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食,謝清華繼續在藏書閣研讀《南華經》,由於經書太過深奧,便時不時喃喃自語,自問自答。


    “‘非彼無我,非我無所取。是亦近矣,而不知其所為使’,這句話的釋義是‘沒有我的對應麵就沒有我本身,沒有我本身就沒法呈現我的對應麵’,這我知道,但如何尋找我的對立麵,莊周他卻沒寫出來啊。”兩頭身的小蘿莉捧著比她的小臉大上一倍的書,臉上滿是苦惱的神情,“寫書隻寫一半的人最可惡了。”


    “想要知道答案嗎,拜我為師吧,包解疑、包逗樂、包陪練,元一大禮包,帶你走上道途巔峰,親,不來一發嗎?”


    忽然,藏書閣的房梁上垂下一顆笑吟吟的美人頭,正對著謝清華的小臉說道,這不是跨界尋徒的元一尊者又是誰。


    謝清華心下嚇了一跳,但麵上還是表現得波瀾不驚,淡定的撥開元一尊者湊得太近的頭,問道:“拜你為師,你能教給我什麽?”


    元一尊者欣賞的看著謝清華,對她淡定的表現極為滿意,很好,別說是一個小小的驚嚇,他元一的徒弟就要有一種世界崩於麵前而麵不改色的氣度,謝清華雖然還尚顯稚嫩,但潛力巨大,□□□□,很快就能達到他心目中好徒弟的標準了。


    於是他的笑容愈發和藹,用平生最為溫柔的口氣對謝清華說道:“我是寫這本道經的人,你說我能教給你什麽。”


    元一尊者自我感覺良好,但在謝清華眼裏,活脫脫像個誘拐犯,因為謝清華打小就生得玉雪可愛,每次出門謝家人都擔心她被拐走,所以常由謝清珺給她講關於小孩被拐賣的故事,其中有些拐子很像元一尊者這個調調,想到二兄的那些故事,謝清華心中更加警惕,對元一尊者難得一見的溫柔毫不買賬,“你以為你說是莊周,我就會信以為真的拜師嗎?二兄說像我這樣聰明可愛的孩子,走出去,多的是人哭著求著要收徒。”說完,又向後挪了兩步,看來她也明白這話有點欠揍。


    元一尊者哭笑不得,第一次收徒竟然被徒弟懷疑身份,對他來說,真是從未有過的丟臉之事,但又有些欣慰,他元一的徒弟這種不畏強權的風範。


    #大家好,我是元一的臉,他又把我丟下了#


    #論徒弟控的視力#


    #愛大道,愛生活,愛徒弟,我是元一,我為自己代言#


    對待小蘿莉,元一一向寬容,更別說這隻小蘿莉還是他未來的徒弟,沒有計較謝清華剛才的話,當場就給謝清華背了一段《南華經》沒有流傳下的後篇,讓她見識見識他未來師尊的淵博。


    謝清華這才半信半疑,《南華經》句句貼合大道至理,非合道尊者不能著,眼前這個自稱是莊周的美少年雖然極力對她表現出自己的溫柔,但那眼眸中蘊含的無盡歲月贈予的漠然是難以掩飾的,或許他也不想掩飾。無疑,即使他不是莊周,也是一尊大能。她一個小小的練氣一層,除了是先天道胎,也沒什麽可讓人圖謀的,可先天道胎這種靈體,除了與道相合的合道尊者,也無人能看出,但倘若此人是合道尊者,那他就是真心想收她為徒,畢竟合道尊者不死不滅,對先天道胎沒什麽可貪求的。


    謝清華小小的腦瓜子裏想了許多,但實際上隻是一轉念的時間,她麵露遲疑答到:“讓我再想一想,行嗎?”


    元一尊者似笑非笑,勝券在握的表情十分之欠揍,“行,畢竟拜師對修道者而言至關重要,給你三天時間,相信你會給我一個滿意答複的。”最後一句話滿含深意,內藏威脅。


    謝清華想拜一個師尊,但不是在這樣被威脅的情況拜師。她心有不甘,可即使是先天道胎,在尚未成長起來時,馭使法則也需要付出代價,更何況麵對的還可能是一位不死不滅的合道尊者,付出代價也不一定能相對抗,實力不如人,又能奈何?


