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屹看著那個八字,腦海中出現了這樣景象。四月初八這天,西域幾十萬大軍悍然從多處入境。敵軍所到之處肆意殺戮,城鎮被毀,百姓血流成河……


    到時,家國皆危。


    當然,林屹也不敢確定他的判斷就是正確的。


    現在離四月初八還有一個多月。


    此事實在太大了,林屹準備和上官明弘探討一番。


    現在河州局勢穩定,林屹也清楚在蘇輕侯和望歸來大戰前,秦定方不會有所行動了。如果換成他,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生事,免得破壞了蘇輕侯和望歸來決戰。


    因為蘇輕侯和望歸來決戰,不管誰生誰亡,對北府來說百利無一害。


    林屹心想,也不知嶽父身體現在恢複到什麽程度了。完全恢複之日,可就是和二爺爺決命之時。他可不能錯過了。林屹遂決定和方青雲一起去晉州。


    翌日林屹就與方青雲一道踏上回晉州的路。


    ……


    秦廣敏和秦多多比林屹早一天到了晉州。


    兄妹二人到了南境分院就趕緊去見蘇輕侯。


    俗話說見舅如見娘,秦多多真是將這句話表現的淋漓盡致。


    她見到蘇輕侯就撲通跪下哭了起來。


    秦多多邊哭邊道:“舅舅,你可知多多有多想念你。多多差點見不到你啊!我聽說了……舅舅你受了傷,所以讓林屹代表你去我。舅舅,我爹娘都死了,你就是多多的爹娘。我就知道舅舅你不會不管我的。”


    蘇輕侯現在忘記太多事情,秦多多曾經那些令人不恥的所作所為他也基本忘記了。有一點他還未忘,就是秦多多是姑姑的外孫女,是他的外甥女。


    蘇輕侯道:“多多,你受苦了。”


    秦多多聽了這話哭的更傷心了,她道:“秦定方那個畜生簡直不是人,他簡直瘋了。他用盡手段折磨我,還造謠抹黑我。我現在名聲比屎都臭了。嗚嗚……舅舅,你得替我作主啊……”


    秦多多明白,雖然她逃了出來,但是秦定方一天不休她,她名譽上還是秦定方老婆。而且她一直助紂為虐,犯下許多罪。估計南境群雄都恨她要死,她想日後平安無事,還得仰仗舅舅這棵參天大樹。


    她得討舅舅喜歡。


    秦多多又給蘇輕侯“咚咚”磕了幾個響頭。


    直磕的額頭滲血。


    也真是能打動人。


    蘇輕侯讓秦多多起來,他道:“多多,你有難我怎能見死不救呢。不過這也是舅舅最後一次幫你了。你以後好自為之。”


    秦多多眼淚汪汪道:“舅舅,難道你以後就不管我了嗎?”


    蘇輕侯道:“舅舅哪能護你一輩子。我很快就要和望歸來決生死了。到時候,結果未知。也許我會在死他手上。”


    秦多多聽了一震,這才知道舅舅要和望歸來決生死。


    秦多多道:“舅舅,你是什麽身份,你可是堂堂一代武侯,把令狐藏魂打到地下的人物。你犯不著和那個那個瘋子一般見識。你想殺他,這事不難,你就交給多多。算計一個瘋子,多多十拿九……”


    “閉嘴!”蘇輕侯突然喝道。


    秦多多嚇得趕緊閉上嘴。


    蘇輕侯本想斥責秦多多,最後他擺了擺手道:“廣敏,帶多多回去吧。以後你們兄妹二人相須為命,都要把對方照顧好。”


    秦廣敏再笨也聽出舅舅這是安排後事,他嘴唇翕動,想說什麽但是心急又不出話來。


    秦多多知道哥哥想說什麽,她道:“舅舅,那你怎麽也得告訴我和廣敏,你和那瘋子哪天在哪裏決戰啊。到時候我和廣敏去為舅舅助陣。而且多多深信,舅舅一定能將那瘋子大卸八塊。”


    蘇輕侯又擺了下手道:“去吧。”


    蘇輕侯讓他們走,秦廣敏也和秦多多也不敢忤逆。


    秦多多小心翼翼道:“舅舅,多多哪說錯話,還請你不要生氣。我去看看表姐和小福就走。”


    然後兄妹二人出了屋子。


    他們走後,蘇輕侯坐在椅子上。


    又了一件心事,他很欣慰。


    蘇輕侯自語道:“姑姑,紅顏,林屹代我救出多多。我也算對得起你們了……”


    這時蕭憐琴將桌上冷了的茶倒掉,又給蘇輕侯倒了一杯熱茶,然後輕輕放在師傅手旁邊。蘇輕侯順手拿起茶碗,吹開飄浮的茶葉,呷了一口。


    蘇輕侯放上茶碗道:“憐琴,我昨兒夜裏做了一個夢。”


    蕭憐琴道:“師父做什麽夢了?你說出來,徒兒好幫你記下。”


    蘇輕侯輕輕拍著頭想了想道:“我夢見我爹,我娘,還有我二叔。我爹和我二叔老哥倆走到我麵前,我就趕緊給他們跪下……老哥倆顯得很激動。他們說秦蘇兩家幾十年恩怨是時候結了。他們讓我好好打,殺了望歸來。到時候提望歸來頭顱去他們墳前拜祭。說如果我敗了,死了,就是到了地下,他們也不會認我。我不能辜負他們……”


    蕭憐琴聽了心裏真不是滋味。


    蘇秦兩家恩怨,讓師父現在都如入魔一般了。


    蕭憐琴知道,是師父的爹,師父的二叔把師父逼的入魔一般。


    當年老哥倆先後去世,死時都是讓蘇輕侯他日雪恥。蘇輕侯對他們發下的誓言,也成了蘇輕侯一身背負的沉重枷鎖了。


    蕭憐琴知道師父心裏有多疲憊。


    蕭憐琴心裏酸楚,她道:“徒兒,記……記下了。”


    蘇輕侯又繼續道:“他們走後,又有無數人湧來。真多啊……他們個個披頭散發,渾身是血。我問他們是誰,他們說是被我殺的人。我就數,結果數了很久,我都沒數清。憐琴,原來我一生竟然殺了那麽多人……”


    蕭憐琴道:“師父,這個就不要記了。”


    蘇輕侯點點頭道:“你說不記就不記,師父聽你的。”


    蕭憐琴又用試探性口吻道:“師父,你的傷很快就要痊愈了。到時候你就和秦唐決生死了。除了顏良的事,你還有什麽心願嗎?如果有,徒兒幫你了卻心願。”


    蘇輕侯便仔細地想。


    最後他用手指蘸著茶水在桌上寫了一個字。


    蕭憐琴看到這個字,心裏一熱,眼圈也紅了。


    她突然撲通給蘇輕侯跪下。


    蕭憐琴道:“請師父恕罪,憐琴有一件事瞞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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