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離默然,欲收回手,幻姬略加用力,抓緊了。他不答,她自己拿過他另一隻手查看,手臂上一個紅點都沒有。略微一想,幻姬猜測了。


    “這隻是被我蛇尾纏住造成的,對麽。”


    她痛得厲害時,蛇尾盤卷的力度控製不了,會本能的用最大勁兒扭緊,以期能減緩疼痛。他被自己纏了一個下午,若是自己再長大些,他這條手臂都能被她強勁的蛇尾卷得節節斷裂。看著帝尊的手臂,幻姬心尖絲絲顫動,連抓著他手的柔荑都不敢再用大力,生怕抓疼了他。


    “藥放在哪兒了?”幻姬問。


    “我沒事。”


    幻姬對視著千離的目光,特別輕的放下他的手,朝門口走,聽到背後的動靜,停身轉回,看著已站起來的帝尊。


    “坐下!”


    一刹那,千離愣了下。幻姬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讓他忽然……就不動了。她說話的聲音很輕,不嗬非斥,可就是輕輕的語氣裏帶著不怒而威的感覺,認真嚴肅的表情拿捏的十分到位,這樣的端雅尊貴之氣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也非一年兩年能在一個人的身上生成得如此自然,三十三重天裏哪怕是成熟的上古神獸後裔神女也未必能有她這樣渾然天成的冷貴感。不是嚴厲凶狠的表情,不是高聲斥責的語氣,卻能讓人軟服下來,順著她的話。媧皇宮和時光,讓幻姬有著別人沒有的氣度。緩緩坐下的千離非常的清楚,眼前的幻姬還遠遠沒有到達她最輝煌的時候,若經過無極時光萬萬年的淬煉後,他的幻姬會散發出萬丈光芒,讓人莫敢仰視。


    看到千離坐下,幻姬很滿意,走了兩步,發覺自己沒穿外裳,連忙折回到美人靠前,指尖勾起衣裳很快的穿好,看著她的動作,千離嘴角無聲的勾了起來。


    束好腰帶之後,幻姬麵色平靜的走出寢宮,天曉得她心裏緊張的不行,剛才竟然叫帝尊坐下,他居然也乖乖聽話的坐下了,字說出口不久後她心裏就害怕了,怕帝尊給自己來一招反擊。他這個人,脾性不好琢磨,稍微不注意就能招惹他不滿。凡間有雲,伴君如伴虎。三十三重天裏一定是伴尊如伴狼,不對,就是狼,還是頭千王之王的狼王。


    幻姬走出寢宮的門口,神侍立即走上前。


    “幻姬殿下。”


    幻姬隨即吩咐,“去拿些治療外傷的藥來。”


    “外傷?”神侍抬頭看著幻姬。


    “嗯,修複擦傷勒傷那種。”


    “是。”


    幻姬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神侍將修複外傷的仙藥端給幻姬,輕聲問道:“殿下,需要我們伺候您嗎?”於神侍看來,如果帝尊和幻姬殿下獨處一室的話,受傷的肯定是幻姬殿下,他們的帝尊大人早就過了受傷的年紀,也就隻能在書卷裏能看看帝尊小時候廝殺受傷的記載了,莫說如今的帝尊,早在萬萬年前,他們的帝尊就擁有讓別人受傷而自己毫發無損的修為。


    “不用。”


    幻姬進了寢宮後,看到千離還保持坐下去的姿勢,忍不住的,輕輕笑了。走到他的身邊坐下,將他的手拉到自己腿上放著,撩起他的廣袖。這時的她才發覺,帝尊的衣袖被她的蛇尾纏出了印子,不深不明顯,她知道不是因為自己的力量不夠,隻是帝尊衣料太好,從識至今,還是第一次看到他衣裳上出現褶印。


    “以後遇到這種情況你隻管將我的蛇尾拿開,莫要讓我傷了你。”


    “還有以後?”


    幻姬轉頭看著千離,“時光這麽悠長,誰知道以後我還會遇到什麽呢?三十三重天我肯定沒有帝尊你熟悉,可就來了這麽能數的清的次數就讓我幾番受傷,往後的日子,我不做那一程風順的美夢。”她非不長記性的人,每一次經曆都會在她的腦中留下印記,助她成長。


    說完,幻姬拿過藥膏,用指尖挑出來一點點,手法輕輕的給千離抹上,每一下都很小心很專注。這些傷是她留下的,她做夢都沒想到竟然會傷到帝尊。


    藥膏敷上去之後很清涼,千離看著拂在自己手臂上的纖指,這點兒傷在他的眼中實在不值一提,跟沒有一個樣兒。可看到她緊張的目光,他第一次覺得受傷這種事情其實還有點趣。


    “等我再長大些,受傷時,帝尊你可千萬記得離我的蛇尾遠一點。”


    千離問,“你還要長多大?”


    幻姬想了想,回道:“還要長高點兒,臉可能還得長成熟點兒,真身蛇尾長得會很明顯。”看了眼自己裙下的蛇尾,繼續道,“聽娘娘說,我的蛇尾完全長成時,是金色的。現在的蛇尾還太短,以後會變長變得有非常力量。”要是那個時候纏著他,就不是纏手臂是纏著他整個身子了。她,不想傷害任何人。或者細化些說,她不想傷害帝尊,盡管他打擊她諷刺她的時候口下不留情,但那也隻是嘴巴上毒,真在危急關頭,帝尊從沒有撇下過她一回。當然,她覺得他之所以沒有丟下她,是因為自己聰明,若她不是個天定聰明的姑娘,哪裏能鬥智成功讓帝尊幾次出手相救呢。


    敷好一邊之後,幻姬把千離的手臂翻過來再敷另一麵,越敷越自責。


    看著幻姬漸漸蹙起來的眉心,千離的聲音輕輕的,“沒有以後了。”


    幻姬專心的為帝尊敷藥,一下也沒注意他說的什麽,待挑藥膏的時候抽空轉頭看著他,問,“嗯?”


