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對趙道生使了一個眼色,才讓他從驚慌的情緒裏掙脫出來。


    司馬奕冷冷一笑,到現在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武氏真是好手段,一環接一環,讓他百口莫辯,這一次他真是大意了,沒想到竟然栽在這樣的人手裏。還有這位新上任的宰相,隻怕也是武氏的人,司馬奕開始對這場審判不報希望了。


    “殿下,堂下所跪之人您應當不陌生吧?”


    裴炎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其實他也很欣賞這位太子殿下,隻不過道不同不相與謀,他既然選擇了天後娘娘,那麽其他的攔路石他就隻能毫不留情的踢走了。


    司馬奕看了趙道生一眼,趙道生受驚似地將頭趕緊低了回去。


    “不過是東宮一卑賤的下人罷了”


    司馬奕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反倒是裴炎笑了起來。


    “真是如此?隻怕此人的身份並不如殿下所言那般簡單吧,聽說這位可是殿下跟前最得寵的人啊!”


    裴炎的語氣裏充滿著曖昧的語調,惹得另外兩名大臣看著趙道生的眼色也慢慢產生了變化,目光在趙道生身上打量。


    要說這養男寵也不是件大事,不過被枕邊的人反咬一口的滋味可就不太好受了,司馬奕在一種憐憫的目光裏也顯得鎮定。


    “不過是一隻吃裏扒外的狗罷了!”


    趙道生臉上青白交錯,眼底憤怒和羞愧的情緒交織著,但是他不敢反抗,默默的承受下來,從他決定背叛殿下開始,他就注定再也不會從殿下的眼裏得到一絲的關注了,隻是當事實擺在麵前的時候,他還是覺得難受了。可是他有什麽錯,他也隻是想好好活下去,倘若……倘若殿下不曾疏遠過他,或許他也不會背叛殿下了,所以……


    趙道生挺直了脊背,他好像找到了支撐自己的理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識時務者為俊傑,殿下既然放棄了他,那他為自己尋找出路也是無可厚非的。


    裴炎心中深以為然,對於這種背叛舊主的人他也是鄙夷的,不過他卻絲毫不曾表露出來。


    “趙道生,既然你深受殿下寵愛,那麽殿下的事你知道多少?”


    “小人略知一二”


    司馬奕聽言一聲嗤笑,滿含嘲諷和鄙夷,惹得堂內數人側目而視,而跪在地上的趙道生白皙的臉上一片霞色,神情羞臊。


    不過是一個男寵,說到底還是一個下人,司馬奕怎麽也不會讓他知道太過重要的事,更不會讓他接觸政務,現在竟然還敢說對他的事略知一二,可見其狼子野心。司馬奕眼神微冷,縱然道理如此,但是隻怕別人會借題發揮。


    “哦?是嗎?那你就同諸位大人說說你知道什麽,就比如說東宮裏搜出來的那些軍械,你又知道什麽?”


    裴炎意有所指的問道,目光隱含深意。


    趙道生心裏一緊,知道今天的重頭戲來了,他以後如何就看今日的表現了。


    “這……”


    趙道生怯怯的看了司馬奕一眼,神情裏透出幾分害怕。


    “無妨,諸位大人再次,你但說無妨”


    趙道生深吸了一口氣,慢慢開始回憶。


    “那些軍械小人不清楚,隻是有天小人起夜的時候,無意見看到殿下他……殿下他指揮著一些侍衛往東宮裏送一些東西,但是小人真的不清楚那些東西是什麽!!!”


    趙道生不斷搖頭,神情痛苦掙紮,說是不清楚又好像明白點什麽。話語裏含糊不清,描述的場景撲朔迷離,隱約間揭露出來的東西卻又令人深思。這下所有人看著司馬奕的眼神裏都帶了幾分懷疑,原本篤定的人心裏產生了動搖,難道真如此人所言……


    司馬奕心中暗歎這背後之人算計人心之準,話說的太清楚明白反倒讓人懷疑,如趙道生這般言語含糊,似是而非反倒讓人多生揣測。


    “對於此人所言,殿下可有何解釋?”


    裴炎滿意的看了一眼趙道生,隨即看向司馬奕。


    “孤隻能說此人一派胡言,說不定便是此人借著孤的寵愛聯合外人想要陷害孤”


    司馬奕一臉怒氣,嚇得趙道生下意識僵住了身子。


    “難道諸位大人寧願相信這微賤之人一麵之詞,反而來質疑孤的話嗎?”


    司馬奕嚴厲的質問起主審的三人。


    “這……”


    三人麵露為難之色,其實人證物證已經擺在了眼前,若是換成了一般人,早早就定下罪來,隻是雖說這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那不過是一句口號而已。所以司馬奕堅持不肯認罪,他們這些為人臣子的也是毫無辦法。


    “既然是這樣,我們隻能將此事稟報給陛下娘娘,恭候二位聖人的裁決,殿下您看如何?”


