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起來忙,一直忙到中午一點多,大家都挺累,午睡起來就沒安排活計。蘇畫家和張正家院子裏各支起一個遮陽傘,支傘的位置隔著兩家中間的院牆緊挨著,兩家人都坐在傘下,湊在一起納涼閑聊。


    三嬸說這兩天身上不得勁兒,蘇畫站起來隔著牆頭替三嬸搭了脈,“沒什麽大事,晚上我煎一副藥,明天早起就好利索了。”


    “聽小畫的。哈哈……家裏有大夫就是好。”三嬸的性子一向爽快,說話也爽快。


    汪汪……趴在蘇畫腳邊的阿黃支前兩條前腿,衝大門方向吠叫起來。


    探頭探腦的蘇卉被發現,一點不覺得尷尬,帶著滿臉笑進了大門,走了過來,“呦,這是開大會還是怎麽著?”


    蘇珍看著她,不冷不熱地問了一句,“你怎麽來了?”


    “大姐,你咋還那麽小氣!這話問的,殺豬吃肉都不通知二妹一聲,忒小氣。”蘇卉眼睛往桌上一掃,伸手拿了個甜瓜,個頭最大的。她把甜瓜打出裂紋,順著裂紋掰成兩半,兩手一甩,甜瓜籽與汁液甩了一地,然後立刻開啃,一點都不講究。


    怕招蒼蠅,蘇畫把地麵掃的幹幹淨淨才支的遮陽傘。而且,大家吃東西的果核、籽什麽的都放在腳邊的垃圾桶裏,沒人往地上扔垃圾。


    雖說鄉下人多數不怎麽講究,但蘇卉這樣太過。垃圾桶就在跟前,地上又那麽幹淨,隻要不眼瞎的都不會這麽幹。蘇卉討嫌的行為誰看了都覺得膈應。


    蘇珍有些惱。其他時候就算了,可現在是,她的未來女婿就坐在一旁,蘇卉把臉丟到了她未來女婿跟前,連帶的她的臉上也不好看。“吃就好好吃,瞎甩什麽甩?又不是小孩子!”


    蘇卉並不服氣,“瞎講究。”一邊吃甜瓜,她的眼睛還到處瞄,看到陸子航愣了愣,然後走近蘇畫,拿**使勁兒頂了蘇畫一下,“去,給小姨拿個凳子。”


    蘇畫一時不察,被蘇卉頂的身體往陸子航那邊側歪一下,差點栽陸子航懷裏。她立時黑了臉。


    “幹什麽?”蘇珍忍不住喊了一嗓子,站起來抓住蘇卉滿是肥肉的手腕往外扯,“走,給我走,有你這樣的嗎?”


    蘇卉不樂意,“大姐你可真行,殺豬吃肉不叫我就算了,吃你一個甜瓜,你就攆我,有你這樣當姐的嗎?”


    “別胡攪蠻纏的,小畫怎麽著你了,你要撞她?走,趕緊給我走。”蘇珍一邊說著,一邊使勁兒往外扯人。別看她瘦,但長年幹農活,力氣很不小。


    而蘇卉,小時候被蘇老太太嬌養著,沒沾過農活兒,家務也很少幹。長大嫁人後,她又因蘇老太太不時給她花用,手頭一直很寬裕。她不時往夫家拿錢、拿東西回去,在夫家很有幾分麵子,因此婆婆都不敢支使她幹家務,更別說讓她幹農活了。好吃懶做的她,別看又胖又敦實,卻沒什麽力氣。


    蘇珍幾下把人扯出大門去,“趕緊走,看到你我就鬧心。”


    蘇卉第一次被大姐這麽對待,很是傷心,拍著大腿哭喊。大姐以前也不歡迎她,但從來沒有這樣攆過她,她想不明白。她哪裏知道,蘇畫是蘇珍心裏唯一的逆鱗。誰碰蘇畫,蘇珍跟誰急。


