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妮走後,祈天逸站在落地窗前,看著下麵車水馬龍的街道,思緒飄飛起來。


    三年了,惜若是否還在記恨著他的背叛?如果現在見到麵,她是否會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


    她一直沒有再找別人,是不是因為對自己還有感情?自己還能重新把她找回來,讓一切重新開始嗎……


    一個又一個問題閃過腦海,一個又一個假設席卷心頭。


    拉開抽屜,那份協議書還靜靜地躺著,引發了他心裏的疼痛。


    他的惜若,還會再回到他的懷抱嗎?


    走下飛機,上了接待的車子。連惜若緊緊地抓住大衣的領子。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群。她終於還是再次踏上這塊土地。


    三年前,她帶著撿寶一樣的雀躍心情來到這裏,飛越千裏一解相思之苦。


    三年前,她不顧一切地離開自己熟悉的城市,帶著期待而幸福的心情來到這裏。然後在那間屋子門前,透過那個小窗子,看到令她心碎的一幕。


    第二天,她又不顧一切地帶著傷心和絕望回去了,並在心裏發誓再也不踏上這個城市。可今天,她還是來了。


    將自己溫熱的臉貼上冰冷的車窗,連惜若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天。


    她帶著一堆行李坐上出租車,還膽戰心驚,害怕被人坑了。


    可是那一點害怕絲毫影響不了她高昂的心情。她看著車窗外的景物,一遍又一遍的對自己說:上海,我來了!


    為了給他一個驚喜,她一個人拖著沉重的行李走了好一段路。


    當那間屋子,那扇門出現在自己眼前時,她激動得想要放聲大叫。但是,她竭力忍住了。


    她輕手輕腳地放下行李,想著他見到自己時候那吃驚的表情,她忍不住偷笑。


    結果,吃驚的是她自己。


    她一直都堅信不會辜負她的丈夫,竟然跟另一個女人過著雙宿雙棲的甜蜜生活。她卻像傻瓜一樣,在另一個城市傻傻地等著他,還要時刻擔心他不會照顧自己。聽到他不小心感冒了,她都會急得整夜睡不著覺。


    想起那一幕,她忍不住將手按在胸前,那裏還清晰地記得當初那種疼痛的感覺。


    離開長沙時候的瀟灑似乎在慢慢地離她而去,她已經開始擔心遇到他,她應該怎麽辦。雖然明知道,遇到他的幾率是那麽小。


    他們不是一個階層的人,能夠碰上的可能性低得可憐。


    他們是兩條直線,過了相交的那個點,就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惜若,你沒事吧?”蔣明淵看著她那變化萬千的表情,有些擔心地問道。


    對於惜若,他有一種對妹妹的憐愛。她是那麽安靜,總是一個人縮在角落裏,似乎刻意想要被所有人遺忘。每每讓他看得心疼起來。


    連惜若竭力地扯出一個笑容。“沒事,隻是有點累。”


    隻能胡亂找個借口。她總不能告訴她,她曾經不遠萬裏來到這裏,得到的卻是丈夫的背叛吧?


    那些折磨人的事情,放在心裏就好。即使告訴別人,也不能改變什麽,隻會在敘說的時候讓自己更加疼痛。


    她已經習慣了讓一切在心裏醞釀,發酵。哪怕疼痛,也咬緊牙關,躲在無人的角落。


    來上海快半年了,連惜若一直沒有遇到過祁天逸。


    上海並不大,但是他們之間的地位差距太大了。一個上層社會的人,出入是高貴的轎車。出入的場所也是那些昂貴的飯店和酒吧。而她出入的地方,除了公司和住的地方之外,就隻是那些賣物美價廉的商品的小超市小店鋪。


    經常在電視節目上看到有關祁天逸的事情,在現實生活中他們卻真的成了兩條平行線。


    走在繁華的街道上,擔心遇到祁天逸的問題已經不存在了,惜若在心裏鬆了一口氣。卻不知為什麽,心裏卻因此而更加空了起來。


    她發現,無論去到哪個城市,她都是一個邊緣人,始終融不到人群中去。失落毫無預警地襲上心頭,讓她忍不住歎息起來。


    “惜若。連惜若。”


    連惜若心裏一驚,他怎麽也來了?


    緩緩地轉過身來,果然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念非,真的是你!你怎麽會在這呢?”強壓下心中的震驚,連惜若淡淡地微笑。


    也許他剛好到這裏出差或者旅遊,隻是她想多了。希望是這樣。


    “你應該知道的。”顧念非苦笑。


    人們喜歡責備一個得不到愛就苦苦糾纏的人,可那個人心裏的苦澀與無奈,又有誰能夠懂呢?局外人都想著,既然對方不愛你,那就放棄,另覓佳人。


    如果真的可以這樣輕易地放下,如果真的可以跟另一個人相愛相守,還有誰又願意苦苦糾纏呢?


    糾纏是因為有一個結,在心中,怎麽也解不開。所以即使痛苦,也隻能飛蛾撲火一般糾纏下去。


    連惜若沒有回答。短短的一句話,已經道盡了所有的心情。


    對於他的糾纏,她並不覺得痛苦,因為他是一個懂得進退的人。隻是心裏滿是虧欠的感覺,因為他苦了自己。


    對於一個為自己耗盡所有熱情而仍然癡迷不悔的人,她能夠說什麽呢?如果她不能接受他的感情,說什麽,似乎都是多餘的。


    “有一段時間沒見了,介意請老朋友我喝一杯咖啡嗎?”


    知道她心裏早已經被激起滔天巨浪,顧念非適時地轉移話題,化解她的為難。


    “當然不介意。”輕輕地釋放出笑容,她低聲答道。


    六七年過去了,顧念非依然不曾改變。惜若聽到了自己心裏的歎息。


    愛情的世界裏,永遠都說不清為什麽。那是一本沒有答案的《十萬個為什麽》,問題簡單,卻都是主觀題目,各人所想所做皆有不同。誰也沒有資格說誰是誰非。


    攪動著杯子裏的咖啡,任沉默彌漫在兩人之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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