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梓情歸來


    正元宗丹霞峰,雲微子房間。


    一縷凝神香幽幽渺渺地從熏籠中升起,在半空中勾勒出一個雪球似的圖案,而後又慢慢散去,飄向了一旁盤膝坐在榻上之人。


    麵容冷峻一襲紫衣的男子緊皺著眉頭,不斷地變換著手訣,然而眉宇間的鬱色反而越重,體內兩種交戰的力量,就像是要將他撕裂,他終於忍不住悶哼一聲,嘴角流出了一絲暗紅色的血跡。


    “君上何必如此呢?”一個柔媚的女聲響起,似是帶著心疼,原來房間內還有一個女人。隻見一襲綠色的裙衫從屏風後轉了出來,走到男子麵前,而後坐到了他的腿上,一手抱住他的腰,另一手抬起抹去他嘴角的血跡,她抬起頭,看著男子冷峻的麵容,一雙美目中滿是溫柔。


    男子低頭看著懷裏的女子,隻是清秀的臉龐卻散發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無端地吸引著他的心神,“你逾矩了。”他抬手捉住了想要撫上他眉頭的一隻皓腕,目光卻一瞬不瞬地盯著懷裏女子的麵容。


    “君上說逾矩便是逾矩了。”懷裏女子輕輕地笑了聲,似是根本就不懼男子身上逼人的寒氣,轉而勾住了男子的脖頸,笑著在他嘴角印下了一吻。


    男子的神色終究是變了變,原本如同兩潭深淵的眼睛裏燃起了兩簇小小的火苗,一手勾起女子雙膝,一手按在她腋下,將她抱了起來,朝著內室行去。


    碧霞穀。


    看著鏡子裏紅著眼睛的自己,雲惜情突然發泄似的將麵前的鏡子掃翻,尖聲叫了起來:“你給我滾出來——滾出來!不要在我的身體裏麵!不要在我的身體裏麵——”


    然而回應她的隻是空空蕩蕩的石室。


    她抓著自己的頭發,發瘋似的拽著,最後卻徒然地坐倒在地上。


    半晌,她才抓起地上被掃落的鏡子,拿到了麵前。鏡子裏映照出來的人有著一雙殷紅的眼睛,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這笑容卻有一股說不出的邪氣。


    “你究竟想要怎樣?!”她掩不住麵色猙獰地道。


    鏡子裏的人卻是笑而不語。


    “從我身體裏滾出來,如果我去找我的師尊,你一定不會有好下場。”


    “你會嗎?或者說,你敢嗎?”鏡子裏的人依舊在笑。


    雲惜情聞言,猙獰的麵容退去了全部血色。“你以為我真的不敢嗎?”


    似乎是看夠了雲惜情的失態,鏡子裏的臉終於換了一種表情,無辜地問道:“你為什麽要抗拒我呢?我也是你啊。”


    “不——你怎麽可能是我!你是魔將魔裏天,你隻是想要控製我,想要我為你做事,你就是魔裏天。”


    鏡子裏的人表現出了受傷的神情,卻依舊還在蠱惑道:“魔裏天早就死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是一體的,我是從你的心裏誕生的,你為什麽不承認呢?”


    “不!我永遠都不可能承認!”雲惜情大叫了一聲把手裏的鏡子狠狠地摔了出去。


    然而那道聲音卻沒有消失,“你想要的隻有我能幫你得到,你想要毀滅的也隻有我能幫你毀滅,承認我們是一體的,你將會得到無上的修煉功法,不用再畏懼別人的威脅,也不用再忍受不想忍受的存在,你可以站在這方世界的頂點,毀滅一切你想毀滅的東西,他們都會成為螻蟻,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站在你的頭上,你就是這個世界的神,承認吧,我們是一體的。”


    “啊——”雲惜情抱著頭大聲叫了出來。


    姑媱山。


    昔日的風景已經逝去,曾經的巫仙門如今隻剩下了幾座殘破的宮殿,野藤肆無忌憚地占據著每一個角落,將本就荒涼的地方變得愈加荒涼。


    vk一行三人來到了原本大殿的位置,君彥行清理出了一塊可以勉強歇腳的地方。


    升起的火堆不停地躍動著,嗶啵作響。


    君彥行從戒子裏取出了一件披風披在vk肩頭,又拿出了一枝楊枝甘露遞給她。


    vk默默地收下了君彥行的楊枝甘露,喝下之後便盤起雙膝修煉起來,幾日前的那一次意外,雖然最後被君彥行安撫了下來,然而之前暴虐衝刷的靈力還是給她的身體造成了傷害,經脈破裂,丹田也有了裂痕,隻能慢慢地療養,一點點地恢複,隻是這一次事件終究會對vk將來結丹造成影響,若沒有天才地寶修複根基。


