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離理著衣袖,隨意的問著,“外麵有關於她的傳言了麽?”


    “這……”


    “說些什麽?”


    “倒沒說什麽。隻是我以為,殿下要跟著帝尊您學佛理,備一個宮殿給她,許是好些。”


    千離抬眼看著花探,“為什麽好些?”


    “這……”花探道,“方便殿下覽卷習理嘛,若是她起居在帝尊一起,學得晚了,豈不若要打擾到帝尊休息。”花探覺得自己實在太聰明。


    千離想了想,點點頭,道:“那就在本尊的房間隔壁給她備一間三進室的房間,遠了,她會不願意。”


    花探“額……”


    帝尊,你確定是幻姬殿下不願意而不是你自己不願意嗎?


    在幻姬的‘不願意’中,花探將千離寢室旁邊的房間給收拾布置出來,最外間是小廳,玄屏隔開了書房與小廳,書房的裏間是寢房。


    因為沒有布置女子閨房的經驗,花探將幻姬的房間照著千離的擺設布局弄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連珠簾上的小雕花用的也是分毫不差。他覺得,幻姬殿下看到必然要讚他的用心,照著帝尊的來,她可是不能挑出瑕疵的。


    “花探真君可是在布置新房麽?”


    聽到幻姬的聲音,花探立即轉身行禮,十分恭謙的回答,“正是在給幻姬殿下布置寢房,殿下看看,可還滿意嗎?”


    給她的!


    幻姬朝四處看了看,其實沒什麽可看的,一眼看去,熟悉感撲麵而來,就像是天天都住著一般。朝旁邊的房間看了眼,問花探,“為什麽要布置在帝尊的房間旁邊呢?”不覺得太近了麽?而且,若是要給她安置寢宮,不該是一處獨立的宮殿麽?在坤鑲山或者南荒,哪怕是在星穹宮,各處主人皆是為她準備單獨的宮殿,千辰宮雖然有自己的規矩,可也不該是在帝尊的寢宮裏給她一間房吧,忒不闊氣了,一點兒不像帝尊的風格。


    “花探真君的眼中,我和帝尊很相似麽?”


    “嗯?”花探不明所以的看著幻姬,“花探不懂殿下的意思,還請殿下明言。”


    幻姬看著房間裏的布置,帝尊的房間如此擺設自然有一番他的大尊之氣,可她的房間不是她住麽,女子的房間多為溫馨柔和,簡潔大氣是好,可對她而言未免過於有強硬清冷之感,不合她的身份。幻姬還沒說話,一道聲音輕飄飄的傳來。


    “本就是一間拿來做做樣子的房間,講究甚多幹什麽。”


    幻姬:“額……”


    做做樣子!


    花探:“額……”做做樣子!


    千離從門口走進來,目光投在幻姬的臉上,“像我不好嗎?你的意思是,本尊配不上你?”


    什麽!


    幻姬很快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帝尊哪裏會配不上我,要說起來,也是幻姬我無用,隻能仰望帝尊才是。帝尊乃三十三重天裏戰名赫赫的尊神,幻姬要跟隨帝尊修習的東西還有很多。”華天之下,哪裏有他配不上的女子。何況,他們之間怎會有配不配得上的問題,既是夫妻,就是同等的,不分高低貴賤,不分彼此。思來,帝尊說這間房是做做樣子,言下之意她往後仍是和他起居在一起麽?此房間,是布置來給人障眼的。


    嗯……


    想想也是,夫妻怎可分房睡。


    如此,幻姬甚覺千離多此一舉,寢宮旁人進來不得,為她裝模作樣的布置一間房出來有何意義呢?在他人看來,倆人依然住在一個宮裏,門關上,睡不睡在一張床上誰又能知曉?委實有些畫蛇添足的意味,像是為了避嫌而故意為之,反會叫旁人越發好奇。為了讓自己顯得不矯情,幻姬覺得應該拿出自己的態度,帝尊讓花探真君布置新房出來給她睡,定然是為她的名聲考慮,自己的清白她當然在乎,可既然與他有了夫妻之間的親密,再折騰這些形式她以為就過於虛偽了。他們還沒有舉行婚典不假,可真心在一起的兩人何須這些俗世輔證,帝尊素來就不是個在意旁人眼光的人。她,亦不想當一個扭扭捏捏不大方的女子。而今每日與他同食同眠,她已習慣。若想要名正言順,必然需要一場大典來昭告四海八荒他們的關係,可這種事情叫她一個女子如何好意思開口提出,隻能等他與她提及了。想必在帝尊的心裏,眼前救舞傾公主比任何事都重要。對於名份何時確立,她並不在意。


    “其實不必叫花探真君多此一舉的。”他這麽做,若不是她曉得他的好意,都要誤會他是不是嫌棄自己了。


    在幻姬看來,隔壁這間倒不如學星穹宮的。世尊和世後的房間隔壁曾經收拾出來給小毛球睡,那時他還小,不方便離父母太遠,而他們的孩子還不曉得何年何月降生,房間收拾出來也是空著,何況小寶寶的房間她想自己來布置,花探真君弄出來的不適合她住,就更加不適合他們的寶寶了。


    千離表情略有無辜的看著幻姬,“是他主動提出的。想分開我們。”


    幻姬轉頭看向花探,他要分開她和帝尊?


