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班的時候,惜若驚愕地發現林安竟然在公司門口等著自己。他手裏拎著一小袋子東西,背靠著門口左邊的水泥柱子上,微微仰起頭,看著天邊。


    修長的身影不知為什麽散發著濃濃的落寞,在夕陽裏肆意地飄散。


    看看同事似乎都走了,惜若才放輕腳步踱過去。她發現自己很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驚擾他,因為她知道自己最不擅長的,就是開導有傷心事的人。


    “這位先生,您好!請問您找誰呢?不知道有沒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擺出調皮的笑容,惜若突然輕聲開口。


    不意外地,在林安的臉上有尷尬的神色閃過,仿佛自己的心事被人抓包了,有些不知道所措。在看到惜若臉上的調皮時,又迅速擠出笑容。“你嚇死我了!這麽久都等不到你出來,我還以為你翹班,早早就跑得沒蹤影了呢!”


    “這樣說的話,我倒覺得你比較像是翹班的那個。這個時候廚師不是應該最忙的嗎?”他卻在這裏對著天空發呆。


    “我今天休假。對了,”他揚了一下手裏的袋子。“最近一個老鄉回家去了,我媽托他給我帶了一點家鄉的小吃,我想讓你也嚐嚐。”


    “哇噻,怪不得我今天左眼皮一直在跳,我一直在琢磨今天會有什麽喜事呢,原來是有口舌之福。”


    在河堤的草地上,惜若貪心地品嚐著林安帶來的東西,一個又一個,吃得心裏溢滿了不知名的情緒。


    記得當年豪哥哥也曾給她做過這樣的小吃。那時候他們的生活處境還很艱難,買不起什麽好東西。豪哥哥就做這些海南風味的小吃給她,便宜又好吃。


    甚至今天,她還記得自己在廚房裏,眼巴巴地看著豪哥哥忙碌,不斷地吞咽口水的情景,還有那渴望的心情都這樣清晰。


    “惜若,你會不會經常想家?”扔出手裏的石子,林安突然偏頭問道。惜若的表情怪怪的,一會看著手裏的東西露出笑容,一會又帶著愁雲。他想她應該是想家了。


    聽到她的問題,惜若愣愣地看著他,慢慢地放下已經送到嘴邊的美食。“家……我想很少有人不想家吧。我當然也會想家,如果我有家的話……可惜,我是個孤兒。”無家可思,更無家可歸,所以隻有一再地飄泊不定。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個人並沒有告訴他,惜若有著這樣淒涼的身世。自己也隻想著得到想要的東西,所以不曾去考慮對方是處在什麽樣的境地。


    “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惜若搖搖頭,將手裏的東西塞進嘴裏啃咬著,卻再也找不到先前的那種味道,仿佛舌尖一下子喪失了味覺功能。


    林安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心裏卻泛起波浪陣陣。兩個人各懷心事地看著遠處,任憑沉默彌漫。


    “啊?什麽意思?”惜若不解地看著林安那奇怪的動作,有這樣的肢體語言嗎?


    “你的嘴角沾到東西了。”這個樣子的惜若,可愛得像一個貪吃的孩子,讓人根本狠不下心去傷害她。


    胡亂地擦拭著自己的嘴角,惜若尷尬得紅了臉,在林安看來,豔若桃花。


    “怎麽了?是不是還沒有擦幹淨?”發現林安依舊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看,惜若不確定地問道,臉上的熱度不斷地上升。


    林安還是沒有開口,依舊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心裏溢滿了一股不知名的情緒。


    惜若被他看得怪不好意思的,隻好別開視線。想要站起來,緩和一下氣氛。突然,一股濕熱的氣息伴隨著屬於男人的味道向她襲擊過來。


    在短暫的錯愕後,惜若捂住臉彈跳開來,不敢置信且帶著驚慌地看著他。他親了她?


    惜若被自己發現的事實嚇得說不出話,大腦一片空白。雖然林安長得很像豪哥哥,雖然她也曾想過他如果真的是豪哥哥,那就好了。


    可是她再也沒有想過,他們之間還能像她小時候設想的那樣,做一對戀人,甚至夫妻。


    “你……”。


    “惜若,我喜歡你!”她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麽,一顆重磅炸彈就這樣被扔了下來,炸得她七葷八素的,完全不知道怎麽反應。


    “惜若,我……”林安突然一把抓住惜若的手,卻被她像碰到燙手山芋一樣推開。


    他的心裏亂成了一團,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計劃破壞,還是害怕真的傷害了自己和惜若之間的感情。


    “對不起。”在看到他受傷的表情後,惜若趕緊開口道歉。雖然他不是豪哥哥,甚至不一定是豪哥哥的侄子,可是她一點也不想傷害他。


    在這樣的時候,腦子裏閃過的,居然是祁天逸那棱角分明的臉。


    猛然間明白:哪怕眼前的人真的是豪哥哥,自己也不可能像最初想的那樣,毫不猶豫地跟他一起組成一個溫馨的家,平淡一生。


    因為她的心裏,已經有了另一個人深深地紮根其中,不管她是否願意承認或者刻意忘卻。


    惜若發現自己甚至不能裝作若無其事地跟林安告別,隻是說了一句“很晚了,我也該回去了”就離開了。也不他是什麽反應,更不等他的回答,幾乎是落荒而逃。


    一路上,腦子裏一片混亂,千頭萬緒,卻又理不出半點頭緒來。


    不管林安和豪哥哥是什麽關係,哪怕他們之間真的毫無瓜葛,她已經在見到林安那一刻起,下意識地把對豪哥哥的感情轉移到他的身上。


    明知道不管自己做什麽,做得再多,豪哥哥那可憐的身世和境遇都已經成了永遠不可改變的事實。可就是忍不住接近林安,竭力對他好,似乎這樣心裏的遺憾就可以少一點,哪怕這是來自自欺。


    直到走進房子裏,惜若仍沒能完全恢複平靜。連窩在沙發上看肥皂劇的柳歆都一眼看出了她的不對勁。


    “惜若,你被搶劫了嗎?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接收到她的關懷,惜若隻是搖搖頭。如果隻是遇到了搶劫,那就好辦多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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