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感受到這兩名老者氣息渾厚,實力深不可測,最起碼是和玲瓏同一級別的存在,對方不理睬,自己也不敢貿然無禮。


    茶沒了,就給二老倒茶,靜靜地看他們下棋,也不吱聲,柳含煙皺著眉頭,喝道:“你們…”話剛出口,就被逍遙攔住了,還做了一個噤聲手勢。


    茶過三巡,棋入尾聲,白棋將黑棋圍得水泄不通,可謂十麵埋伏,處處皆兵,唯有一條活路,卻被白袍老者一子落定,猶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猛將鎮守門關,黑棋退已無路可退,進已死路不通,已是敗北之局。


    黑袍老者拍案叫絕,舉杯飲茶,瞥了逍遙一眼:“聽說塔主從外邊帶回來一個小娃娃,安置在宇字天階班,能入得了塔主的眼,短短十天就能進入內庭,想來也是與眾不同,必有過人之處。


    本以為你小子,最少也得三天才能在內庭中摸出一點門道,沒想到,這才過去不到半天,你就找上門來了,害我這把老骨頭,把拐杖都輸給了這個老不死。


    方才你為老夫斟茶,最多免去這個小女娃打擾之罪,想知道內庭事物,還得付出一些代價才行。


    隻要你能解開這棋盤死局,老夫就做主,將你想知道全都告訴你,而且不取半金,若是解不了,不僅要問罪,還要賠償我二人的精神損失,而且初衷也不會改變,依舊一問一錢,如何?”


    柳含煙拉著逍遙,對黑袍老者道:“前輩,你這不是刻意為難人嘛!明明就是一盤死棋,你都解不了,逍遙怎麽能解得了?”


    “小姑娘,話可不能這麽說,所謂學無止境,達者為先,你又不是他,你怎麽知道他解不開呢?”黑袍老者捋了捋胡須,點頭笑道。


    柳含煙剛要反駁,卻被逍遙拉住,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輕聲道:“沒事的…”看著黑袍老者,逍遙躊躇一會兒:“既然前輩想考考晚輩,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隻不過,這打賭的規矩,無論左右,都隻對前輩有利,可否稍微改一改?公平賭局,即使輸了,小子也輸得心服。”


    逍遙心想,這兩人實力高深莫測,含煙跟著自己,多有不便,自己的行動莫名受到限製,若是有望將她托付給兩位長老,豈不是既解了自己的包袱,又為她找了一個好去處。


    含煙為了追尋他哥哥柳玉樹,為了給他哥哥和姐姐討回公道,對修煉格外刻苦,在這魚龍混雜的內庭,自己實力尚弱,根本保護不了她。


    若是讓他加入內庭勢力,以她的美貌身姿,想不醞釀禍水都困難,萬一遇上什麽色膽包天的神通高手,甚至天位高手,自己拿什麽去拚?難道要暴露紅蓮烈火不成?


    而這“玄機樓”不同,黑、白長老不僅是她最好的保護傘,若是能得到兩人指點,對含煙隻有說不清的好處。


    聞言,黑袍長老看了看棋盤,捋了捋胡須,若不是自己聽錯了,就是這小子已經有了對策,或者他腦子有問題。


    看著棋盤,斟酌良久,貌似在考慮要不要同意逍遙改變規則,實則是在端詳棋局,確定不可能破解後,大大方方道:“規矩你定,條件你開。”


    “前輩豪言,晚輩就卻之不恭了,若是晚輩輸了,一切按照前輩的意思辦,若是小子僥幸解了棋局,還請兩位前輩收含煙為弟子,悉心教誨,指導煉丹術,傳授靈訣靈技。”


    黑、白長老呆滯片刻,這小子膽子不小,內庭建立以來,還從沒有哪個學員敢直接在長老頭上打主意,二老相視大笑:“哈哈哈…年輕人,膽子倒是不小,若是我二人要收徒,也會先考慮收你為徒,至於這個小姑娘,她還不夠資格,也沒有值得培養的價值。”


    “前輩語如泰山,一言九鼎,說過的話,可不能反悔。”逍遙不喜形於色,表麵波瀾不驚,實則笑翻了,柳含煙是我徒弟,你們收了我,不就等於收了她嘛!到時候她以徒孫名義,你們不教,老子就說你們為老不尊,說話放屁。


    “當然,前提是你解開棋局,做我們的徒弟也得有一些本事才行。”黑、白長老輕笑一聲,身形一閃,飛向遠方,不知道去了哪裏。


    柳含煙掀開鬥篷,在逍遙腰間狠狠掐了一把,嘟著小嘴,不滿道:“我是不是既煩人,又累贅?無理取鬧,不解人心?”


    逍遙就知道這丫頭會胡思亂想,攬過蛇腰,將她抱在懷裏,輕聲道:“內庭亂雜,我實力尚淺,根本沒有保護你的能力。


    就算我不在乎自己的安危,讓我看著你受到傷害,卻無能為力,我又於心何忍?


