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氳在濃濃霧氣的清晨,帶著冰涼冰涼的水汽,被綁在柱子上的上官晴曦,頭髮上瀰漫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再看她那張白的可怕的臉,竟和傳說中的美女殭屍沒什麽區別。


    她身上滿是血汙,模樣看起來狼狽不已,顯然出事之前,也是經歷過一場惡戰。


    靈鳶看著這樣的她,心下油然而生一種欽佩,不管這個人和衛玠什麽關係,單就一介女子能夠上場與那些殭屍廝殺,就足以讓她對她心生敬意。


    不過,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她即將成為喪屍的事實。


    靈鳶對著她歉意的垂了眸,鬆了手,緩緩的站起了身。


    衛玠和衛璃立即緊張的走向前,「她的情況怎麽樣?」


    「情況不太好,她已經開始異變。」靈鳶遺憾的搖搖頭,「抱歉,沒能幫上你們。」


    衛璃臉色驀地一白,灰頭土臉的俊顏上,滿是惶恐與不安,「那,那她還有救嗎?」


    靈鳶抿了抿唇,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手掌心。


    那枚淡藍色的標記亦如她康健時候那樣,湛藍湛藍的,非常的好看。


    這代表著她的身體是健康的,或許是可以幫她吸出毒素的。


    可她如今的身體剛剛經歷過屍毒的淨化,她不知道她還有沒有可能會成功。


    尤其,這上官晴曦體內的毒雖然也是毒,但對比普通的毒,還是存在巨大的風險。


    一個弄不好,她自己反而會被反噬,這樣賠本的買賣,絕非她靈鳶會去做的。


    尤其,她的他們重要,對她而言,卻並不重要。


    既如此,她為什麽要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去冒這個險呢?


    靈鳶不是活菩薩,鬼醫縱橫江湖這麽多年,見死不救的次數比她救人的次數還要多。


    她不是什麽人都要救,一切全憑她自願,他們沒有資格勉強她,而她,也不會違背自己的心意,去做自己不願做的事。


    即使這個人對他們很重要。


    她緩緩抬眸,一瞬不瞬的看向衛玠:「她,我救不了。」


    在靈鳶準備離開,即將與他擦身而過的時候,衛玠卻突然拉住她的手臂,側眸看著她,一臉凜然:「要怎麽樣,你才能救她?」


    靈鳶心下一涼,目光幽幽若古井一般朝他看過去:「是不是我剛剛表達的不夠清楚?如果是這樣,我不介意再重複一遍,這個人,我救不了!救不了!聽清楚了嗎?」


    「在不夜城的時候,你不是有了研究成果?」


    「她不是被普通的喪屍咬的,是被紅邪,紅邪的毒性比百裏馥還要可怕,更比普通喪屍厲害的多,再說,當年她也沒有服用我的那些藥,沒有一丁點的抵抗能力,如今這樣,我隻能是愛莫能助。」


    衛璃雖然不明白衛玠為何如此執著與她,但靈鳶也的確是第一個對抗喪屍的大夫,他也不想就這麽放棄:「鳳王妃,衛璃求你,救救她,救救她好嗎?」


    靈鳶被他們倆糾纏的很不耐煩,她明明已經如此清楚的告訴他們,她沒有辦法,為什麽還要這樣逼迫她?


    「我已經說了,我沒有辦法。」


    靈鳶用力的拂開衛玠的束縛,頭也不回的進了房間。


    衛玠抿了抿薄唇,將目光投睇向已經露出絕望之色的衛璃:「你先別著急,我是不會就這麽放著她不管的。」


    「師傅,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他終究還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娘親去死。


    紫鶴真人垂眸思索了會兒,目光淩厲的看向自己的徒弟:「一定要救?」


    「是,請師傅告訴我辦法。」紫鶴真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如果最終的決定權還是要放在靈鳶身上呢?」


    「果然還是有辦法的,對不對?」衛玠眸光一閃,定定的看著紫鶴。


    紫鶴撫著鬍鬚,猶豫的往靈鳶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要救這丫頭,老夫還沒有直接的辦法,但是靈鳶的血,或許可以暫時抑製住她的毒發,但卻並不能解決根本問題。」