    蘇珍理都不理蘇卉,當著蘇卉的麵把敞開的大門關上了。


    蘇卉臉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了。四十多歲的人,嘴角沾著一粒甜瓜籽,像個孩子一樣哭哭啼啼地跑回二哥蘇海家,把頭臉往蘇老太太懷裏一埋,開始哭訴自己在大姐家受的委屈。


    蘇老太太精神不怎麽好。當初耍了心眼兒,打了大孫子,又和大兒子反目,終於成功離開鄉下,跟心心念念的小兒子進了城,當上了城裏人。沒想到,才半年多,就被心愛的小兒子送回了鄉。麵子裏子丟盡不說,大兒媳婦撕破臉說不許她再進家門。


    老太太聽著小女兒的哭訴,神情淡淡的,再沒像從前那樣說出要替小女兒出氣的話。她抬眼,看了看垂頭坐在炕沿的小兒子,又看了看沉默不語的二兒子夫妻倆,麵色一冷,“老二,把老大和阿珍叫過來。”


    蘇海夫妻等的就是這一句。夫妻倆答應一聲,蘇海坐著沒動,蘇海的媳婦出去了,吩咐女兒去叫人。


    蘇如蘭過年後去了榕城,三叔蘇濤給她安排了個工作。今天她是跟著三叔和奶奶回來的。得了吩咐,她出去找人。十幾分鍾後回來,說是通知到了。


    不大一會兒,蘇江夫妻和蘇珍前後腳過來了。


    老太太盤腿坐在炕上,沉著臉不說話。蘇濤坐在炕沿上,低頭抽煙,看不清神情。


    蘇卉不哭了,神情懨懨地挨著蘇海夫妻坐在凳子上。


    蘇江夫妻和蘇珍三人,各自挪了個凳子過來坐下。


    人齊了,卻沒人開口。蘇海坐不住了,清了清嗓子,“大哥大嫂,阿珍、濤子,還有阿卉,今天咱們兄弟姐妹都齊了,商量商量咱媽的贍養問題。”


    誰也不接話。


    蘇海覺得尷尬,但媳婦悄悄捅了他一下。他硬著頭皮又說,“我的意思是,以前商量的不算數了。從今年開始,咱們兄弟三個每家每年出一千塊錢,阿珍和阿卉每年給五百。那個,這個錢,不交媽手上,誰養咱媽,交誰手上。那個,誰想另外貼補咱媽,私下給媽就行。年節禮一說,誰想給誰給,不強求。同意,同意的……”


    他媳婦立馬補上,“同意的舉手。”


    蘇江媳婦笑笑,“反正咱媽看不上我家,不會讓我家養。贍養費掏多少,你們定,隻要大家都同意,我家沒意見。但有一樣,再像以前似的隻管照著窮的啃,我家肯定不幹。”說完,她意有所指地看蘇濤,再看蘇卉。


    蘇濤不說話,因為他自我感覺良好地認定大嫂說的不是他。


    一分不出,反倒不時從老太太手裏拿錢的蘇卉不幹了。她跳起來,“大嫂你什麽意思?兒子養父母天經地義,哪有讓閨女養的?二哥,憑什麽我要每年出五百,你講不講理?”


    吵吵嚷嚷半天,老太太一直冷眼旁觀,發現蘇珍從頭到尾沒說過話,心裏很不高興。她能忍這麽半天不容易,這會兒拍炕讓兒女安靜,這才緩緩開口點名,“阿珍,你不用出贍養費。”


    蘇珍覺得奇怪,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在子女們不解的目光中開口,“你們兄弟三個,每年每家給我五千塊贍養費,年節時候不用買東西,每家給我五百塊錢。至於阿卉,我不要你東西,你也別指望再從我這兒拿東西拿錢。阿珍,我跟你過,等我死了,我的錢都歸你。”


    “媽,有兒子哪有跟姑娘過的道理……”蘇海媳婦說。每年每家出五千塊,這個好,必須留她家。


    “媽,我沒有不養你的意思。媽你不疼我了?”蘇卉說。老娘不給錢,她哪有好日子過!