    第一次,謝清華對大道的癡迷裏,燃起了渴望實力的火焰。她終於明白了,對於一個修道者而言,親情可以留戀,但不能沉迷,否則就會被人間溫情腐蝕,失去求道的動力。或許可以說,謝清華從這時起才成為了一名真正的修道者,以前的她隻是徒具靈力和修道天賦的凡人。丹田氣海中的靈力翻騰,向著練氣二層的屏障衝擊,本以為要花費一年時間的屏障被輕易衝破,靈力如流水濤濤,溢滿被擴充的丹田。


    練氣第二層,成!


    謝清華睜開雙眼,眸中的道韻沉沉浮浮,又悄然消逝。


    紅顏枯骨,青史成灰,世間唯有大道永恒!


    ————————————————————————————————————————————


    元一等待拜師第一天


    謝清華房裏的毛絨鴨子一搖一擺的走到她身邊繞著她碎碎念“拜師吧,拜師吧……拜師吧……”,無限循環洗腦中。


    這隻毛絨鴨子是三兄謝清琚送給她的一批毛絨玩偶中的一隻。此刻,其它毛絨玩偶也蠢蠢欲動。


    謝清華的父親謝欽字欽之,是謝家當代家主,也是天下頂級的名士之一,以弈棋和書法聞名天下,謝清華就是他一手啟蒙教導的。他和陸夫人陸君雅育有二子一女,分別是謝清珞、謝清珺和老來女謝清華,除此之外,還有一名侍妾誕下的庶子,就是謝清琚。


    謝清琚少年從軍,立功後求娶二等世族周氏之女,謝周氏為他生下謝天賢和謝嵐這一子一女,謝清華是老來女,作為阿姑竟然和謝嵐同歲,但由於謝清琚常年駐守在大晉和北周的邊界,所以謝清華從未見過這侄兒侄女。不過聽說謝嵐心思十分靈巧,謝清琚送給謝清華的毛絨玩具就是她想出來的,此外,她還做過香皂之類的精致玩意兒。


    元一等待拜師第二天


    謝清華出到屋外,竟然發現花草在招呼她說話。


    “嘿,美人,你聽說過元一尊者嗎?”這是活潑的忘憂草。


    “拜師,不然會後悔。”言簡意賅,這是高冷的冰草。


    “午夜的睡夢中,元一尊者等著你哦!”扭扭花瓣,這是奔放的月季。


    …………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讓謝清華哭笑不得。


    元一等待拜師第三天


    當謝清華頭上的發帶也加入“勸拜師”軍團時,她終於投降。


    “元一尊者,拜您為師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您出來吧。”


    元一尊者這才不緊不慢的走出來,倨傲的說道:“既然你誠心誠意的懇求了,那我就收下你這個徒弟吧。”其裝逼能力之強令人歎為觀止。


    事實上,謝清華在成就練氣二層的時候,就已經明白元一尊者威脅行為背後的苦心,對拜師這件事毫無抗拒,隻是也不樂意看到元一尊者洋洋得意的樣子,所以才想拖上三天,讓他著著急,誰知道最後被坑的還是自己。


    但話出無悔,謝清華還是跪下磕了三個頭,恭恭敬敬叫了一聲師尊。


    拜完師後,謝清華提出她這三天深藏於心的疑惑:“師尊,為什麽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玩偶、花草等的異常呢?您用了隱匿術或忽略術嗎?為什麽我一點也沒有感覺到靈力或法則的波動呢?我是先天道胎,對這些感覺應該極為靈敏的。”


    元一尊者眼裏含笑,並未答話,隻是瀟灑揮袖,瞬間,謝清華周圍的景色像鏡麵一般破碎,兩人的身體也開始扭曲消逝。


    謝家,藏書閣


    打瞌睡的謝清華手肘一彎,不小心把自己的頭磕到了桌子上,小肉手揉揉朦朧的睡眼,總算是開始清醒了,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原來還在藏書閣,隻是看書累了,打瞌睡時做了個夢。


    她立起身子,“叮咚”一聲,衣袖裏掉出了一塊白玉佩。謝清華蹲身撿起,發現白玉佩上鐫刻了一個道文“夢”字,運用天賦細細感應,這玉佩竟然是一個生命空間。她想起剛剛做的夢,終於對這個師尊心悅誠服。


    謝清華微微笑,或許有個師尊,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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