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侯見此情形,他用一種困惑神情看著蕭憐琴。


    而蘇輕侯在桌上寫下的那個字,是“穀”字。


    不言而喻,蘇輕侯一直未能徹底忘記穀淩風。


    穀淩風是他五大弟子中武功最出眾的弟子。在穀淩風身上,蘇輕侯也傾注了太多心血。


    蘇輕侯道:“憐琴你快起來。就算你有事瞞著我,我怎麽會怪你。對了,你到底何事瞞著我?”


    蕭憐琴站起來,她道:“師父,我們回南院祭拜師娘那天。師娘墓前放著一杯熱酒,你就讓徒兒去搜索,看是誰放的酒。徒兒回來謊稱沒有找到那人,其實那人躲在蘆葦蕩裏,徒兒找到了他。”


    蘇輕侯道:“他是?”


    蕭憐琴道:“是穀師兄。師娘隻喝熱酒,隻有幾人知道。當時我就猜想是穀師兄。果然是他。穀師兄常偷偷回南院,偷偷拜祭師娘。師父你寫了個‘穀’字,徒兒就知道你還未忘了他。所以徒兒才敢將此事說出來。”


    蘇輕侯聽了一副悵然若失神情,他自言自語。


    “淩風……原來是淩風。對了,”蘇輕侯看著蕭憐琴問道:“我隻記得我廢了淩風武功,他究竟犯了什麽錯。我為何要廢他武功?”


    蕭憐琴道:“當初穀師兄被秦定方蠱惑,結果他一時糊塗就出賣了師父。秦定方就在我們回去路上設伏,那一戰極其慘烈……”


    蕭憐琴沒有說穀淩風當年出賣自己的事。


    也未說穀淩風和私通伊嚶寧的事。


    師父忘了那些事也是好事,省得師父想起更加痛心。


    而蕭憐琴一番苦心,也都是為保全穀淩風。


    畢竟她和穀淩風一起長大,一起生活,情同手足一般。畢竟秦定方準備侮辱她時,穀淩風將她一劍刺入懸崖讓她免遭侮辱……


    蘇輕侯道:“他現在可好?”


    蕭憐琴道:“穀師兄現在經商,而且成了當地富商。他還贈我百萬銀兩,讓我們用於和北府周旋。穀師兄說,為滅北府他不惜傾家蕩產。還有,他說師父雖然將他逐出師門了。但是在他心裏,師父永遠是師父……”


    蘇輕侯沉默片刻道:“他能悔過,還能成為一方富商,很好,很好……”


    蕭憐琴道:“我也將師父要和望歸來決戰一事和穀師兄說了。穀師兄他,他想見師父一麵。不知師父……”


    蕭憐琴說著用渴求目光看著蘇輕侯。


    蘇輕侯也看著她。


    師徒二人目光對視著,終於,蘇輕侯道:“見他最後一麵。”


    蕭憐琴激動道:“穀師兄現在就在晉州城等著見師父。師父你等著,徒兒現在就去通知他。”


    蕭憐琴趕緊去通知穀淩風。


    她走後,蘇輕侯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窗上窗花,久久兀立。


    一個多時辰,蕭憐琴帶著一個人而來。


    這個戴著鬥笠,臉上還圍裹著。


    進屋後他摘下鬥笠,解去圍脖。


    他臉上激動神情難以描述。


    他正是蘇輕侯五大弟子中最出色的穀淩風。


    蘇輕侯還立在窗前,穀淩風兩步走到蘇輕侯身後跪拜下來。


    穀淩風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他顫聲哽咽道:“罪徒穀淩風拜見師父!”


    說罷便“咚咚”給蘇輕侯磕頭。


    剛磕了兩個,穀淩風突然感覺一股罡氣湧至阻止了他,讓他再難繼續磕頭。


    然後蘇輕侯轉過身來,他看著穀淩風道:“淩風,我現在已不是你師父了。所以你不用再磕頭了。你起來吧。我見你,是因為我把你從小養大。教你識字、教你禮數,教你武功……所以心裏一直對你還有一個念想。趁著我還未徹底將你忘了,所以最後見你一麵。我們也算有始有終了。也算徹底放下了……”


    穀淩風聽了更是泣不成聲,更是對自己當初愚蠢行為追悔莫及。


    穀淩風用手捶地道:“師父……師父,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啊……”


    在一旁的蕭憐琴眼淚也流下來,她道:“穀師兄,如果你不犯罪。你現在也是名滿天下的人了。也不亞於廣敏了。你會成為師父和我們南院的驕傲的……”


    穀淩風更是感覺無地自容了。


    蘇輕侯再次讓穀淩風起身。


    穀淩風不再違拗就站起身來。


    蘇輕侯道:“淩風,其實這樣很好。江湖何等殘酷啊。一個個門派毀滅,無數人死去。連南院都成了一片廢墟。就連我,今兒活著,明天還不知是什麽情形呢。你現在遠離江湖血腥過著平安幸福的生活,是福氣,福氣。平安才是福,別的都是浮雲……”


    穀淩風揩淚道:“謝謝師父教誨。”


    蘇輕侯伸手拍拍他的肩道:“好好過日子吧。”


    穀淩風道:“我定聽師父的話,好好過日子。師父,我有一事……”


    蘇輕侯道:“何事?”


    穀淩風道:“我想在師父和望歸來決戰之日到場。”


    蘇輕侯用一種特別的眼神看著穀淩風,然後緩緩搖搖頭。


    蘇輕侯道:“沒這個必要。走吧。”


    穀淩風才來一會兒,蘇輕侯就讓他走。


    蕭憐琴和穀淩相視一眼。


    穀淩風正想再說什麽,蘇輕侯對蕭憐琴道:“以經見了,送他走吧。緣起而聚,緣盡而散。緣已盡了。”


    蕭憐琴道:“是。”


    於是穀淩風心懷一份難舍含淚隨著蕭憐琴離去。


    二人走後,蘇輕侯出了屋子,來到望歸來所住地方。


    望歸來正在屋裏和秦顧梅下象棋,而且叔侄倆還爭執起來。


    看到蘇輕侯來了,秦顧梅忙對蘇輕侯道:“侯爺你來的正好。你評下理。我二叔的馬能踩我的馬,卻不讓我的馬踩他的馬。哪有這道理。”


    蘇輕侯道:“你二叔的馬是千裏馬,你的馬是瘸馬,你怎麽和他比?”


    秦顧梅聽了蘇輕侯這揶揄,臉上訕訕的。


    望歸來聽了“哈哈”大笑,他得意對侄子道:“聽到了吧!侯爺都這樣說,所以你哪能和老子比!現在老子要和侯爺說話,你這匹瘸馬現在快走吧。”


    秦顧梅遭受左朝陽一頓暴打,傷勢還未好。尤其腿還是一瘸一拐的。他就拄著拐伏,拖著瘸腿出了屋子。


    秦顧梅走後,望歸來看著蘇輕侯道:“侯爺,你的傷快好了吧?”


    蘇輕侯眼中突然精光閃動,他擲地有聲道:“秦二爺,我現在正式向你下戰書。八天後,你我決一死戰!”


    望歸來霍地站起道:“在何處?”


    蘇輕侯道:“望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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