    “媽,你別這樣,我一年出一萬,肯定把你生活安排的好好的……”蘇濤揪著頭發說。老娘和他媳婦不合,他幫誰都不對。


    蘇珍冷眼聽著他們發表完意見,站起來,“媽,你愛怎麽折騰是你的事,別扯上我。”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孝女,給我滾回來。”蘇老太太氣的差點岔氣,著急下炕,差點摔下去。


    蘇珍當沒聽見,推門出去時看到門外裝沒事人的蘇如蘭,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走了。


    偷聽被抓包,蘇如蘭冷哼一聲。聽到屋裏亂遭的聲音,她轉出去進了隔壁兄長蘇錦全家。


    蘇錦全見到妹妹招呼著過來坐。蘇錦全的媳婦正抱著孩子喂奶,連眼皮都沒掀一下,明顯不想搭理小姑子。


    蘇如蘭挺討厭這個嫂子的,但想到自己要打聽的事,往兄長身邊一坐,“家裏正鬧騰,我到你們這邊避避。”


    蘇錦全正在修理鋤頭,“長輩的事,你少摻合,聽見也當沒聽見。”以前他也犯渾,奶奶怎麽罵蘇畫,他就跟著怎麽罵。成家後不時被媳婦敲打,變明白了,覺得以前的自己就是個傻瓜。就連父母算計的事,他也不想摻合。


    “哥,我今天去大姑家,看到大姑家院子裏停了輛高級車,還有個陌生男的。那是誰啊?我怎麽不知道大姑家有這樣的親戚!”


    沒想到蘇錦全的媳婦接過了話頭,“你看到的陌生男人,長的挺高挺帥是吧?”


    “是啊!”


    蘇錦全的媳婦抬頭,神色鄙夷地看著小姑子蘇如蘭,“別妄想了,那是蘇畫領回來的對象。沒你什麽事兒!少打聽。”


    “你……”心事被無情挑破,蘇如蘭氣的夠嗆,“大哥,你管不管你媳婦?胡說八道,心肝都黑透了。”她喊完就跑出去了。


    越想越氣,跑到小溪流邊,看到一群鴨鵝趴在草叢裏休憩,她撿起石子胡亂打一通,引得鴨鵝亂作一團。她覺得解氣,但高興不過幾秒,被激怒的幾隻大白鵝伸著脖子追著要掐她。


    她嚇了一跳,手裏的石子都丟出去也沒能阻止鵝的動作,轉身就跑。幾隻鵝追在後頭,其中一隻咬到了她的紅色短裙,留下一個髒印子。直到追出去兩百多米,把人追丟,幾隻鵝才嘎嘎叫著回到原處。


    蘇如蘭跑回家,咒罵一通,洗臉化妝,換了一條粉紅色的連衣裙,米色高跟涼鞋,一臉自信地去蘇畫家串門。


    蘇珍看到蘇如蘭,很驚訝,“怎麽有空過來?”她記得,從二哥家出來時,蘇如蘭穿的是白半袖、紅色短裙。


    “沒事隨便走走,就走到大姑家了。”蘇如蘭的聲音比平常高了幾個點的甜度,“小畫,忙什麽呢?”問話的時候,她一臉嬌羞狀地瞄了陸子航一眼。


    陸子航正給蘇畫剝瓜子仁。他兩指捏瓜子中間,瓜子殼開口,他就把瓜子仁取出來放進蘇畫麵前的盤子裏。對於蘇如蘭的嬌羞什麽的,完全沒看見。


    蘇畫看見了,手臂上起了一片子的雞皮疙瘩,立刻阻止陸子航,“別剝了,我不吃了。”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蘇如蘭的做派讓她吃不下去。


    陸子航從善如流地住手,一抬頭,對上蘇如蘭的視線,覺得不舒服,倒也沒說什麽。他轉開視線,把瓜子皮收進垃圾桶。


    蘇珍把一切看在眼裏,蹙眉,“小畫,不是說要買西瓜嗎?這會兒沒那麽曬了,趕緊去。”