    與其如此,不如讓你在這裏跟兩位長老煉丹潛修,既沒有安全隱患,又有高人督導,這對你有說不清的好處。


    至於我,我會去‘玉無瑕’提到過的‘地下城’曆練一些時日,隻要晉升神通境,有了保護你的能力,我會第一時間回來找你。”


    聽到逍遙要去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下城,柳含煙美眸緊皺,盯著逍遙,既撒嬌又尖銳:“地下城凶險無比,我不許你去,你要出了什麽事?我怎麽辦?


    再說了,剛才黑、白長老已經說了,就算你解開棋局,他們也不會收我做弟子,為什麽你還…?”


    深情的眼神讓逍遙也跟著深陷,自己和她的關係,到底是師徒,還是道侶?現在連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了:“我說過不會讓你有事,即使我現在沒有能力保護你,起碼也能盡自己最大努力,為你找到一個安身之所,確保你無事。


    你辜負我一片苦心,我不怪你,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何以安生?難道你想讓我內疚一生嗎?”


    柳含煙被逍遙喝住了,她呆滯著神情,眼淚嘩啦啦奪眶而出,她不是怪逍遙衝她吼,而是感動,他為什麽能為自己做到這個份上?僅僅是因為自己是他徒弟?還是他和自己對他一樣,也對自己產生了另類情感。


    想起哥哥對姐姐的情,姐姐對哥哥的愛,想起之前在外圍宿舍,師父對自己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他對自己的好勝過愛他自己,這是否及得上哥哥對姐姐的愛?此時伏在師父懷中,仿佛感受到了姐姐和哥哥那至死不渝的愛。


    他的話是那麽深入心扉,姐姐死了,哥哥不知所蹤,唯有一塊“命魂之玉”證明他還活著,卻不知道他人在何方。


    若是現在自己不顧勸說,一旦自己出了什麽事,師父會不會變得和哥哥一樣?想到這裏,柳含煙害怕了,對錯一念,師父說得對,他處心積慮為自己好,自己卻不能理解他,這便是對他無形的傷害。


    逍遙看著柳含煙深情的目光變得尖銳,又從尖銳變得柔和,知道她的心軟了下來,卷起衣袖為她擦幹眼淚,後者撅起小嘴,以迅雷之勢在他嘴唇上輕啄了一下。


    微微愣神,小丫頭深深低著頭,耳根通紅,將頭死死埋在自己懷中,逍遙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我先看看棋局,一會兒黑、白長老就要回來了。”


    聽逍遙這樣說,柳含煙像個害羞的小姑娘,迅速逃離逍遙懷抱,羞紅著臉,不敢正視。


    逍遙轉身不再理她,盤地端詳棋局,黑棋已是死局,大部分棋子都已被包了餃子,隻要再填上幾顆白棋,就會全軍覆沒,而黑棋已經退無可退,進而無路。


    這種局麵要如何反敗為勝?如果自己被一群高手圍攻,死亡沒有懸念,又將如何脫身?逍遙陷入了沉思。


    天降夜幕,黑白二老看到望著棋盤發呆的逍遙,感到嗤笑,明明就是死局,任你棋藝多高,也解不了敗北局麵。


    比起端詳絕望棋局的傻小子,倒是除去鬥篷的絕美少女,令二人掠感詫異,難怪這小子要將她扔在這裏,原來是想讓兩個老頭子當護花使者,小子真是好算計。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到了第三天清晨,逍遙拍案大喝:“我解開絕望棋局了”。


    “嘎吱!”黑、白二老從玄機樓飛奔而出,沒想到這小子竟然解開了,當真難以置信,欲要出來看個究竟,看那神乎其技的解局之法。


    柳含煙伏在逍遙大腿上睡得正香,被聲音驚醒,揉了揉惺忪睡眼,打著哈欠:“師…”剛說出半個字,就被逍遙一把捂住了嘴。


    兩位長老站在棋盤邊上,捋著胡須,等著逍遙解局,要是這小子耍他們玩,估計當場就得被二老拍成肉餅。


    逍遙盤坐棋盤前,那架勢,就像師父教導第子一般:“在那顆堪比大將的白子後方落了一子”。


    白長老以氣禦物,和逍遙走了幾手,當走到第三手,黑、白長老略感怪異,這小子竟然自切後路。


    本來隻需三步棋就能置黑棋於死地的死局,逍遙自切後路後,竟然走了十多手不敗,黑、白長老陡然失色。


    黑棋一路向東,白棋一路追趕,卻始終趕之不及,剛要形成合圍之勢,黑棋就會殺開一條血路,接著又是逃跑和追殺,循環往複,沒有止境…


    “置之死地而後生,與其將死人亡,倒不如舍棄眾兵,保將先逃,而將躲在群兵中,蓄勢待發,伺機翻盤。


    黑棋雖勝不了白棋,白棋也奈何不了黑棋,隻能算是平局。


    按照賭約,隻要能解開必死之局,就算晚輩勝出,不知前輩之言,可還算數?”


    黑長老臉一紅:“當然算了,老夫是那種輸不起的人嗎?”


    柳含煙突然撲到逍遙身上,歡喜連連,二老相視歎息,還好沒答應這小子收她為徒,就這潑辣勁兒,就是不折騰死人,也得把他們這把老骨頭弄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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