,似乎早已經麻木,隻是冷靜又平淡的道了一句:“原來是齊美人。”


    齊香湄見男人這幅死樣子,也懶得再與他多費唇舌,開口的聲音多了一抹陰森的陰沉。


    “別怪本宮不給你機會,告訴本宮你是誰的人?或許本宮心情好了,還會留你一個全屍,否則,本宮讓你連死了也難以完整!”


    這樣殺氣肆意又血腥的威脅人,若是旁人早就嚇到了,偏偏男人不為所動,仍舊一副生無可戀麻木漠然的模樣,隻冷冷的道了一句。


    “反正都是死,你動手吧,我不會說的。”


    “好!很好!”


    齊香湄冷笑,開口的話語還未落下,手中長劍就揮了出去,森寒的銀芒一閃而逝伴隨的是一支斷臂的拋落,以及血色飛濺的殘虐。


    “啊……”


    痛苦的慘叫響徹整個牢房,讓不遠處的一些牢房裏閉嘴裝死的犯人們紛紛顫了顫,更加減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男人臉色煞白一片,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滾落而下,整個的躺倒在地痛苦的扭曲了身體。


    “本宮再問你一遍,說還是不說?”齊香湄厲聲一喝,周身冰冷陰戾的氣息越發濃重了幾分。


    見男人仍舊死咬著唇不說話,齊香湄素來沉靜淡定如水的眸殺機四起:“好!不說是吧,那本宮就陪你好好玩玩,等本宮將你的四肢全部斬斷,再割了你的耳朵,挖了你的眼睛,拔了你的舌頭,將你丟入深山喂狼!”


    齊香湄說著,手裏的長劍再次一揮,伴隨著森冷的銀芒閃現的是又一隻飛落的胳膊和噴灑的血腥。


    “啊……”


    沒了另外一隻手的支撐,男人整個人匍匐在了血色的草堆之中,雙臂齊斷,血色噴湧,讓這方腐朽陰濕的地牢血腥陣陣,寒涼至極。


    齊香湄這一次並沒有急著開口說話,而是欣賞了一會兒男人痛苦扭曲的神色,才抬劍一揮,幾乎是銀芒閃現的時候,男人終於受不了折磨的軟了口。


    “我說……”


    饒是如此,齊香湄也並沒有收回劍,隻是放緩了些許力道,在男人的大腿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嗯嗚……”


    這尖銳的刺痛越發重上加重,讓男人眼睛一翻,差點沒暈過去,若不是本身就是軍營裏的人,早就在這樣的酷刑下昏死了過去。


    齊香湄手中的劍收回後,那森寒的劍身上屬於男人的血液不斷順勢滾落,一滴滴自劍尖低落在地麵,在潮濕的泥土上暈染出朵朵殘麗的花朵。


    “機會隻有一次,不要對本宮說謊。”


    男人緩解了好半天,才有氣無力的虛弱道:“是……是寧王……”


    對於這個答案,齊香湄並不意外,對於這幕後主謀她早已有所猜測,不是楚文瑾就是楚文清,隻是一直找不到證據,也無法確定究竟是誰。


    不過就算男人如此說,齊香湄也沒有完全相信。


    “本宮憑什麽相信你的話?”


    “你……手裏……有這麽多……人……可去查……我……都這樣了……沒……必要……騙……騙你……”


    齊香湄看著男人出氣多進氣少,就知道是失血過多快不行了,對著身後一抹黑衣人遞了一個眼色,那人立馬會意的上前給男人喂了一顆保命的藥丸,這才緩解了血色的流動,也暫時保住了男人一口氣。


    齊香湄看著男人奄奄一息的模樣,神色沉冷又尖銳:“最好把你跟本宮說的再給那些人說一遍。”


    齊香湄說完顯然不想再浪費時間,直接對著身後的人吩咐道:“立即將這人丟去給都察院都禦史嚴臧,務必讓他將剛才所說的話再說一遍,要快!”


