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魔族大軍退去,正元宗上下所有人都升起了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白衣人的身上,希冀,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下子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白衣人身上。


    然而萬眾矚目中的白衣人卻是連個眼神都沒有留給他們,漠然地轉身朝著正元宗山門內走去。雲淡風輕,又帶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拒絕。


    承天真人看著白衣人離去的背影,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他和君彥行的住處,看著白衣人就站在自家孫子屋前的廊下看著他。


    那雙眼睛雖然依舊深邃,平靜,讓人看不清其中的神色,可是和他熟悉的自家孫子的目光已經截然不同,這雙眼睛裏更多的是漠然,寒冷,就像是看盡了世事,再沒有一絲波動,更沒有了一點溫度。


    承天真人不由得又踟躕了,因為隻憑著這樣一雙眼睛,他已經不敢認這是他孫子了,更不用說現在站在他麵前的這個酷似自家孫子的人給他的感覺,來自等級上的壓製。


    站在簷下的人卻是一眼就看穿了承天真人在猶疑什麽,主動開口叫了聲“祖父。”


    承天真人的眼睛驀地睜大了,“小彥?!”他還是不敢相信。


    白衣人卻是凝視著承天真人再次點了點頭確認自己的身份。


    承天真人這才敢上前,關切地詢問道:“小彥,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君彥行淡淡地看著承天真人,隻說了聲“我們進去說吧。”


    承天真人下意識地跟著君彥行進屋。


    君彥行早就在考慮著自己要怎麽對承天真人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了,然而解釋起來還是會有偏差,他直接將自己經曆的情景通過神識傳遞到了承天真人眼前,這些畫麵當然隻包括他想讓承天真人看到的。


    承天真人看到了君彥行來到靈界界山腳下,從界山山腳一步步登頂,最後在山頂找到了冰封君策上人的萬年玄冰以及玄冰內的君策上人,雖然早就知道君策上人的下落,可是看到這樣的君策上人還是讓承天真人吃了一驚,然而不待他看清楚君策上人的情況,就見君彥行對著君策上人的冰封伸出了手,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麽,那萬年玄冰竟在他的手掌下迅速的融化出了一個手掌大小的洞,他的手貼到了君策上人的胸口,然後下一秒,忽然從君策上人的胸口發出了一陣強烈的紫光,那光芒刺的人根本睜不開眼。


    等適應了一會兒,承天真人才看清楚,君彥行是從君策上人的胸口取出了什麽,一塊手掌般大小的蓮花型玉璧,這是?!承天真人驀地瞪大了眼睛,失聲叫了出來,“六瓣青蓮出世琉璃璧?!”


    不過不等他再多看一眼,畫麵已經又一次掉轉回了君策上人身上,失去了琉璃璧的君策上人就如同塵埃一樣在空中一陣吹散了。


    承天真人原本震驚的臉色瞬間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擊一樣蒼白失色,明顯他是不能接受君策上人就這樣消散了的事實,之前君彥行去找君策上人的時候,他早就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君策上人身上。


    君彥行也知道承天真人不能接受,但事實就是如此。


    承天真人看到的畫麵到君策上人消散在天地間就結束了,之後的事,君彥行並不欲讓承天真人知道。


    “小彥……”承天真人回過頭來看著君彥行。


    君彥行對著承天真人頷了頷首。


    承天真人沉默了許久才盡量穩定下自己的語氣,“君策上人……他……怎麽會就這麽……”


    “萬年前仙魔大戰之後,君策上人為了穩固界壁就已經消耗了太多的能量,之後又強行破開時空,把魔女和他友人的孩子還有魔女的另一個孩子送到幾百年前,已經是油盡燈枯,把琉璃璧交給我之後,他就再也支撐不住了。”君彥行說的隻是一部分的事實,他選擇性地隱瞞了君策上人真正消散的原因,麒麟血一旦激發,就相當於是燃燒生命,無論是大羅金仙還是仙帝仙君,都不能逆轉,隻有被耗盡生命一條路,君策上人之所以能夠支撐到現在,也是依仗著出世琉璃璧,這也是為什麽他一拿走那塊出世琉璃璧,君策上人就瞬間成灰的原因。


    “雖然他已經兵解,不過他把自己的一縷神識和精神烙印封印在了琉璃璧中,現在我融合了出世琉璃璧,也繼承了他的這些東西。”君彥行得到的其實不光有這些,君策上人留下來的記憶,他施展神通的手段,如何使用出世琉璃璧的方式,最重要的是,怎樣完全激活他體內的麒麟血血統,之前他逆練玄冰訣,其實隻是借此能夠登上靈界界山山巔,而並沒有真正地激*內的麒麟血,直到得到了君策上人留下的這些東西,他才真正完全激活了體內的麒麟血,也真正再沒有了回頭路,生命開始燃燒,直到殆盡,然而他並不後悔。


