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沫兒!”柳安趕緊掏出火折子,把自己的臉照亮。


    “小姐?~~~~~哇嗚……嗚嗚嗚小姐……”沫兒整個人就撲了過來,“小姐,你怎麽也被抓進來了?這叔連海,真是個混蛋,嗚嗚嗚……”


    叔連澈那頭點上蠟燭,笑著道:“她可不是我三哥抓的,是心甘情願進來的。你們說著,我去外頭給你們守門。”說罷,就關上門,自己到外頭賞月去了。


    柳安心道,這叔連澈倒知趣。


    拉著沫兒坐下,她掏出帕子來給她擦眼淚:“對不起沫兒,我目前還無法帶你出去。來的路上我瞧了,這宅子很大,沒有人帶路很容易迷路。到時候別說我們兩個,就是隻走一個人,也有很大的困難。所以你再忍忍,這個叔連澈今日能帶我進來看你,說不準他日也能幫我救你。”


    沫兒點頭:“所幸叔連海並沒有對我怎麽樣,所以小姐如今不用擔心奴婢。隻是小姐沒人照顧,奴婢不放心。”


    “我都這麽大人了,還要怎麽照顧我?再說了,你忘了嗎?當日叔連海說要拿秦寧與你做交換的,現在秦寧正在郭家村替你的位子,你還有什麽可擔心的。”柳安道。


    沫兒長大嘴巴:“奴婢倒真將這事兒給忘了。小姐,秦寧是叔連海的人,說不定叔連海故意將秦寧放在你身邊呢!”


    “……不會吧?他這樣做,在我身上也撈不到好處呀!”柳安卻從沒想過這個可能性,秦寧在郭家村跟她私底下針尖對麥芒,若是叔連海村人安插進來的,那其目的肯定是為了氣死她。


    “呃……倒也是。”沫兒皺眉,“可那秦寧的確不是好人,小姐留在身邊,定然要十分防她才行。”


    “那是自然的,我留她是因為想讓她頂了你的事兒,好照顧娘。至於其他的,都不會讓她插手,你放心,等哪天你回去了,我立馬將她還給叔連海。倒是你,千萬不可跟叔連海擰著來,他這個人,脾氣古怪地很,誰知道他腦袋裏想的是什麽。若是逆著他的意思,絕對沒什麽好果子吃。沫兒,咱們能屈能伸,不要置氣這一時,知道嗎?”柳安勸道,她知道沫兒的性格,也跟那死去的十三小姐一樣,都是驢脾氣,而且是頭暴躁驢子。一旦鑽上牛角尖,就休想出得來。


    沫兒點點頭,眼裏忍不住又盈滿了眼淚:“奴婢懂,不過也得那叔連海不要太過分才行。哪一日若是……若是……奴婢還不如一死!”


    “傻話!”柳安嗔笑,“你也當叔連海太簡單了,他抓你難道真是看上你了嗎?倘若真如此,你以為你如今還能安然在這裏與我相見?”


    “啊?”沫兒愣住,“可……可今日有個梳頭嬤嬤還說他想強要了奴婢……”


    柳安戳戳她的額頭:“傻姑娘,保管放一百二十個心,他不會動你的。我雖不知道他抓你究竟為何,但我肯定,絕不會因為此。”


    她這般篤定,靠的並不是自己的第六感。而是每每設想他抓沫兒的不堪目的時,就會自然想起那日他跟蹤自己,對她道歉的情景。那樣一個人,心裏盡管有著別人猜不透的想法,但卻不是個窮凶極惡之人。再則一個隻懂強搶民女的人,如何送一包酒漬梅跟姑娘家賠禮道歉?照理應該送金銀才對。可他偏偏拿一袋吃食表心意,可見他心裏還是有一片純真的地方。


    “十三小姐長話短說,前頭來傳話,三哥到二門了。”兩人正說著,叔連澈敲了敲屋門。


    沫兒登時慌張地起身:“啊,怎麽辦?小姐你趕緊走,要是讓叔連海碰上可就不好了。”


    “你別慌,若他認出我,還能把我怎麽樣嗎?”柳安從容地安撫,“你先安心在這裏,若下次還有機會,我再溜進來。”說著捏了捏沫兒的手,“記得別胡來。”


    沫兒見她要走,又沮喪地掉眼淚:“小姐,奴婢一定聽小姐的話,不跟那叔連海抵抗。小姐,你出去千萬小心……”


    兩個人依依惜別,叔連澈按耐不住了,推開門進來道:“哎呀我的十三姑奶奶,話可說完了嗎?要是讓我三哥知道我偷偷帶你進來,我就慘了。”


    “好了好了。”柳安趕緊道,跟著叔連澈出了小院。


    叔連澈這時候知道急了,帶著柳安繞著那彎彎扭扭的小道走得都快飛起來了。他抄的是小路,跟來時不同一條。柳安透過夜色仔細辨認,心裏不禁咯噔了一下。


    他們來的時候堂而皇之,一點也不避諱,離開之時雖說怕跟叔連海撞見,但也沒必要走這麽僻靜的地方吧?俗話說條條大路通羅馬,叔連海再神通廣大也不能一個人分身走幾條路,再說一個人走的路其實是有他自己的習慣的。叔連澈應該極為了解他三哥會走哪條路,想避免碰見,應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她越想越奇怪,便張口喚道:“四公子——呃?”


