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珍是個沒什麽文化的農婦,見識少。不過,沒文化或見識少的人不代表不聰明或不精明。她又不是小孩子,人生閱曆又擺在哪兒,哪裏會傻傻地任人套話。她不僅沒被套話,反過來開始套本村青年的話了。


    蘇畫會心一笑,假裝不知道這事,關注點轉回明顯是傷者媳婦的中年婦女身上,以及不知扮演了什麽絕色的那個五十幾歲的老漢身上。農村人,因為總少不了活兒,除非特殊場合,否則沒誰會把好衣服穿出來。


    這個老漢,長相一般,看著憨厚,卻穿了一身質量不錯的西裝皮鞋。穿的再好,也掩蓋不住他的一身土氣,掩蓋不了他土裏刨食的身份。他這會兒一個勁人說元師傅人怎麽樣了,能不能治,趕緊幫忙治等等。


    元一被吵的煩,“閉上你的破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診脈時最忌周圍吵鬧不休,這樣會影響大夫的心緒及診脈效果。


    老漢訕訕地住嘴,看著憨厚沒有惱恨,仔細觀察卻能發現他眼裏藏著幸災樂禍的小興奮。


    老漢對元師傅的訓斥沒話說,中年婦女卻有話說,“怎麽跟村長說話的?別以為會點兒治病的本事就可以狂!”


    蘇畫不由看了中年婦女一眼,心說這女人到底缺心眼兒到了什麽程度,才會沒腦子地得罪替丈夫看病的大夫?她又看了一眼老漢,原來是大團村的村長。


    元師傅放手,站了起來,麵無表情地說道,“老頭子沒本事,沒看出來這人中毒,另情高明吧!”


    老漢,也就是大團村村長明顯吃了一驚,不過他立馬收了吃驚的表情,一臉愁容地說道,“怎麽會?大家夥兒看的清楚,大壯就是讓毒長蟲咬了。你看,看他,昏倒了,到現在都沒醒。元大夫,你別理大壯媳婦,別跟她計較。你再給看看,開點兒藥也行。”


    元一立刻瞪眼睛,“沒中毒就是沒中毒,開什麽藥?隨便買點燒酒、碘酒的,傷口消炎一下就行了。”說完,冷哼一聲,甩手往屋走。


    “什麽破大夫?會不會看病啊?別是個招搖撞騙的。”大壯媳婦大嗓門兒地喊。


    而大團村村長一邊喊,“元大夫別走,元大夫您別走啊,您再給看看。”一邊去追人。


    蘇畫上前伸手攔住他,“趕緊把人帶走。師傅說了,人沒中毒。不信去別的地方看去,別沒完沒了地歪纏。”


    “趕緊讓開,不知道人命關天嗎?你是幹嘛的?”大團村村長見攔住自己的是個年輕姑娘,一臉長輩教訓晚輩模樣地說。


    這時,陸子航擋在蘇畫前頭,一句話不說,隻是冷冷地盯住這個所謂的村長。


    大團村村長不由吞了一口口水,不由自主地退後幾步,“你……你想幹嘛?”


    “元大夫說了,另請高明。你們可以走了。”陸子航麵無表情地說道。


    大壯媳婦立刻擠過來,想撒潑一番,卻在收到陸子航冰冷的視線時,嚇的不由後退兩步,沒敢吭聲。


    這時,一直在張正家院子裏觀望的一群青年,在收到隊長的暗示後,立刻跳牆過來四個人,一字排開站到了陸子航和蘇畫身後。


    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麵的一群人,二話沒敢說,把那個昏迷不醒的大壯抬走,往四輪車車鬥裏一放,七手八腳上去,開上四輪一個不剩地跑了。


    帶路的本村青年愣愣地看著,直到四輪的突突聲越來越小最後消失,這才反應過來,尬尷地看了蘇珍一眼,縮著脖子往外走不到五步,發現自己的後衣領子被人揪住了。他嚇了一跳,回頭看卻發現揪住自己後衣領子的人是蘇畫。


    蘇畫笑的一臉無害,“別急著走啊!咱們聊聊。”


    青年一臉懵,他和蘇畫不熟,有什麽可聊的。


    陸子航覺得這青年很礙眼,大手揪住青年的領子,示意蘇畫放手。


    蘇畫從善如流地鬆手,回頭跟大姑交待一句她馬上回來,帶頭往房後走。她家前院菜園占三分之一,三分之二為空地。至於後院,菜園占三分之二,豬圈、雞鴨窩等占三分之一。


    蘇畫在前頭走,繞到後院,陸子航揪著人跟過來。


    青年本想反抗的,但被陸子航威脅意味十足的瞪了一眼,一下就慫了。他想跟蘇珍求救,蘇珍跟沒看到他似的,招呼四個氣勢驚人的青年進屋吃瓜去了。


    蘇畫站在後院菜園子的籬笆門前,“叫什麽名字?”


    青年偷瞄陸子航一眼,乖乖答話,“蘇民。”


    “哪家的?”


    “我爸蘇大豐。”


    “你跟那些人什麽關係?”