    君彥行默默地為vk護法。


    殷夏吃完了手裏的最後一隻燒雞,用狹長的眼尾瞥著vk和君彥行,臉上竟是嫌棄之色,他真是看不明白這兩個人了,明明都到了這個地步了,怎麽還能跟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處著呢?!君彥行這小子,如果那時候聽他的做完全套,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狀態啊,這麽不上不下的就是他個局外人看著都硌得慌。


    “喂,”殷夏湊到了君彥行身邊,“她這樣恢複多費力氣,而且還不能消除隱患,我給你的那篇功法明明才是最好的選擇,不僅能快速地恢複她的傷勢,而且你們兩個的修為也能快速提升,為什麽不用?如果是顧忌我在旁邊,我可以暫時離開的。”


    “莫妄言。”君彥行瞪了一眼殷夏,眼角餘光卻不由自主地朝著vk的方向望去,看到她依舊一動不動地在修煉,心裏說不上來是失落還是鬆一口氣。


    這回,殷夏把君彥行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了,這小子明明就是想要的,隻是不好意思罷了,他眼睛一轉,不知道又打起了什麽主意。隻不過君彥行的心思真的如他所猜想的那樣麽?!


    月上中天,vk已緩緩收功,原本蒼白的臉色多了一絲血色。


    君彥行立即抬眼朝她關切地望去。


    vk直直地回視著君彥行,眼底多了幾絲原本沒有的東西。這幾天她也想了很多,按照修真界的常識來說,他們已經算是道侶了,雖然事情的起因是次意外,對於她而言結果卻並不是那麽難以接受,她和君彥行已然是這個世界上最清楚彼此的存在了,沒有誰還能比他更了解她,也不可能再有另外一個人會知道她所有的事情了,如果說要在這個世界選擇一個共度餘生的人,除了他不會再有其他人,隻是她一時還沒有想好,她是不是要在這個世界上找一個相伴餘生的人,她若是答應他又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她恐怕沒有他所期望的那樣濃烈的感情。隻是,她也不能做到無視他的感情。


    君彥行也回視著vk,雙眸中不再掩藏對她心意,也看到了她眼中的遲疑和猶豫,他沒有做什麽,他隻是在等她決定,無論她的選擇是什麽,他都會信守諾言,對她生死相隨。


    vk看懂了君彥行眼中的意思,心頭忽然被觸動了一下,就像是澆下了一股熱流,通向她的四肢百骸,她忽然控製不住自己的嘴唇,說了句“等回去,稟告師父吧。”


    君彥行聞言,一愣,而後眼底便迸發出了狂喜,似乎是因為板著臉的時間太長,他的笑容隻是淺淺的,“好。”他溫柔地點了點頭。


    第二日,vk在君彥行的陪同下,憑著記憶將整個姑媱山原先巫仙門的地方查探了一番,然而最終卻是一無所獲。


    兩人決定回去正元宗,vk的傷需要休養,寧狄那兒也需要告知,需要通過乾一真人通訊。


    殷夏從那晚開始就自動化作了一支桃木釵回到vk頭上,他可沒有什麽興趣當什麽礙眼的存在。


    還賴在正元宗做客的承天真人提早收到了孫子的傳訊,雖然從君彥行簡短之極的傳訊中看不出來什麽,不過依照他對自家孫子的了解,還有掐指一算,頓時摸著胡子笑得好不得意,他早就給臭小子算過了,這一次出門定能心想如意,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他立即跑去乾一真人處先打前站了,讓乾一真人趕緊把寧遠真人喚回來。


    乾一真人皺著眉打發承天真人走人,承天真人掛著一張笑臉出了乾元殿。


    vk和君彥行不到幾日便回到了正元宗,青晏已經恢複了活蹦亂跳的狀態,vk一回到山門,就迎了上去。隻是君彥行怎麽還可能讓他接近vk,雖然知道vk對青晏根本沒有那個意思,但青晏的心思卻是昭然若揭,更何況現在她已算得上他的道侶,隻差著長輩的承認和一道儀式。


    青晏對於君彥行的行為自然是怒目相視。


    君彥行沒有回應青晏的挑釁,直接牽起了vk的手。


    vk沒有抽回來,平靜地回視青晏。


    青晏再怎麽遲鈍也不可能還看不出兩人之間的關係,他難以接受,可是看著他們自然牽在一起的手,無論他再怎麽不想承認,這兩人之間的關係也不可能像一開始一樣純潔了。


    “你們,你們……星辰,你們……”青晏覺得自己的舌頭在打結,可是他的心更受傷,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呢?!


    “為什麽是這小子?!為什麽會是他?”他忍不住衝著vk喊,“明明我們才是一起長大的,星辰,為什麽是他不是我?!”


    青晏的大聲引來了許多人的注意,君彥行皺起了眉頭。


    vk卻是驀然間看到了一個身影,眼裏霎時閃過震驚之色,毫不猶豫地不再管身後的兩個人,向著那個身影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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