    人呢?


    柳安頓住,登時冒起了冷汗。


    花園裏靜悄悄的,隻有旁邊零零散散地幾盞小花燈能借光。這裏隻有她一個人,哪裏有什麽四公子?


    叔連澈明明就在自己前頭的。


    柳安握住拳頭,突然間生出些可怕的念頭。


    叔連澈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可是朱印章也有幫忙參與此事,難道他也會害自己?


    “……叔連澈!”柳安叫了幾聲,花園裏除了風聲,便是自己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柳安閉上眼,心裏頭把叔連澈的全家都問候了一遍。然後一想,便又按著來時的路退了回去。往前走是未知,但至少她知道退路是安全的。


    不過有句話叫怎麽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她這回的鞋子可是濕大了。


    走了沒多遠,她就看到前方一對璧人摟在一起你儂我儂,嚇得她趕緊躲到旁邊的大棗樹下。這場麵少兒不宜,看了長針眼!柳安捂住眼睛不看,心道你們親熱完了就趕緊走,別耽誤姑奶奶逃跑的時間。


    那兩個人擋在路中間,靜默了許久,仿佛一方覺得不說句話對不起此時的清風明月良辰美景。於是那女人就淒淒艾艾地先開口說道:“三少爺……求你讓奴婢回來。”


    柳安豁然瞪大了眼,捂住嘴借著遊廊上昏暗的燈光,恍恍惚惚地,的確看到是秦寧抱著叔連海。


    怎麽會?秦寧明明應該在郭家村的!這女人,竟然丟下柳越娘自己跑進城來了。


    她悄悄從樹後伸出腦袋,看到秦寧伏在叔連海的背上,雙肩顫抖,似乎正在哭泣。而叔連海則斜對著自己,從目前這個角度隻能看到他在月光下緊繃的側臉。


    她肯定是長針眼了,要不然怎麽會覺得這張側臉真是好看到不行了呢?柳安趕緊輕輕拍了自己一巴掌,擰住腮幫子自言自語:“趕緊醒醒你個蠢貨,快想想怎麽溜走吧!!”


    正胡思亂想,那邊叔連海冷冷地開口:“我不是叫你不要跟著我了嗎?誰準許你回來的?”


    “是……是柳十三不收留奴婢,奴婢……奴婢隻好又來找三少爺。三少爺,奴婢求您了……”秦寧哀求著,輕柔的嗓音像是含了蜜糖似地,聽得柳安的心都險些化了。


    這滿嘴胡言亂語的女人,竟說自己不收留她!柳安叱鼻,看你叔連海怎麽收場。要是把秦寧要回去,那她就有借口要回沫兒了,皆大歡喜,這樣也好。


    叔連海卻滿心不悅,突然從後捏住秦寧的手腕將她拖到自己麵前,然後一把甩開,冷笑道:“讓你回來?嗬……好讓你再將我的一言一行一五一十地告訴別人?我身邊的眼睛已經太多了,不需要再多一雙。”


    “三少爺!”秦寧受驚,聞言趕緊埋頭跪下一個勁兒地磕頭,“奴婢萬萬不敢,奴婢若早知道大夫人存了這等心思,奴婢豈敢說那些話呢!奴婢對三少爺一片真心,奴婢是萬死都不敢背叛三少爺的呀……”


    “真心?”叔連海嗤笑,彎身捏住秦寧的下巴,視線直攫她眼底,“這東西,你有?”


    秦寧竟心虛了,狼狽地躲開他的眼神。過了一會兒,方委屈地道:“老爺說過,要將奴婢賜給三少爺。奴婢已是三少爺的人,三少爺真的忍心將奴婢丟給那個小賤人嗎?”


    “在我眼裏,你們沒什麽分別。”叔連海道,“趁我現在心情還好,自己滾。”


    秦寧渾身一抖,抬頭淚眼婆娑:“三少爺當真如此絕情?”


    “我對人絕情,總好過別人對我絕情。”叔連海居高臨下地看著秦寧,臉上不見絲毫憐惜。


    “……嗬,奴婢原以為……原以為三少爺也是有情的。沒想到,你跟外頭的人說的一樣,冷血無情!”秦寧忽然抬起頭,怨恨地瞪著叔連海,“奴婢即便有錯,也隻是錯在誤信大夫人的話。難道奴婢隻犯了一個錯,便讓三少爺從此以後都否定了奴婢嗎?嗬……四少爺說你沒有殺人,如今奴婢自己倒覺得,像你這樣無情的人,殺個人又何妨?隻是動手與沒動手的區別罷了。四少爺心善才被你欺騙,奴婢也是春心錯付,竟喜歡了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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