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親愛的,我們離婚吧(14)


    文:朱衣點頭


    1


    陳穎白天在辦公室,心情還是很愉快。昨天晚上總算有機會能平靜跟張華聊聊自己內心,雖然借助了林藍,但張華顯得聽懂了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關鍵張華的反應也很平靜,陳穎不禁想,難道張華開始原諒自己?


    中午跟林藍正在辦公室吃飯,賈芸芸打來電話,約她下午出來坐坐,說有重要的事。陳穎掛了電話後,開始不安起來。對於賈芸芸,她有種莫名的恐懼,本不想去,但知道不去又不行。


    陳穎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咖啡廳,賈芸芸已經在等她。點了咖啡後,陳穎都不知道跟她說什麽。賈芸芸也沒說話,從包裏拿出一份醫院檢驗報告單放到陳穎麵前,說,你看看這個。


    陳穎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潛意識裏感覺肯定是不好的消息,都不敢去看這份報告單。賈芸芸直接說,這是昨天去醫院檢查的結果,我已經懷孕了。


    陳穎腦袋一下懵了,半天才呆呆問一句,是張華的?賈芸芸冷冷笑一下,說,我不像你,我隻有過張華一個男人,你說是誰的?


    陳穎又是半天沒說話,最後輕輕說,你約我來是什麽意思?賈芸芸直接說,你應該清楚,我肯定跟你一樣,會留下這個孩子,所以我希望你能帶女兒離開這座城市。


    陳穎沉默不語,賈芸芸又說,你跟女兒在張華身邊,他肯定無法放棄你們,但你也應該知道,張華無法原諒你,所以希望你能主動放棄,讓張華有個完整的家。


    陳穎還是沒說話。賈芸芸又說,你如果愛張華,就應該為他想想,他跟我在一起,不會有任何心理陰影,而且,他在我爸爸身邊,也能充分發揮他的能力與優勢,所以,無論為他以後的生活,還是為他未來的事業,我都希望你能離開他身邊,離開這座城市。


    陳穎沉默很久才說,我現在頭有點暈,讓我晚上回去好好想想。賈芸芸說,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但你清楚張華的性格,如果知道你要離開,肯定不同意,所以我希望你能悄悄離開,如果需要,我可以補償你跟女兒一部分錢。


    陳穎回到辦公室,林藍看她的神情說,穎姐不舒服嗎?陳穎說,沒事,就是頭有點暈,我先回去。陳穎把女兒接回家,坐在床上半天沒動。


    這麽久以來,最擔心的事還是出現了。她知道張華與賈芸芸有過關係,但沒想到賈芸芸居然懷孕了。又不禁想,昨天晚上張華表現的那麽平靜,難道是因為他最終決定選擇賈芸芸?


    女兒一直在身邊不停鬧,偶爾咯咯笑,陳穎看著她心中又是一酸。本來想即使不能給女兒一個完整的家,起碼還能讓女兒守在爸爸身邊,可現在女兒爸爸馬上要組成另外一個家庭,也會有另外一個孩子。


    陳穎正呆呆想的時候,張華打來電話,問,要不要我去接醒醒?陳穎平靜一下心情,說,不用了,你今天早點休息吧,明天帶醒醒去你父母家也有精神。


    張華本想出門接女兒,聽陳穎這麽說,也就沒出門。一個人在家不願意做飯,晚上到外麵吃了點後,隨便在街上溜達,突然又想起吳靜,心想她應該能針對自己目前的狀況給點建議。


    吳靜開門看是張華,笑著說,又遇到難題?張華也跟著笑笑,說,看來你可以當心理醫生。吳靜說,等我先去把碗洗了。


    吳靜忙完坐下來說,是公司的事還是個人情感的事?張華笑著說,兩方麵都有。吳靜說,那就先聊聊公事,公司遇到了難題?張華把公司目前的狀況簡單說了一遍。


    吳靜想了想說,你的意思,就是公司在高端培訓業務開展上,遇到很大阻礙?張華說,可以這麽理解。吳靜說,培訓市場應該很廣泛吧?張華說,是的。吳靜說,那你為什麽一定要走哲東集團的老路子?既然賈哲東攔死了你這方麵的路,可以走他攔不了的路。


    張華聽完,心頭一動,說,你的意思是差異化經營?吳靜說,這些名詞我不懂,隻是覺得任何市場不可能隻有一個群體,有人需要高級轎車,也有人需要貧民化小車。


    張華說,你這麽一說,到讓我想到很多,不過說真的,今天來主要不是為了公司的事,公司放不放棄已經覺得無所謂。吳靜笑笑說,那就是感情上的問題了?