    “是。”


    這件案子既然已有了定論,熠兒又被關入了天牢,以她對楚焱烈的了解,很有可能夜深人靜時賜熠兒一杯毒酒,現在她最需要做的不是讓整件事情的真相明了,而是阻止熠兒的死亡。


    這個張開府堅持不了多久了,隻要他向嚴臧說出幕後主使,以嚴臧公正嚴明的性格,就算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張開府的口供,嚴臧也會連夜入宮,隻要楚焱烈聽到此時還有問題,定然不會立即處死熠兒,那麽她就有時間翻案了……


    月色越發朦朧,當一些妓院還在歌舞升平的時候,都禦史府卻一陣雞飛狗跳,起因是因為熟睡中的嚴臧被一道冰冷的聲音給喚醒了。


    “嚴大人。”


    嚴臧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睜開眼睛時竟然會看到一道危險的黑影,好在這黑影似乎不是刺客。


    “張開府有話要說。”


    一句冰冷的話語終於讓嚴臧注意到了地上滿身是血雙臂盡斷的張開府,眼底頓時浮現一抹驚色。


    “這是怎麽回事?!”


    黑衣人踢了張開府一腳,這一腳不算輕,頓時將奄奄一息的張開府踢醒了幾分。


    “焱王……一案……是……是冤……案……幕後……主使……是……寧……寧王……”


    張開府斷斷續續的聲音極小,嚴臧幾乎是湊在他的嘴邊聽完的,隻是聽完後臉色大變,還來不及多加詢問有用的線索,張開府就這樣斷了氣,而黑衣人也在這當頭消失的無影無蹤。


    嚴臧盯著張開府的屍體半響,察覺到不對勁,想到被關在天牢的焱王,隻怕此時性命堪憂。


    想到這裏,嚴臧不敢再多耽誤,連忙找來人看著張開府的屍體,讓管家快速準備好轎子,急急忙忙就朝著皇宮趕去。


    而躲藏在暗處的黑影看到嚴臧朝著皇宮裏的方向去了,這才徹底離開回去找齊香湄複命。


    可是幾人都不知道,早已被盯著的刑部大牢,在被齊香湄帶人絞殺時,消息就已經傳到了將軍府,而此時,在黑衣人離開後,同樣有一抹黑影返身朝著將軍府而去。


    “主子……”


    已經睡下的蘇木君,聽到門外鳳夜的聲音,頓時睜開了眼睛,其中的清明根本沒有一點熟睡之人的迷離。


    蘇木君隨手拿起一件外衣披上,這才緩緩道:“進來吧。”


    一邊說著,人已經下了床去將燭台點燃了。


    鳳夜走進來後,哪怕知道蘇木君披著衣服也沒敢逾越的多看,低垂著頭就將手下剛剛稟告的消息說了出來。


    “主子,刑部天牢有變,張開府被人劫走了,看那些人的身手應該全都是影衛,已經可以確定是齊香湄所為,齊香湄斬了張開府的雙臂,逼問出了幕後主使人,寧王,之後一人將張開府帶去了都禦史府,隨後嚴臧就急匆匆的進了宮,張開府也隨之斷氣。”


    蘇木君聞言,水潤的唇若有似無的勾勒著一抹淺淺的習慣性弧度,手指輕輕的在桌麵上敲了敲,眸底的光芒幽幽繚繞,陰邪而妖詭。


    “寧王?嗬~”蘇木君輕笑一聲,唇角溢出一抹饒有興致的笑意:“這楚文瑾可真夠能折騰的,剛剛扳倒了焱王一派,氣都不歇一下的就將矛頭對準了楚文清,他也不怕吃撐了。”


    鳳夜冷銳鋒利的眸子同樣蕩漾著點點冷光,開口道:“主子的意思是?”


    蘇木君幽幽一笑:“暫時先盯著不用插手,楚文清可不是楚天熠那個被寵壞了腦子的孩子,楚文瑾對付焱王的手段就算坐的滴水不漏,對於知道他舉動的楚文清來說,自然不會放過尋找證據的機會,楚文清手裏就算沒有什麽重要證據,也一定有一些讓楚文瑾惹上懷疑的東西,必要的時候再出手幫楚文清一把,讓他們來個兩半俱傷好了~”


    笑盈盈的話語帶著一股子難掩的邪詭之氣,明明是極為好聽的聲音,卻讓人莫名寒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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