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使我的腦筋變得糊裏糊塗,我還想起許多亂七八糟的事。現在不是感傷的時刻,一定要趕快查出真相。


    回到房間時,隻看到年輕的高野刑警留在那裏。他說調查進行得差不多了。


    “那麽,我可以進來了嗎?”


    “可以,不過有件事想跟本間夫人確定一下。除了遺書之外,沒有掉其他東西嗎?”


    “嗯,其他東西……”我進入屋內,假裝再看看皮包裏麵和洗臉台上。


    “女生的化妝品可真多哩!”高野邊說邊看著洗臉台上各式各樣的瓶子。他的意思應該是說,明明都是老太婆了,還那麽愛打扮啊?如果是女生看到這些東西,應該會覺得不太對勁,畢竟有很多東西是一般女生用不到的。


    “應該沒有遺失其他東西了。”我環視了一下房間後說。


    “是嗎?”高野點頭,“這個東西很少見呢!”他看著我的皮包說:“裏麵是威士忌嗎?”


    我曉得他在說什麽。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皮包內袋裏哪個不鏽鋼的小瓶子上。


    “哦,這個嗎?”我把瓶子塞回口袋、扣上袋子說:“不,裏麵不是酒,是卸妝用的類似酒精的東西……”


    此時門口傳來敲門聲,是蒼介。


    “哦,原來你和刑警一起啊……本間夫人,矢崎警部叫大家集合。”


    “怎麽了嗎?”我站起身。


    “不曉得,大概是掌握了什麽線索吧!警察說話老是不清不楚的,真是麻煩。”蒼介斜眼看著高野刑警這麽說。


    大夥在大廳等了一會兒後,矢崎警部出現了。他的表情相當嚴肅。


    “女主人,小林女士。”警部喊了小林真穗一聲,接著說:“我再問一次,昨天你真的沒把萬用鑰匙借給任何人嗎?”


    “我剛剛就說過了,確實沒有。”


    他說完,矢崎搖搖頭。“請你老實說,真的誰都沒有借嗎?”


    “沒有。”


    “了解。”接著警部轉向我問道:“本間夫人,昨天由香小姐進了你的房間嗎?”


    “沒有。”我搖頭。


    警部點頭後,兩手交叉胸前,用狐疑的眼神盯著現場所有相關人員。“萬用鑰匙上,驗出了由香的指紋。”


    這時,有人發出了驚呼。矢崎警部仿佛響應這個聲音似地點了兩、三次頭說道:“不隻是萬能鑰匙,還有‘居之壹’,也就是本間夫人房間的門把上、和式拉門的邊上,都發現了由香的指紋。依照本間夫人的說法,你們大家到這裏後,由香應該沒進過本間夫人的房間,那為什麽她房裏會有由香的指紋呢?”


    “你是說,偷遺書的人是由香嗎?”曜子拉高了聲調。


    警部點頭。“可以這麽認定。”


    “怎麽可能?由香為什麽要做那種事?”紀代美一臉淒楚地抗議道。


    “沒錯,”矢崎用異常冷靜的語氣說:“這就是我們想問的。由香為什麽要做這種事?夫人又什麽線索嗎?”


    “怎、怎麽可能會有嘛!”紀代美生硬地回答。


    “其他人呢?”警部問其他人,可是沒人回答。我想他們也許心裏都有數,隻是不想由自己的嘴裏說出來吧!


    “藤森曜子小姐,”他直接叫曜子的全名。“你昨天晚上好像在這裏推理說,半年前的自殺案是設局的,桐生枝梨子的遺書大概就是舉發這件事,對吧?”


    “……是。”她垂頭喪氣地回答。


    “如果你的推理正確,對凶手而言,桐生小姐的遺書就是很不利的證據。”


    “是沒錯。”


    “所以,”警部舉起手,豎起一根食指說:“要是由香真的偷了那份遺書,那代表由香就是設局那起自殺案的凶手囉?”


