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超市到目前為止一共開了五家。局限於當地的人口數量和消費量,這五家超市的規模都一般,沒法兒和城市中的大型超市比。除此之外,各種飯店、五金店、菜店、副食品店、種子店、文化用品店等小店麵不在少數。


    蘇畫對鎮上的情況不怎麽熟悉,唯一知道的是鎮上最熱鬧、店麵最多的地方在鎮文化廣場四周。她聽張正說過,鎮文化廣場除了鎮政府辦活動時會占用以外,其他時間被全鎮人當停車場用。管它是轎車、電三輪,還是自行車或驢車、馬車或牛車,在這裏全能看到。


    果然,當她坐著陸子航的車到鎮文化廣場時,就見廣場上停了各種車子。好在各種車停的還算有序,不會影響車子進出。


    等陸子航把車開進去停好,兩個人下車準備去買魚。


    蘇畫手裏拎著桶,桶是特意為買魚準備的,裏麵還裝了三分之一的水。她聽到廣場西側有賣魚的喇叭聲,順著聲音看過去,那邊停了個拖車鬥的農用貨車。


    貨車旁站了個中年婦女,正在吆喝“快來看,快來買,王家集水庫魚,清早打撈,絕對新鮮、肉質好,小的十塊一條,大的十五塊一條……”。


    周圍有幾個男男女女正踩著搭的木板梯看車鬥裏的魚。還有一個小夥兒,手裏拿著不大的長竹竿網兜,網起一條活蹦亂跳的魚,給在場的人看。


    既不用去超市,也不用特意找了。蘇畫立刻走了過去,踩著搭的木板梯上去,就看到了滿車鬥的水和水裏的魚。裏麵紅鯉魚和白鰱魚較多,還有一些鯽魚、草魚,最下邊隱約看到了泥鰍的影子。


    負責網魚的小夥兒看到蘇畫提的水桶,熱情地湊過來說道,“買幾條吧,不管什麽品種,小的十塊,大的十五,保準新鮮。”


    蘇畫盯著水裏的魚,“你這裏還有泥鰍?”


    “有,有,但不多,也就二十來條,順手買的。”


    “我能自己撈嗎?”


    “可以。”小夥兒答應的痛快,把手裏的竹竿網兜遞了過來。


    蘇畫道了一聲謝,接過長竹竿,瞄準了魚,網兜浸到水裏,在魚嚇的四處遊竄的時候,盯住目標移動,然後一兜一起間,網上來一條三斤左右的紅鯉。她看魚蹦躂的歡,而且是中間比較大個頭兒的魚,滿意地送進自己的水桶裏。


    她眼睛好使,手上也有準頭,很快水桶裏多了六條紅鯉、七條鯽魚。每一條,她都是撈的有活力又個頭兒大的。


    小夥兒都呆住了,實在是這姑娘太會挑魚了,而且手上還特有準頭。


    蘇畫覺得差不多了,問道,“泥鰍要是包圓,能給個實惠價嗎?”


    小夥子低頭,看向站在地上的中年婦女。


    中年婦女迅速默算一下成本,張口說道,“一共二十一條,二百塊錢你拿走。”論個,個個能賣十五塊一條,看著似乎是她虧了。不過,他們這地方的人愛吃泥鰍的少,今天難得碰上願意包圓的,少賺點就是了。


    蘇畫覺得這個價格可以接受,又提要求,“我一次買了這麽多魚,免費送一條紅鯉當添頭怎麽樣?”


    中年婦女有點不高興,但想了想,“隻能送條小的。”


    蘇畫高興地道謝,把手裏的工具遞給陸子航,“挺好玩兒的,泥鰍二十一條,交給你了。我去買個桶,馬上回來。”交待好,她跳下木板,很快從附近的五金商店買了一個鐵皮水桶回來。


    陸子航看她回來,這才動手撈泥鰍。


    賣魚的小夥兒很熱情,別人買魚他還得幫忙收拾出來,這姑娘卻不需要,省他不少事。他幫蘇畫把新買的桶涮了兩次,又幫著給裝了點水。


    蘇畫付了360塊錢,陸子航拎上兩桶魚,兩個人往停車的地方走。


    經過停放的幾個電動三輪車旁邊時,看到四五個男人坐在地上閑聊。


    “許老三給老母親辦壽,整的動靜真大。我跟你說,論有錢,平安鎮許老三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我怎麽聽說,壽宴當天許老三搞了個放生,往茂山裏放了不少活物,什麽兔子、野雞、蛇的都有,是不是真的啊?”


    “這事兒真真的。我那天沒事,跟著放生的車子走了一段,眼瞅著他們抬著幾個籠子進了茂山。”


    “放兔子、放野雞倒也沒什麽稀奇,幹嘛放蛇?那玩意兒想想就不得勁兒。”


    “嗨,還能為什麽,他老母親屬蛇。既然想的是為老母親積德積福,老母親的屬相當然要帶上一起放生。”


    “我怎麽聽說,這兩天茂山有毒蛇出沒,有個姑娘進山采蘑菇被咬了。”


    “不能,茂山多少年沒出毒蛇了,菜青蛇倒是有,我還抓過一條燉肉吃。”


    “你小子知道什麽?毒蛇是真有。昨天下午有人不信,吆喝了一群人進山,還真給碰上了,說是通體綠的那種。大團村的村長兒子被咬了,鎮醫院說治不了,送縣醫院去了,人不知道是死是活。”


    “真的啊?哪來的毒蛇?”