    蘇畫不解,剛才不是說讓他們六點再去的麽。


    “走吧!”陸子航先一步站起來。


    蘇如蘭急了,應付了蘇珍幾句,眼瞅著陸子航取了車鑰匙回來,要和蘇畫上車,她趕緊急步過去,“你們去哪兒買西瓜?我家也要買,一起去吧!”說著,伸手去拽車門。


    蘇畫一下按住她的手,自車門上掰開,一臉冷淡地表示,“不順路。”


    “你……一樣買西瓜,怎麽就不順路了?”蘇如蘭一臉委屈地看向陸子航。


    陸子航覺得這女的莫名其妙,低頭坐進駕駛位,關上車門。


    蘇畫隻是覺得蘇如蘭的表現奇怪,並沒往蘇如蘭看上了陸子航這方麵想。蘇如蘭討厭她,她也討厭蘇如蘭。她一點都不想看到蘇如蘭,於是很自然地推開蘇如蘭,拽開車門坐進去,關門。


    陸子航打開車內空調,第一時間給車門落鎖,緩緩把車開了出去。


    蘇如蘭有氣無處發,回頭抱怨,“大姑,你看蘇畫,她怎麽這樣!”心裏氣的半死。


    蘇珍把桌上剩下的瓜子和水果端給牆那邊的元一和張正,轉身去井邊,合上電水泵的閘,衝蘇如蘭說,“我去給豬衝澡,沒事回吧!”說完,也不管蘇如蘭聽不聽,轉到房後,拿上正流水的皮管頭兒,站在豬窩門口,往哼哼的幾頭白豬身上噴水。


    她家豬窩每天都清理,夏天三天兩頭還要給豬洗澡、衝洗豬窩,她家豬個個都幹幹淨淨的,看著就順眼。


    陸子航和蘇畫離開蘇家屯,去了鄰鎮的光榮村。光榮村的土地適合種西瓜,種糧食產量卻不高。該村村民大多種西瓜,成片成片的種,卻因種種原因不能外銷。不能外銷,村民就得盡量節約成本,按地地道道的老方法種西瓜,不用任何藥物。


    當地西瓜賣不到外地,當地人吃當地瓜,外地瓜也就進不來當地。瓜農有了屬於自己的生存空間。


    不用人領路,蘇畫和陸子航在瓜地周圍轉了一圈兒,找了個地頭兒的瓜棚停下來。


    瓜棚裏,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子探出頭來,“買瓜嗎?”


    蘇畫看著男孩子曬的黑黑的臉說,“買。”


    男孩兒立刻縮回頭,“爺爺,醒醒,快起來,買瓜的來了。”


    “就起了,就起了。”悉悉索索間,左手抓著草帽的老漢從瓜棚裏鑽出來。老漢的視線在陸子航的車上掃了兩眼,“十個以下,一毛五一斤。十個以上,一毛二一斤。”


    陸子航以為聽錯,西瓜有那麽便宜嗎?他看向蘇畫。


    “我們摘一個嚐嚐,好吃肯定多買。”蘇畫說。到瓜地買,基本就這個價。瓜農、小販什麽的拉到鎮上或縣城賣,價格在三毛到五毛錢之間浮動。也有開四輪到各村叫賣的,價格在四五毛之間。


    男孩兒聽了,腿腳快地衝進瓜地,很快抱了個六七斤重的西瓜出來。


    老漢迎上去接過來,對蘇畫說,“剛摘的,太陽曬的味道怕是嚐不出來。”西瓜要放涼或冰鎮上才好吃。


    蘇畫笑笑沒說什麽,讓老漢在瓜上摳出個三角形的瓜肉出來,嚐了嚐,說,“挺好的,摘吧,車上能裝多少我們買多少。”


    最後,蘇畫他們裝走了四十多個西瓜。


    到家後,蘇畫給張正家分了十個,自家留下十個,剩下的留車上沒搬下來。


    陸子航明天要走,蘇畫沒什麽好送的,除了當地西瓜,她拿著鐵鍬去了後菜園的葡萄架下,挖出一壇十斤裝的酒。


    元一見了,有些心疼,倒也沒說什麽。


    蘇畫假裝沒看到師傅一臉肉痛的表情,問陸子航,“連壇拿走,還是開壇分裝到瓶子裏?”