    「要想解決,恐怕還得看靈鳶這個小丫頭的了。畢竟,她之前做過這樣的實驗,比我們更加了解喪屍之毒的變異過程。」


    「但是,怕就怕,上官丫頭,支撐不到那一天啊!」


    「血?居然可以用血抑製?」


    衛玠心下一動,可一想到靈鳶對晴曦的芥蒂,眸底溢出一抹憂色,「我去問問她。」


    當衛玠第二次找上靈鳶的時候,她盯著他,目冷冰清,字字淡然:「真沒想到,在這個世界上還能找到鳳王殿下如此在意的人,我真的很好奇,她到底是誰?」


    「一個很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比我還要重要?」


    衛玠抿了抿唇,努力思考母親和媳婦哪一個更加重要。


    可是他想了半天,悲劇的發現,兩者之間,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媳婦丟不得,老娘也舍不了,這該死的取捨關係,讓他第一次陷入這般煎熬的抉擇中。


    他甚至堅定的看著她,「我和她之間真的沒什麽,為什麽你就不相信我的話呢?」


    「沒有什麽,為什麽做個選擇這般的困難?衛玠,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是個小孩子吧?」


    靈鳶的話,讓衛玠有些哭笑不得,「你是在意我和她之間的關係,才不願意救她?」


    靈鳶突然冷冷的笑出了聲:「嗬嗬,原來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啊,衛玠,枉費我數次三番的救你,到頭來,我換來的就是你如此的評價?」


    「行了,什麽也別說了,不就是想用我的血,暫時抑製住她的毒素不蔓延嗎?」


    衛玠眸底無奈之色盡顯:「鳶兒,我說了,到了適合的時候,我會告訴你她的身份,她的一切,請你給我點時間行嗎?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可,可我現在沒有辦法,她不能死,她如果就這麽死了,我,」


    「好,可以,拿碗過來,我這就放血。」


    衛玠顯然沒想到她竟如此的痛快,一時之間有些怔忪:「你……,」


    「不就是放一碗血嗎?我給就是了。」


    「至於能堅持多久,可不是我說了算。」


    衛玠看出她的不悅,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最後嘆息一聲,往外走去。


    不消一會兒,他端了一個碗過來,靈鳶拿出自己的匕首,在手腕輕輕一劃,鮮紅的血液就一滴滴的落入潔淨的白瓷碗中。


    放了整整一碗之後,她挑眉看向他:「夠嗎?」


    衛玠忙點頭,「夠了。」


    靈鳶立即用手指按住自己的脈搏,漠然的轉過身,「既然夠了,就拿走吧,我累了,你不用待在這裏了。」


    衛玠身軀一僵,「你,你還需要照顧。」


    「謝謝,把安惠、安妮叫過來就行了。」


    冷不丁提到安惠和安妮,衛玠眸色倏然變了幾變,他竟忘了一直待在她身邊的那兩個丫頭了。


    遲遲得不到回應的靈鳶,明顯感覺到不對勁。


    她皺著眉頭轉過身,「怎麽?很為難嗎?」


    衛玠看著她的臉,半天,才吐出幾個字:「她們,已經死了。」


    靈鳶身軀一震,猛地抬起頭,目光前所未有的緊張:「你,說什麽?」


    「她們已經死了,被紅邪,捏死了。」


    靈鳶身體晃了晃,踉蹌著跌倒在軟榻上,衛玠忙上前扶,卻被她狠心的推開。


    「你的手還在滴血。」


    「不要你管,我不要你管!」


    「都什麽時候了,我還在意這點血嗎?為什麽不救她們?為什麽?」


    這幾個丫頭雖然和她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因為他們出自鳳池山莊,又是幾個哥哥親自為她挑選的,她對她們有一種本能的依賴感。


    可是,她們的感情還沒培養起來,就,就死了?


    衛玠看她這個樣子,心裏也不舒服,尤其想到那兩個丫頭的死狀,臉色越發的難看了。


    「當時,紅邪手裏扣著晴曦,誰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對安惠出手,」


    「晴曦?嗬嗬,這名字喚的可真是親昵啊,怎麽就這麽巧呢?又是她?嗬嗬,又是她?」


    「因為她被鉗製住,所以你不敢輕易動手解救她們,是嗎?」


    「不,當時的情況混亂,尤其她們倆當時的狀態,很不對勁,一直呆呆愣愣的,在安惠被咬斷脖子之後,」


    「你說什麽?我的安惠是被紅邪那個怪物直接咬斷了脖子?」


    靈鳶神經幾近崩潰,隻覺自己的心好像被什麽撕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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