    “……”眾人閑聊到這裏,互相瞅了瞅,都不敢說話了。許老三是當地黑白通吃的人物,沒幾個敢惹。許老三前幾天往山裏搞放生,接著山裏就多了毒蛇。這幾個人悻悻地散了,就怕惹禍上身。


    蘇畫和陸子航卻是從頭聽到尾,心裏各有想法。


    茂山就是蘇畫他們采蘑菇的那座山,當地人一直茂山茂山地叫。放生放毒蛇,這個許老三腦子是不是有病?


    蘇畫沉著臉,讓陸子航在車上等她,然後徑自走開。她在附近轉了一圈兒,專門打聽這個許老三給老母親辦壽宴的事,重點尤其在放生這件事上。沒想到,這事還真不是什麽秘密,鎮上有很多人知道。


    聽說,放生前,許老三高調地讓手下把準備放生的活物帶上,在鎮上遊街似地溜了一圈兒。許多人看見了,那籠子裏裝的蛇確實是綠色的。大家看著有點害怕,許老三的手下就吆喝這蛇是好蛇,沒毒。至於放生的蛇有多少條,大家並不清楚。


    蘇畫打聽一圈兒回來,和陸子航一起回村。到家時,時間才八點多點兒。


    陸子航把兩桶魚搬下來,告訴蘇畫說有事離開兩天,隨身物品一個沒拿,開車走了。


    蘇畫覺得意外,但也沒追問他的去處,隻囑咐他注意安全。


    中午下地割麥子的眾人回家,洗漱一番後坐下吃飯。


    張正便說起在田間地頭兒聽來的消息,“姐,聽人說大團村村長的兒子讓蛇給咬了。”


    正給大姑盛麵條的蘇畫動作一頓,“人怎麽樣了?”這跟她鎮上聽來的消息對上了。


    “說是耽誤的時間長,情況不太好。”張正說著,夾了一筷子炸酥的泥鰍肉吃。“唔,這個好吃。”瞅瞅旁邊的鯽魚湯,想著留到最後喝一碗。


    “鎮上醫院沒有叫什麽清的東西,人轉送到縣醫院,耽誤了。”三叔張青林難得開口,替兒子補充。


    蘇畫皺眉,“我記得大團村衛生所有個老中醫,醫術不錯,會處理毒蛇咬傷。”


    “你說的李大夫,確實有本事,那也耐不住他們村長的擠兌,呆不下去,前年回城裏去了。這不,李大夫前腳一走,鎮上派了個小年輕的負責大團村衛生所,好像是鎮上什麽幹部的親戚。”三嬸說道。


    “鎮長的外甥,說是什麽下鄉計劃培養的人才,呆夠三五年調城裏就能當幹部。”大姑說道。


    “大團村村長現在是哭都找不著北。”張正搖頭,繼續猛攻炸的酥脆的泥鰍肉。


    “小畫,看你買的魚,三百肯定不夠,等下三嬸再給你二百塊錢。”


    “不用,泥鰍是我自己買來吃的。”蘇畫拒絕。這東西,處理不好一股子泥腥味兒,處理好了味道卻非常好。


    “給什麽給,那麽多條魚,這兩天辦夥食剩下的,還不得進我冰箱!”大姑說道。


    到晚上的時候,毒蛇是許老三放生到山裏的這個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傳的附近村屯的人都知道了,蘇家屯人也不例外。


    當晚,一早進山的元一背著背簍,踏著月色回來。


    下地幹活兒的累了一天,都早早的睡下了。


    蘇畫因為和師傅通過電話,知道師傅回來的大概時間,因此掐著點兒熱好飯菜等人。


    元一把背簍放到蘇畫家院子裏,撲打幾下身上的塵土進屋,洗臉洗手,坐在廚房,解決遲到的晚飯。


    蘇畫陪坐一旁,還給師傅倒了一杯酒,“有什麽收獲?”


    元一埋頭吃飯之餘,說道,“隻抓到一條。有沒有漏網之魚,不好說。”


    “蛇是鎮上叫許老三的放的,說是給母親辦壽宴當天弄了個積德積富的放生會。”


    “放屁,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往山裏弄毒蛇,把個年輕小夥兒給咬的半死不活的,這也叫積德積福?”元一直接炸了。


    “小聲點,我姑剛睡下。”


    元一沉默了一會兒,繼續吃飯。等放下筷子時,他問了一句,“一共放生多少條蛇,打聽到沒有?”


    “沒有。”


    “打聽一下,也好全抓了送進大山深處。”村民隻在茂山外圍活動,他隻能做到這一步。


    ------題外話------


    發燒就是冰火兩重天,熱的時候連吃了五根雪糕沒感覺,冷的時候蓋著大被子都哆嗦。大夏天感冒發燒,沒有比這更坑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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