    4


    張華說,經曆工作上的一番折騰後,才發現自己還是喜歡平靜生活,甚至覺得這一年多非常疲勞,很想簡單的生活。


    吳靜說,準備原諒陳穎,兩人重新開始?張華說,也談不上原諒或重新開始,隻是這段時間在家裏思考了很多,覺得生活大概就是這樣,總有些坎坷,再說了,人生也就幾十年,能享受些親情,能盡量讓自己覺得幸福就足夠。


    吳靜笑笑說,你這到有點佛家所說的大徹大悟。張華也笑笑,說,其實人的心理很奇怪,而且也很善變,起碼對於我來說就是這樣,也許現在這樣想,過段時間就會換一種思維。


    吳靜說,既然現在能這麽想,說明你潛意識裏一直存在過這種念頭。張華說,也許是吧。吳靜說,寬恕別人也是寬恕自己,寬恕遠比仇恨更讓人健康與幸福。


    吳靜又說,可惜的是,很多人明明知道這些道理,還是偏偏選擇仇恨,這大概也是人類最無奈與悲傷的地方。


    張華看吳靜現在的表情,心中突然有所觸動。吳靜任何時候看起來都是那種平靜、對任何事漠不關心的表情,笑起來的時候更是覺得她很純真、簡單。


    可她剛才說那句話的時候,突然有種很無奈甚至悲傷的表情。雖然就那麽一閃而過,對於張華來說,已足夠。張華心想,難道吳靜心中也有痛苦的恨?


    張華對別人的隱私,一直不願去碰,於是笑笑岔開話題說,明天跟她帶女兒去父母家,估計母親又要勸我複婚。吳靜說,對於你父母來說,孫女是關鍵因素,能選擇原諒陳穎支持你複婚很正常。


    5


    張華一早趕到陳穎住處,陳穎在廚房忙,女兒在床上亂爬。張華把女兒抱起來,說,我們馬上去爺爺奶奶家,高不高興?


    吃早飯時,陳穎突然說,要不今天不去你父母家,我們帶醒醒在市區玩一天吧,改天再去。張華說,怎麽突然不想去了?陳穎說,隻是覺得我們三個人好久沒有一起出去玩過,反正你現在閑在家,去你父母家哪天都行。張華說,那好吧。


    整個白天,張華總覺得陳穎有點心不在焉,常常走神,就說,你是不是最近太疲勞?要不我們早點回去好了。陳穎笑笑說,沒事,今天我還想多轉一些地方。


    晚上陳穎要求在外麵吃飯,說不想回家做。吃完飯張華把女兒送到家,陳穎說,我跟醒醒到你那住一晚行嗎?


    張華看陳穎的表情,說,你今天怎麽啦,總覺得怪怪的?陳穎說,沒什麽,突然想讓醒醒跟你睡一晚上。


    張華剛開門進屋,女兒就要從他懷裏下來。張華剛把她放到地上,女兒就在客廳爬起來。張華說,看來她對這屋子裏的地有感情。陳穎看著女兒在地上爬到沙發邊,又扶著沙發站起來,然後不停咯咯笑,心中更是酸酸的。


    張華說,你先去洗澡,今天走了不少地方,應該很累,早點休息。又去把女兒抱起來,說,你也跟媽媽洗澡去,看你身上髒的。


    6


    陳穎躺在床上,說,假如你以後再有了孩子,還會不會這樣對醒醒?張華轉頭看她,奇怪的問,你今天怎麽老說些奇怪的話?陳穎說,沒什麽,隻是無聊亂想。


    張華說,對醒醒的感情永遠都不會變,不希望她未來受苦,更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陳穎說,你能這麽想,我很開心。


