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為何要穿男子的衣裳?”曲靈彤坐上我的雙腿,攬著我的脖頸不住搖晃。


    輕吻了他的額頭:“小彤,從現在起,姐姐……就不再是姐姐了,以後,要喚我做哥哥!可記得了?”


    他閃爍著漂亮的大眼,幽幽的瞧著我:“為何?”


    我隻是淡然一笑:“等你長大了,就知曉了,現在隻要記得我說的話就好!”


    “嗯!小彤記得了!”小家夥狠狠的點著頭,將長長的睫毛抖動的密瑟,但神情一轉,低頭思考著什麽,半晌抬起精致的麵容,用水靈大眼望著我問:“姐……哦不,哥哥!為何爹爹出門這麽久了,還不會來探咱們呢?”


    爹……


    陰霾了神情,卻依舊要將麵容露的平常,撫摸著他的腦袋:“爹爹在另外一個地方生活,過的很充實,沒有時間來探望咱們……不過,有哥哥在,會好生照顧小彤的,好嗎?”


    曲靈彤開心的笑著,小嘴一撅,狠狠在我臉上香了一口,跳下地,向內堂跑去……


    我叫曲靈犀,女扮男裝隻為養活自己與五歲的弟弟。


    兩個月前,爹因患疾病,隨著早已不在人世的娘去了,隻留下我與弟弟曲靈彤相依為命,我們的家,塌了天……


    爹生前是城裏的裁縫,給人們做些漂亮的衣裳,從小到大,我總是愛粘著他,常常偷偷學習他的手藝,時間久了,一些簡單的外單衣我也做的得心應手,爹就拿長滿薄繭的手刮著我的鼻梁,寵溺的喚我:聰慧的丫頭……


    爹病的那年,幾乎花去了家中所有的積蓄,如今,他還是去了奈何橋邊,選擇了終日思念的娘親……而我,隻能為了弟弟,努力著……


    穿上自己做的男裝,瞧著鏡中的倒影……隻有兩個字可以形容,瘦弱……


    從今後,盡管臉龐再秀麗,我也無法展露嬌媚的笑……盡管身姿再纖細,也無法穿著亮麗的衣裙在風中飛揚……盡管青絲在柔長,也無法任由它曼妙飄蕩……


    曲靈犀,不再是個女子,我會以男子的身份活著,為了自己,為了曲靈彤,努力的活著……


    空空如也的口袋,叫囂著實為貧窮的味道,身上的銀兩隻剩下十兩,別說從新整頓店鋪,就連這個月的溫飽都是問題……


    瞧著曲靈彤的天真笑臉,他還全然不知家中發生了什麽,依舊洋溢著幸福的臉蛋,開懷的笑著……


    小彤,為了你,姐姐也會拚命的努力……


    望了眼曲家府院,看來,也隻有出此下策……


    爹爹生前的店鋪,開在這“康”城已經十五年了,不大的後院用來染布,一些破舊的染缸還掛著斑斕的色彩,那些鮮豔,如三月晚霞般淒迷了人的雙眼。一張破舊的門麵,與三間放布料的屋子……或許這裏就要成為,我們的家……


    爹去了,也隻留下這班駁的“曲家布莊”……


    握著身旁曲靈彤的小手,蹲下身子:“小彤,咱們家的大房子,住咱們兩個人,實在有些大了,以後咱們就住在這裏,可好?”


    曲靈彤的大眼睛眨巴著,望了望那破舊不堪的屋子:“哥哥,這裏好破……”


    我苦澀一笑,心疼的瞧著那雙天真的雙眼,要怎樣,才能不讓弟弟受淒冷之苦……撫摸著他的腦袋,給他爽心的笑容:“這裏很好的,隻是外表有些不堪入目,小彤好好想一下,這裏有三間屋子,最好的那間給你住,哥哥就睡在你旁邊那間,夜晚若是怕了,隨便喊上兩聲,哥哥就馬上能過去你的屋子裏,而且,前院就是爹爹的店鋪,哥哥做起生意來,也能隨時照顧小彤呢?這樣……好嗎?”


    小家夥的水靈眼睛滴溜溜的轉著,粉嫩唇瓣緩緩上揚,對我點了點頭,忙牽起我的手,拉去較大的那間房屋前,卻用稚嫩的嗓音說著使人貼心不已的話:“哥哥,這間屋子最大最幹淨,以後,你就睡在這裏!雖然不知道為何不要小彤喚你姐姐,但你啊!還是個女兒家呢!小彤是男子漢,睡小屋子就好啦!”


    鼻子,酸酸的,望著那嬌小的身子,實在難挨,怎樣,才能給他更好的生活,幸福的人生……


    還在感慨,卻被他的聲音喚回思緒:“哥哥……爹爹出了遠門,是不是沒有托故人帶銀子回來?”


    這……


    還未思量好如何回答,小人兒徑自說著:“爹爹太忙了吧!忙的,都把咱們忘了……”他轉過身,對我擺擺手,我慧心一笑,將他抱起,他摸了下我的臉頰:“哥哥,爹爹忙,你要體諒哦!不要生爹爹的氣,你看小彤,都不氣呢!盡管他沒有托人帶銀子來,咱們也要乖乖的聽話,沒有大房子住,小彤不在意,但是哥哥要保重身體,畢竟……你還是個女孩子!咱們來拉勾勾,我答應哥哥住小房子,不撒嬌不嫌棄,你也要答應小彤不生爹爹的氣,好嗎?”


    曲靈彤……


    小小的手指舉過我眼前,那燦爛的笑臉迎著三月春光,我伸出手指與其勾攔,他笑意更甚,我忙將他擁進懷裏,隻因不要他瞧見,我悄悄滑落的淚水,可耳邊,再次響起他懂事的聲音:“若爹爹一直不送來銀子,你就要做生意了嗎?扮為男子是要從新開布莊嗎?……哥哥,雖然不要你生爹爹的氣,但是我有點氣呢!爹爹忘記給咱們送銀子,卻讓你這麽個女子忙碌……哥哥,等小彤長大一點,一定為哥哥賺來金山銀山!到時候咱們把爹爹接回來,我來養活你們!要記得我說的話哦!曲靈犀!”


    五歲的弟弟,是這般得人心,緊緊擁著懷中的小身子,暗暗告訴自己,要將最好的,都給他……


    我賣掉了曲府,卻將後院的那兩株桃花移過布莊,栽到屋後的那片野花中。正直三月,桃花開的正豔,一株玫紅,一株淡粉,將班駁的破舊院落也映的美上三分……


    在曲府時,每個春夏季節的清晨,都是被這花香喚醒,我舍不得曲府,更舍不得這兩株嫣桃。


    然,整頓好後院的房屋與前廳的店鋪後,我便以愛桃之心,更改了“曲家布莊”的招牌,揮手執筆,在門麵上提字……


    右:玉顏帶笑此門中


    左:玫粉含香相應紅


    招牌正中:桃花嫣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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