    “你在說什麽?為什麽由香要做那種事?”紀代美在一旁大叫,她身邊的刑警則趕緊進行安撫。


    “太太,冷靜點,這隻是假設。”


    “什麽假設啊?簡直胡說八道。她都已經被殺了,還被無賴……我可憐的由香啊!”她開始哭泣,現場也因此重獲寧靜。


    矢崎警部麵不改色地說:“怎麽樣?藤森小姐?”


    曜子雙手搓個不停,想藉此壓抑激動的情緒。“我隻是說那個案子可能是被設局陷害的,並沒說百分之百一定就是那樣。我更沒說由香是凶手……”


    “可是你並不否認這種可能性。”警部執拗地問。


    曜子不得不歎氣,回答說:“光說可能性的話,是,我的確不否認。”


    “好的,請坐。”


    警部的兩手背在後麵,低著頭,在我們麵前踱步。當他停下腳步後,開口說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喃喃自語著,“本間夫人手上那份桐生枝梨子的遺書,怎麽看都像是由香偷的。但由香又被人殺害了,這到底是什麽情形?”


    “由香的房間裏有那份遺書嗎?”直之問。


    警部搖頭說:“到處都搜過了,沒找到,我們認為是凶手拿走了。至於為什麽凶手要拿走,這又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我可以說說我的看法嗎?”直之打斷警部的話,警部則伸手掌示意請說。


    “我不知道由香問什麽要偷那份遺書,但這或許與她被殺害沒有直接關係。凶手拿走了那個信封,可能認為裏麵有現金或什麽的吧!她的錢包不是也不見了嗎?”


    這種說法隱含凶手是從外麵入侵的意思。


    這時,蒼介忽然插嘴說:“那信封上什麽都沒寫,所以凶手很有可能誤以為裏麵是錢吧?”


    其他人微微點頭。


    “這確實也有可能。”矢崎警部以例行公事的語氣,暫且同意兩人的說法,但又說:“隻是太巧了。”


    “矢崎先生,”直之不以為然地說:“你想說凶手是我們內部的人,對吧?”


    “並不是。”警部的雙眼炯炯有神,“我沒這個意思。就因為懷疑凶手是外麵的人,所以我們才問附近有沒有可疑人物,隻是目前尚無證據指向這種可能性。”


    “半夜發生的事,沒有目擊者也是理所當然的囉?”


    “也許是吧!”


    “本間夫人的房間裏驗出由香的指紋,那由香的房間呢?早上我們大家都按過指紋了。”曜子不滿地說。


    警部翻開筆記說:“驗出的有由香自己的指紋、一原紀代美、小林真穗、藤森加奈江,以及負責打掃的服務生。那個服務生昨天沒來,也有不在場證明。”


    “若是強盜殺人,應該會戴手套吧?”直之說。


    “有可能。指紋以外還發現了幾根毛發,現在鑒識科的人正在化驗。”


    聽到毛發我下了一大跳,搞不好其中也有我的頭發。如果是自己身上的毛發,還可說謊蒙騙過去,但白色假發是合成纖維,被發現的那些毛發裏應該沒有白發吧?


    一定沒有。如果有的話,不用等化驗結果,應該會直接來問我才對。一看就知道滿頭白發的隻有我一人。沒事,沒事,我安慰自己。


    “從頭發可以知道什麽嗎?”蒼介問。


    “可以知道很多事。”警部回答得很閃爍,似乎不想詳加說明。


    “若出現相關人員以外的頭發,外部人士行凶的可能性就提高了吧?”直之再確認一次。


    “嗯,沒錯。”矢崎警部漫不經心地回答,“其他還有什麽問題嗎?”


    沒人發言。


    警部清了清喉嚨又說:“總之,現階段一切都還沒有定論,但我們有需要弄清楚由香的行為。她潛入別人房間,意圖偷竊遺書,這件事非比尋常。現在開始我們會針對各位訊問各種問題,請大家務必配合調查。”


    從警部的語氣裏,我有預感警方的偵辦方向,會重啟半年前的案子。一層陰霾籠罩著在場所有的人,互相窺視的視線在空中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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