    到很晚,陳穎還在跟張華找話題聊天,張華說,你不累嗎?很晚了,早點睡吧。陳穎說,不想睡,所以想跟你多聊會天,你明天也不上班,就陪我多聊會。張華說,好吧。


    陳穎等了半天,突然輕輕問,張華,你有沒有愛過我?張華說,我覺得你今天好象是有些問題,按你的性格,從來不會問這些。


    陳穎轉過身看著張華,說,突然很想知道你曾經有沒有真正愛過我。張華想了想,說,愛過,也可以說,到目前就愛過你一個人,正因為這點,才始終無法原諒你。


    陳穎說,謝謝你能這麽說。張華轉過頭看看陳穎,發現她眼眶濕了,就問,怎麽啦?陳穎拿手摸摸眼角,輕輕說,沒什麽,感覺很開心。


    陳穎沉默一會,又說,今天晚上是我們第一次這麽聊天,沒想到我們也能這麽聊天,要是知道會這樣,應該很早前就跟你這麽聊。張華看看她沒說話。


    陳穎靠到張華身邊,說,抱抱我,很想你抱著我睡一晚。張華伸手抱陳穎的時候,又發現她的眼角流出淚水。


    7


    陳穎很早就起來了,對張華說,你繼續睡會吧,昨天晚上讓你陪我聊到那麽晚,我先把醒醒送到托兒所去。張華笑笑說,今天晚上還過來嗎?


    陳穎抱著女兒說,其實我很希望跟女兒天天晚上過來,但我知道不可能。又走回來,突然低頭親了親張華的臉,說,我跟醒醒走了。


    張華看她很嚴肅的表情,笑著說,幹什麽這麽沉重?好象一走就不見麵似的。陳穎淡淡笑笑,走到房門口又回頭看看張華。


    陳穎走後,張華卻睡不著。他不清楚陳穎怎麽啦,但顯然昨天晚上跟今天早晨的陳穎讓他有點留戀。他從來沒想到陳穎還會有這樣的一麵,昨天晚上說了那麽多隻有熱戀中男女才說的話,早晨親自己臉,也是第一次。


    特別陳穎偶爾流露出來的那種淡淡憂傷的表情,更是讓他心中不忍。或許正如楊威曾經評價過紀瑩那樣,你看到是她錯誤的一麵,而我看到是她曾經受到傷害的一麵,我不希望她再一次受到傷害。


    張華這麽想的時候,才發現吳靜所說的那句“寬恕遠比仇恨更讓人健康與幸福”是有道理的。楊威的幸福正是來自他的寬恕,甚至比寬恕更偉大,那就是愛與包容。


    張華下午正準備去接女兒的時候,林藍給他打來電話,讓他來一趟花店。張華問什麽事,林藍說,穎姐讓你來的,你來了就知道。張華去的路上,還在想,難道陳穎最近喜歡玩神秘跟浪漫?


    8


    林藍遞給張華一封信,說是穎姐給他的。張華坐在陳穎位子上,撤開信,等看完信,整個人都失了神。


    小華:


    第一次這麽稱呼你,原諒我再一次不辭而別。雖然我從來不願離開你身邊,但這次我知道不離開不行。


    作為一位母親,我知道懷孕以及生孩子時沒有丈夫在身邊的痛苦,更清楚沒有完整家庭給孩子帶來的傷害。本來我希望醒醒能擁有這一切,可惜由於我的錯誤,隻能讓醒醒跟著我承受這些。


    芸芸也算一個好女孩,以後好好對她。醒醒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讓她健康成長。你說愛過我,這讓我很感動,也很幸福。其實這個世界上,估計再也沒有人比我更愛你,正因為愛你,才放棄你,讓你去過正常的生活,無論家庭還是事業。


    花店就交給你,畢竟這裏留下了太多回憶。也許你跟芸芸結婚後,覺得花店生意很小,但還是希望你能好好守護它,在我心中,花店就跟醒醒一樣。


    至於我跟醒醒的生活,你不用擔心,帶的錢應該足夠我跟醒醒生活一段時間,也足夠支撐我找到其它工作。


    花店轉讓的有關文件都在林藍那兒,我已經簽過字,你簽一下就行。


    小穎帶醒醒留字


    9


    陳穎抱著女兒坐在北去的列車上。看著外麵漸漸昏暗的天空,陳穎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越來越暗的天空一點點往下沉。


    當列車慢慢啟動的那一刻,女兒睜著小眼睛看到媽媽眼裏慢慢流出淚水。在她那幼小的心靈裏,根本不清楚媽媽為什麽突然流淚。


    (前三卷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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