    “沒關係。”


    “別讓我問二遍。”


    陸子航不客氣地往蘇民屁股上踹了腳。


    蘇民疼的喊了一聲,再不敢耍小聰明了,“被咬的那個是我表叔。”


    蘇畫點了點頭,“他們想幹嘛?”


    “不……不知道。”


    陸子航作勢又要踹他,他倒是反應快,“別,我說,我把知道的全告訴你們。”


    大團村人要幹嘛,蘇民確實不知道。一個小時前,他的表嬸兒,也就是那個被咬的大壯的媳婦,打電話給他,跟他說他表叔讓毒長蟲咬了,又跟他打聽元大夫是不是很厲害。


    自從村裏來了元大夫,村裏人大病小病都找元大夫看。元大夫不用西藥、不用成藥,隻用難喝的中藥湯劑,但確實能治病,收費又不高。村裏人很高興,都特別尊重元大夫,村長也不例外。他也覺得元大夫厲害,因此表嬸兒打聽時就說元大夫是神醫。


    他表嬸又問元大夫是不是會點功夫。他見過元大夫教村裏孩子打拳,他覺得這就是功夫,於是就說是。他表嬸又問元大夫是不是有個女徒弟,這個女徒弟是不是也會功夫。這個他不知道,於是實話實說,並問表嬸打聽這些幹什麽。他表嬸說就是好奇,交待他找個機會打聽打聽。


    他沒往心裏去。之後大團村人開著四輪車把他表叔拉過來了,先到的他家,讓他幫忙給帶個路。出來前,他表嬸悄悄交待他,讓他一定要打聽清楚蘇畫會不會功夫。他不樂意,他一個單身小夥兒打聽單身姑娘的事,不合適。


    他表嬸塞給他五百塊錢,又說過後給他介紹個好看的對象。他就答應了。他好奇的不行,追問打聽蘇畫幹什麽。表嬸就說合適的話把蘇畫介紹給鎮上許老三的兒子。他信了,沒再多問。


    蘇畫聽完,笑著說,“最好不要騙我,我會弄清楚的。”


    陸子航知道蘇畫問完了,揪著蘇民的後衣領子離開後院,把人送出大門時,拍了拍蘇民的肩膀,“敢有一句瞎話,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蘇民連說幾句不敢,飛快地跑回家去。


    蘇畫進屋時,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蘇村長正跟元師傅說話。


    “……元大夫,李壯真沒中毒?”


    元一冷哼一聲,說,“沒有的事。他腳踝上確實有蛇咬的洞,但不是毒蛇咬的。無毒的蛇一般沒什麽攻擊性,除非有人招惹它。挨咬,肯定是幹了什麽激怒它的事。”


    剛進門的蘇畫補充說道,“不用大夫確認,常人看也知道那個叫什麽壯的沒中毒。如果是毒蛇咬的,毒會蔓延,傷口會發青或發黑。我看的很清楚,這個人的傷口沒有任何中毒變化。”


    蘇村長聽了,臉色當時就變了,“李雄那個狗東西,算計人算計到我們蘇家屯來了。元大夫,我走了,我得回去打電話,我得找他算賬。”


    元一也不留他。


    蘇村長想起一件事,準備邁出門檻的腳又收回來了,“對了元大夫,李壯當時是不是在裝暈?”


    元一捋著胡子說,“那倒不是,嚇暈了而已。”


    蘇村長,“……”一個大老爺們,得熊成啥樣才能被普通長蟲嚇暈!他撇嘴,趕緊回家去,拿了手機給大團村村長李雄打電話,一是和李雄算欺負到他們村人這件事的賬,二是好好笑話笑話李雄的眼瞎。看傷口就知道中沒中毒的事,居然跑他們村來丟人現眼,蠢透了。


    這場鬧劇過去沒兩天,進山的捕蛇專家撤離的消息傳了過來。


    蘇畫立刻背上背簍,帶上幹糧,跟大姑和師傅說想進山采藥,步行離家。剛走出村子,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回頭,發現是陸子航。


    她不解地停下,看著他,“有事?”


    陸子航手裏提著個籃子,臨出門時大姑塞給他的,籃子裏還放著個大飯盒。他已經走到她跟前,“我陪你進山。”怕她拒絕,提了提手上的籃子,“大姑同意的。”


    蘇畫不想帶上他,“你又不會辨識草藥,去幹嘛?”


    “幫你提東西。”


    “不需要。”


    “我知道你要做什麽。我陪你去,正好可以混淆視聽。”


    蘇畫白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陸子航立刻跟上,兩人並排往茂山方向走。走到茂山腳下時,他們沒有進山,而是順著山腳往西走,走到了屬於大團村的田地附近。


    大團村的田地並不肥沃,莊家長的並不怎麽好,遠不如蘇家屯等村子的莊家。因此,大團村的青年大多都出去打工了。


    轉了一圈兒,蘇畫很快就看到了在白菜地裏除草的大壯媳婦。她笑著走進白菜地,在大壯媳婦驚訝地看過來時,一臉無害地問,“聽說你要給我介紹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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