    陸子航驚訝地問,“整壇酒都給我?”蘇畫手裏出來的養生酒有多稀罕,看他外公和顧城爺爺的表現就知道了。


    “嗯,一半你的,一半給你外公外婆。”


    陸子航沒有推辭,車後座弄起來,整壇放進車裏。


    擔心路上顛簸,酒壇子磕了碰了的,大姑貢獻出一條舊被子包酒壇子。


    第二天清早,吃過早飯,陸子航準備出發。


    這時,大姑著急忙慌地從外邊回來,跟在後邊的張正扛著個方形竹筐。


    竹筐放到地上,陸子航低頭一看,半竹筐的雞蛋。


    大姑急急進倉房,出來時手上提著裝雞蛋的籃子。她把自家一籃子雞蛋往地上一放,蹲到旁邊,籃子裏的雞蛋往竹筐裏揀,還吩咐張正,“拿點你家麥草,鋪上麥草雞蛋碰不壞。”


    “大姑,你這是幹什麽?”陸子航猜到這是給他的雞蛋,但這也太多了吧!


    大姑笑著說,“農家雞蛋,別嫌棄。”


    蘇畫一臉無奈地示意陸子航別推辭,然後轉身走開,不大一會兒搬過來一竹筐的青菜。芸豆、豇豆、西紅柿、甜瓜、香菜、芹菜、茄子、黃瓜、朝天椒都有,大姑大清早摘的,方竹筐裏摞的冒尖。若不是她及時阻止,勸說會弄髒陸子航的車,大姑還想抓兩隻活雞、兩隻活鴨讓陸子航帶上。


    雞蛋揀好,大姑一拍額頭,“鹹鴨蛋差點落下,等我兩分鍾,馬上裝好。”


    陸子航,“……”


    蘇畫進屋,提了一個大方便袋和一個大保溫壺出來。保溫壺裏裝的提神的藥茶,方便袋裏是洗好的幾樣水果,給陸子航路上吃。


    元一丟給陸子航一個鼓鼓囊囊的方便袋,背著手出去遛彎了。


    陸子航走的時候,空間挺寬敞的豪華越野車,愣是裝了滿滿當當的農產品,身價跌了好幾個檔次。


    來的時候,身邊坐著蘇畫。回去時,隻有他一個人。陸子航心裏遺憾,琢磨著,等到蘇畫開學時,自己要不要擠出時間特地過來接人的問題。


    一個人的旅程太過安靜,他想起蘇畫昨晚找他談話時的模樣。


    蘇畫說:我們生活成長的環境不一樣,我們倆不合適。我喜歡鄉村生活,不適應繁華的都市。你屬於都市,你家底蘊深厚,和我們平頭老百姓不一樣。你帶我出去會友,你的朋友們要是笑話我見識少,你覺得丟臉,我覺得難受,兩個人都不會開心,何必呢!


    蘇畫說:我們在一起,必定有一方要遷就另一方。說句實話,我這個人倔,不會遷就人。


    蘇畫說:我屬於鄉野。你要想清楚,你真的甘願為了我一輩子窩在鄉野嗎?我討厭怨偶這個詞,與其結婚後成為怨偶,你不覺得我們更適合當朋友嗎?


    蘇畫說:別急著回答,回去慢慢考慮,考慮好了再告訴我。


    他回憶起當時她一臉嚴肅認真的模樣,不由失笑。她一直強調自己屬於鄉野,是想讓他知難而退吧!(.就愛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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