    因為確實是自己提出來的建議,花探真君一個字都辯解不出來的對著幻姬低下了頭。帝尊出賣人也忒幹脆了,雖然是他提議的,可他若不同意,他也不敢如此幹嘛,殿下淡淡一句話就讓他把責任都推自己頭上來了,活像他見不得他們恩愛故意要破壞一般。


    見花探低頭不語,無聲的認錯,幻姬反問千離,“你倒是同意了?”花探提議,可他不能否定麽,千辰宮裏誰還敢逆著他的意思辦事?


    “他說為我們好,此等心意,你叫我如何不允。”


    花探:“額……”


    帝尊,這麽多年,多少人為了你好的建議都可裝滿千辰宮了,你怎麽一個沒聽,偏偏到他這裏,讓他和殿下分房睡就聽了呢?聽就聽吧,結果布置出來的房間在他眼中不過是做做樣子,這他倒也默了,無權無膽說什麽。帝尊和幻姬殿下倆人情深意濃當是極好,房間弄出來他也有個借口對外敞著嗓子說話,信不信是別人的事,但他的底氣有了啊。可帝尊在幻姬殿下麵前裝純良是怎麽一回事?一番好意過來,他反而成了壞人。


    幻姬皺眉,“好意?”說著,看向花探,讓夫妻倆人分房睡覺是好意?


    幻姬的聲音很輕,若是別人如此說話,聽者大概笑笑就過去了,可幻姬自幼養成的尊貴之氣讓她即便是輕輕低語,也帶著莫名的威儀感,花探忍不住心尖緊了下,覺得有必要解釋。


    “幻……”


    “他怕你日日親近我,會癡迷得不知所然。”


    花探:“額……”帝尊,我不是這個意思。


    幻姬莞爾,“怎會。花探真君多慮了。”帝尊雖好,她和帝尊的關係雖好,但自認到不了為他迷失分寸的程度,紅塵情愛本就不是她追求的東西,隻是帝尊予她的情,她不反感不排斥,甚至感動至心,故而不想婉拒。為男子放棄自我,她以為那便不是幻姬了。君子相交,有淡如水則長久之說;她以為,情人之間也是同理,若迷失了自己,那份情又怎可走得長遠呢?


    對千離十分忠心的花探聽到幻姬的話,微微皺了眉頭,殿下言中的意思是,她不會對帝尊用情麽?帝尊對人是冷酷毒舌了些,甚至對她也有過不憐香惜玉的時候,可從往至今來看,帝尊對她算得是各眾女子裏最用心最體貼的了。不管千辰宮外的人覺得帝尊有多高傲難近,在他的眼中,帝尊是任何人都不可褻瀆不可怠慢的,哪怕她是來自媧皇宮的殿下,若是對他們的帝尊不夠真心,不夠用情,倒不如不要惹帝尊入那十丈紅塵裏受苦。情有多累,看看世尊和世後的過去便曉得了。世尊入佛陀天的路,他不曾看到,無法言說。可帝尊經曆過什麽,他不能說全部看盡,卻也隨他廝殺過半程征途,其中的殘酷,他看在眼底,記在心底。如今帝尊在佛陀天裏過得日子愜意悠然,她來了,他變了。若她撩了一池春水卻沒能善待帝尊,他是斷斷不會原諒她。


    千離的目光淡淡的劃過幻姬,又掠過花探的臉,一字未說。


    恍然間,幻姬想起千離早飯過後便去西隅殿,遂問,“帝尊,舞傾公主還好嗎?”也不知是什鑲原因,他一直不讓她進西隅殿鑲舞鑲,是怕她瞧了舞鑲的模鑲而難過?


    千離極淡的應了一聲,“嗯。”


    摸不準千離情緒的幻姬猜測著是不是因為麒麟上神還沒有回來所以他擔心十四公主,看上去平靜的情緒似乎低落了不少,主動走到他的身邊,“若是帝尊不忙,我陪你到園中逛逛吧。”


    看了眼幻姬,千離轉身走出了寢宮。


    豔陽高照,陽光籠著身子不一會兒便覺得有些熱。幻姬陪著千離走過綠色藤蔓盤繞的長廊,穿花過草,走進寢宮前的花園小涼亭,四周的翠綠讓刮進小涼亭的風都帶著一股子清涼,頗為舒爽。


    幻姬原以為陪著千離走走聊聊能讓他的心情好些,不想千離到了亭中之後坐到老仙藤椅上闔了眼睛,叫本來就不知說什麽才好的她愈發不知該如何做了。想到在星穹宮裏見到世尊和世後相處的方式,幻姬覺得她可以稍微學一學。世後在世尊看書的時候會在旁邊嗑瓜子,時不時品評一下最近吃到的吃食哪些味道不錯。說著說著,世尊就會將目光從書上移到她的身上,跟她說話,說得多了,會招手讓世後去他的身邊,兩人不幾下就親昵上了。


    隻是……


    世後的世尊燒得一手好菜,脾氣更是溫和有名。她的帝尊,燒菜不會,說話太毒,若是在他休息時嗑瓜子、弄動靜,招來得怕就不是他的親昵而是彈指一揮了。同樣是尊神,怎麽就差了那麽多。幻姬再想,她還見到過世後故意去打擾睡覺的世尊,坐到他的腿上,鬧醒他陪自己玩,人家世尊可是十分樂意陪自己的媳婦兒。如果……


    幻姬的目光落到淺寐的千離身上,她若是吵醒帝尊陪自己玩,結果是什麽?


    算了,還是不要犯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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