    “沒什麽。”


    過了一會兒,房間外麵傳來花探真君的聲音。


    “帝尊,我回來了。”


    幻姬停了下手,沒說話,繼續為千離敷著藥。不想,千離也沒出聲,隻是看著幻姬。


    在門外的花探真君等了等,沒聽到裏頭有動靜,又喊了一聲,“帝尊,我回了。”結果,裏麵的人還是沒出聲。花探真君不免擔心,是不是帝尊和幻姬殿下在裏麵出了什麽問題?雖然這個可能性委實不大,可萬一呢?有道是,什麽事情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昨兒殿下叫得讓人心揪不已,裏麵是個什麽情況,真不好猜測。心中擔憂,一咬牙,冒著被戳瞎的危險,花探真君抵著食盒走了進去。


    “啊!”


    花探叫了一聲,將頭迅速的撇向一邊,“我沒看到什麽。”


    看了眼花探,幻姬輕輕笑出聲,“嗬,花探真君你可以看。”她和帝尊之間又不是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他看又有什麽關係。


    花探連續不斷的搖頭,“不看。那個……我就是擔心帝尊和殿下,我是誤闖。”走到門口,千離的聲音響起,嚇得花探差點兒奪門而逃,好在聽上去帝尊沒有不悅。


    “跑什麽。她讓你看你就看。”


    拎著食盒的花探怔愣了片刻,剛才跟他說話的是人是帝尊吧?帝尊讓他聽幻姬殿下的話,這是什麽情況?花探將帝尊的話理解為在跟他說反話,帝尊一向有著‘唯我獨尊’的霸氣,別說順著女子之意,就是天界裏幾位老大想找他幫忙那也得看他的心情。幻姬殿下一句話帶笑的話,帝尊能認真?不可能。


    “帝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擔心你們。”花探都想哭了。他們倆在房間裏相親相愛他沒意見,可明明聽見他說話,為什麽不出個聲啊,吱一聲真就那麽沒空?人就是放個菊部放點什麽東西出來,那還有點聲響呢。


    幻姬瞟了眼千離,“你看看你平時的風格,把人嚇的。”


    千離轉頭去看花探,“轉身。”


    花探木雞般的轉身,一直保持低頭的姿勢,看著自己的腳尖。


    “抬起頭看我們。”


    慢慢的,再慢慢的,花探抬起頭,看著千離和幻姬。還好還好,倆人既沒有沒穿衣裳,也沒有摟摟抱抱在一起,這樣坐在一起看上去……


    帝尊受傷了!


    花探提著食盒大步走了過來,看著帝尊的手臂,關切的問道:“帝尊,你的手臂怎麽傷著了?”


    敷藥的幻姬擰了擰眉,內疚不已,抬頭看著花探,歉意非常,“我弄的。”


    “殿下你?”


    “我不是有意的。”


    一個是自己的老大,關心。一個是自己惹不起罵不得的天外天殿下,得忍。花探將目光重新投到自家帝尊大人的手臂上,忽然皺眉了。這點兒傷對他們帝尊老說,也嚴重到要上藥的地步?帝尊,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嬌貴了?


    “幻姬殿下,其實這點兒傷對我們帝尊來……”


    千離忽然說話,“花探,去熬完粥來。”


    花探很自然的反應,“帝尊,我從星穹宮拿了八樣菜回來,足夠你和殿下吃了。而且,你不是說不要粥嗎?”這會兒這麽又要他去熬粥了?他熬粥還沒學會呢,熬出來他與殿下也吃不下去。


    千離語速緩緩的問,“本尊說了是自己要吃嗎?”


    自然的,花探轉頭去看幻姬,幻姬聽到千離讓花探熬粥,也停下手裏的動作抬起頭看他們。帝尊不吃花探真君熬的粥,難不成是要她吃?


    “她今晚不喝粥。”


    花探想,帝尊不吃,殿下不喝,熬的粥那不就是……他、他是做錯什麽事了嗎?迅速回想一遍帝尊讓他熬粥的前後對話,他沒有說錯話啊!難道他不該表現出對帝尊的關心嗎?還是帝尊怪他沒有出聲訓斥殿下的失手?那他也不能說她啊,人家的媧皇宮的殿下,是貴客,又是個女子。帝尊這點傷算不得什麽,他怎麽能……等等!花探想到了自己沒說完的那句話,帝尊截斷的剛好不就是那句他準備安慰殿下的話麽?難道是不想他寬慰殿下放心?換而言之,帝尊想要殿下緊張他?


    試探性的,花探真君說了一句,“幻姬殿下,你可得上心點兒對我們帝尊,他身子骨嬌弱,一旦受傷沒個十天半月,難痊愈。”


    幻姬:“額……”帝尊嬌弱!


    “你別看我們帝尊長的俊,其實很需人照顧的。”


    “我知道了,我會很用心的。”


    花探笑著點頭,“嗯。”轉頭問千離,“帝尊,我給你熬粥去?”


    “又不想你熬了。”


    花探:“額……”


    帝尊,你還能再無恥一點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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