    事已至此,三人又將決定的權利推了回去這般不討好的事也是難做。


    司馬奕點點頭,他隻能期待李治能在中間多給他留些轉機。


    “三位大人且慢,小人還有話說!”


    這時候,原本低頭沉默的趙道生突然開口,裴炎臉上一閃即逝的喜色隱去。


    司馬奕暗道糟糕,隻怕此人又要給他出幺蛾子了。


    “明崇儼大人之死是殿下下的手,這是小人親耳聽見的!”


    當下眾人皆驚,司馬奕臉色鐵青的看著趙道生,殺意隱現。


    #*************


    公元680年,李治無奈下令三司會審太子謀逆案,然太子最終未能洗脫罪名,被廢為庶人,在長安拘禁一年多後被流放到偏僻的巴州。


    冬月十一,長安城裏大雪飛揚,銀裝素裹,白雪皚皚,整個長安城白茫茫的一片,皇城也被覆蓋在這漫天雪色裏。


    甘露殿裏燒起了炭火和地暖,整個宮殿裏都是暖意融融的,案幾上的花瓶裏還插著剛剛從梅園裏采擷來的白梅,花瓣上還帶著可人的露珠兒。


    急促卻壓抑的咳嗽聲從厚厚的帷幕裏傳出來,伺候的宮人臉上都隱隱帶著憂色,這個冬天陛下的身體更差了,他們也為自己將來的前途感到擔憂。


    “咳咳咳……”


    中年男人一身明黃,越發襯得臉色不正常的蒼白,雙眼無神,眼白的部分還帶著血絲,袖子裏空蕩蕩的,消瘦的不似常人。李治靠坐在床榻上,手上還拿著今天剛剛送上來的奏折,盡管他現在已經感到很疲倦了,但是他還是強打精神批閱奏折。


    太子被廢,政務又重新積壓到他手裏,為了不讓武氏再有插手朝政的機會,他隻能事必躬親,整個人消瘦的愈發厲害,便是這樣,他也感覺到了朝堂上的力不從心,一日勝似一日糟糕,可是他的身體……李治隱隱感覺到自己恐怕大限將至。


    “陛下,娘娘和英王殿下來看您了”


    陳公公從門外走進來,走到李治身邊道。


    “不見,不見,讓他們都會去”


    李治一臉不耐煩,他知道武氏的目的,無非是想讓顯兒繼承皇位,隻是憑旦兒的性情根本就不適合這個位置,但是武氏根本不會讓別的妃子的孩子繼承這個位置,李治越想越是憂慮,如若賢兒還在便好了。


    “諾”


    陳公公見李治發怒,也趕緊退了出來。


    把人趕走了,隻是李治的心情一點也沒有好,他煩躁的放下了手裏的奏折,心裏掙紮不斷。


    半晌過後,他突然掀開被子來到書桌前,揮筆迅速寫下了一道聖旨,臉色凝重的蓋上了印璽,秘密將人喊到了麵前。


    “記住,一定要把聖旨送到賢兒手裏,不計一切代價”


    李治臉上露出決然地表情,他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現在隻能看天意如何了。


    “娘娘,陛下他……”


    陳公公走出殿門,一臉為難的看著武媚娘。


    殿外雪花飛揚,武媚娘和英王李旦靜靜地等在殿門外,等候著李治的召見。


    “那算了,顯兒,走吧!”


    武媚娘瞬間明白了,知道李治還在為太子一事惱怒她,但是她也有不得已為之的理由,心裏歎了一口氣,目光平靜。


    “可是……”


    李顯望著寢殿的大門,眼神裏透著焦急和懇求。他還沒有見到父皇,他還有好多話想和父皇說,可是父皇為什麽不肯見他呢?


    “母後的話你也不聽了嗎?”


    “不是!”


    李顯反應過來,連連擺頭,看見武媚娘臉上的薄怒,嚇得臉色一白。


    見李顯肯聽話,武媚娘露出滿意的笑容,比起受她看重的長子,性情似她的次子,對於這個三子她卻忽視太多,不過雖然她向來都不喜歡這個太過怯懦的兒子,但在如今看來,卻是最好的選擇了。


    “你放心,母後一定會讓你坐上那個位置的,隻好你好好聽母後的話,不要惹母後生氣”


    “兒臣明白,兒臣一切聽母後的吩咐”


    李顯怯怯的看了看武媚娘,見她臉上沒有不悅之色,當下頓時鬆了好大一口氣,前麵兩個哥哥的下場他可是都看到了,所以他決不能再走上他們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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