    因為他有需要他保護的人,也有他需要承擔起的責任,就像當年的君策上人一樣。


    君策上人用仙界所有神仙的命換得了四界界璧的穩固,他現在就要用整個魔域魔族的命來換四界界璧的再一次穩定,隻有魔族消失,四界之中才再沒有哪一方能夠再攪動四界的穩固。


    不過這些,君彥行都不打算告訴承天真人。


    承天真人一時難以言語。


    君彥行等了一會兒,接著道:“我要去一趟魔域。”


    承天真人聞言猛地抬頭盯著君彥行的臉。半晌,他蒼老的臉上才從種種複雜的表情回歸勉強壓抑的平靜,有些事情,早在一開始君彥行提出要去靈界界山找君策上人的時候,他就該有覺悟了,他也根本不能阻止。“小彥,祖父隻希望你能平安回來。”最終他能說的隻有這麽一句。


    君彥行望著承天真人鄭重地點了點頭,“完成好君策上人交代的事情之後,我一定會回來的。”


    魔域。


    從正元宗回來後,魔尊斯魅就開始變得格外的暴戾,之前他還隱藏著自己的身份,隻讓親信的魔女和魔將知道,有什麽命令也多是通過阿斯啟的口傳達,現在他卻不再遮掩,自己站到了前台,直接下命令。


    這讓阿斯啟的地位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因為事實上,整個魔域一直都在魔尊斯魅的統治之下,當初尋他回來,說是讓他以魔尊斯魅繼承人的身份登上魔尊的座位,但事實上他並沒有多大的自主權,手下聽他話的魔將魔族,其實忠於的還是魔尊斯魅,他的情況就像是一個頭上還有太上皇的皇帝,而且是一個才剛登基,甚至連皇位都沒有坐穩,手下更沒有任何力量的新皇。


    在魔尊斯魅選擇隱居幕後的時候,他的命令還能得到表麵上的執行,而現在,他卻有隱隱成為隱形人的趨勢。魔將和魔女這段時間以來更是對他越來越不恭敬,甚至連維持表麵上的禮節都越來越敷衍,這自然讓阿斯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雲梓情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


    “君上……”當阿斯啟再一次沉著臉從魔尊斯魅處回來,雲梓情忍不住上前。


    她眼裏壓著的擔心和欲言又止,阿斯啟又怎麽會看不出來,隻是,有些事情,他告訴她也無益。


    阿斯啟抬手摸了摸雲梓情的腦袋,“不用多想,我會解決的,這些事情。”


    雲梓情抿了抿唇,最後還是選擇了點頭,沒有再追問下去,不過她心裏還是多少有了一絲決斷。


    幾天後,當雲梓情從拐了好幾個彎的消息處得知魔尊斯魅使用的鐵線香分量越來越多的時候,她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了一絲笑容。魔尊斯魅奪取寧狄的身體,吞噬對方的靈魂,並沒有那麽容易,鐵線香的作用就是輔助他穩定自己的靈魂,削弱寧狄的靈魂,不過使用鐵線香也有禁忌,一個不好,會適得其反,削弱自己的靈魂,強大對方的靈魂。這個禁忌就是彌草。


    當鐵線香遇上彌草的時候,效果就會完全相反了。彌草說是草,卻是如同蜘蛛絲一般的存在,即便是細看,也很難讓人察覺到它的存在,雲梓情能知道彌草的作用,還多虧了雲惜情,也是因為這,她才給了她一個痛快。


    原本她問出彌草的作用,隻是為了讓vk醒來,現在卻是派上了更大的用場。


    雲梓情抬眼看著魔尊斯魅所在的方向,嘴角勾起了一個冷冷的弧度,轉身走向了幽驪殿。


    幽驪殿內,vk還靜靜地躺在床上,看上去沒有絲毫的生機,宛然如同一個死人一般。


    魔尊斯魅布下的幻境之局無時無刻不在消耗著她的生命,這已經不是她自己能不能走出來的問題,即便她自己能勘破此幻境,她也走不出來,因為隻有和她一同入境的寧狄才能把她喚醒,隻是現在寧狄自己都被魔尊斯魅吞噬的僅剩下一點點的元神。


    雲梓情隻能以鐵線香和彌草來延緩vk靈魂被消耗殆盡的時間,然而……來不來得及,隻能聽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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