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離開柏特後,她愛上麥特,而麥特當時是薑無慮的丈夫。


    雖然她說服過自己他們的婚姻失敗不是她的責任,但不可否認的,她的出現確實催化了他們的離婚,所以她榮膺“狐狸精”一角。


    四年後,麥特依然選擇了無慮。對他用情極深的若妮身心俱疲,到菲律賓找奶奶療傷,就是在這個時候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辛開陽。


    至於成萸完全是局外人,隻是來看熱鬧的,若妮很感激自己起碼不用對每個“前妻”負責。


    跟趙紫緩之間,若妮的感覺還好,畢竟她們談不上什麽過節,可是對薑無慮就很尷尬了。


    偏偏開陽鬼使鬼差,看中柏特夫婦住的那棟高級公寓,他們夫妻倆也搬了出去。偶爾柏特、麥特、符揚幾個男人會相約出去喝酒,美其名為“男士之夜”,莫名其妙也來約開陽,開陽還真的去了!


    從此這個男士之夜就由四大巨頭不定期召開,幾個人也不知道聊什麽聊到交情還不錯。


    既然老公有男士之夜,老婆們自然也要來個“女士之夜”。禮貌上趙紫緩約過若妮幾次,若妮隻要一想到要和薑無慮相對無言唯有淚千行,就頭皮發麻,所以她從來沒參加過。


    今天特殊的地方就在於四個女人都湊齊了,主要邀約的人還是若妮。


    這麽好看的場麵,成萸別說隻是懷孕七個月而已,就算今天早上已經臨盆,她用擔架推也要推著來。反正如果發生打鬧場,應該不會有人對孕婦動手……吧?


    若妮清了清喉嚨,來段開場白,為了表示自己心無芥蒂,她先向關係最尷尬的無慮打招呼。


    “無慮,你產後複原的狀況還順利吧?”


    其實性格溫柔如水的無慮已經不再那麽在乎過去,畢竟時間已經久遠,大家也都找到自己深愛的男人。無慮自己兩個月前生下了第二個孩子,婚姻幸福。


    隻是因為她天生沉靜,要是有機會遇到若妮,總是不曉得要和她聊什麽才好,兩個人才一直都很生疏尷尬。


    “我很好,謝謝。”無慮柔和地微笑。“本來想帶孩子出來給大家看看,不過她年紀太小了,要是中途哭鬧起來反倒麻煩,幹脆請保母照顧一下。”


    “寶寶叫什麽名字?”若妮很感興趣地問。


    “蕎依(joy),麥特取的。他說這個小寶貝是他的歡樂泉源。”


    無慮沒多想,但麥特的名字一冒出來,氣氛馬上尷尬起來。若妮隻好若無事地轉向趙紫緩,無慮藉機拿起花茶抿了一口。


    “若妮,你說有事需要我們的幫忙,請問是什麽事?”不等她們避諱來避諱去,紫緩直接指重點。


    她愉要好奇死了,從兩天前若妮主動邀約開始,她就猜得心癢難搔,恨不得今天中午快快來到才好。


    一聽她主動提起,若妮鬆了口氣,也不囉嗦,直接說出今天的主題。


    “請問你們對『功夫』了解多少。”


    “……功夫?”


    三個台灣女人麵麵相覷,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一個外圍佬約她們出來,就為了問這種問題。


    事實上,若妮會想問這件事,還是因為接到方可可的電話。


    她和辛瑤光的小姑在南集團的餐宴上見過幾次,私下不能說多熟,但她對這位爽朗的女人印象一直很好,幾次有機會見到都聊得很開心。


    前兩天方可可打到她的手機,竟然是為了問天權的事。


    “我聽說天權還在你們家,請問他現在都恢複了嗎?”


    “我想應該是恢複得差不多了吧!”若妮雖然驚訝,也沒有去問可可是怎麽知道的,又是如何問到自己的手機,反正開陽那邊的朋友總有些奇怪的管道知道些奇怪的事。


    “那他沒有什麽其他的後遺症吧?例如內傷之類的?”


    “我想還ok.”


    “那他什麽時候會回去?”


    “呃,大概等他想回去就會回去了吧……”


    這種模梭兩可的答案連若妮都有點心虛。


    掛斷電話之後,若妮開始深深的反省。


    她果然對開陽和他那些功夫朋友還是了解太少了。


    可是她想了下身邊的人,都是跟她一樣的美國人,能回答她相關疑問的,好像隻有眼前這三個東方女人了。


    最後她隻好克服心結,主動打給紫緩約了大家出來喝咖啡。


    “你想知道哪方麵跟功夫有關事?”成萸先試探她。


    功夫是很博大精深的主題,她們沒把握可以用英文向一個外國人解釋清楚,成萸甚至懷疑有些名詞根本連對應的英文都沒有。


    “你們把知道的全部告訴我,再小的細節都ok,我統統想知道。”若妮熱切地望著她們。


    三個女人交換一個視線。


    “呢……武俠小說不是我偏愛的體裁。”趙紫緩先承認。


    “我隻看金庸。”成萸第二位附和。


    “我也是。”無慮小聲地認罪。


    若妮和她們靜靜互望半晌。


    “所以你們什麽都不曉得?”


    她們不是東方人嗎?東方人不是應該都要知道功夫,就跟日本人一定都知道沙西米是一樣的嗎?


    她絕望了!


    “你有沒有一個比較具體的問題,我們比較好發揮。”難得一個外國人對東方武學如此“醉心”,成萸體內油然而生使命感。


    “就是……”若妮努力地想著該如何用字譴詞。“假設——這一切隻是純假設——假設有一個男人,輕輕一跳可以跳一層樓高,這種功夫叫什麽?”


    “輕功。”趙紫緩想也不想地回答。


    幸好這題簡單。


    “好,另外,如果他隨便一掌推出去就可以把敵人撂倒,有時還順便吐血什麽的,敵人就很不負責任地死掉了,這個又叫什麽?”


    為什麽死掉的人還要負責任啊?


    “內力。”無慮見機不可失,馬上搶答。


    “對對對,內力內力。”若妮拚命點頭:“我記得開陽有說過這個字……”


    “誰說過這個字?”成萸的耳朵拉尖了。


    “沒事。那內力是做什麽用的?”若妮趕快問。


    簡單的兩個問題都被同伴搶走,隻剩下申論題的成萸升起危機意識。


    請問,你要如何對一個外國人解釋內功這種事?隻怕連東方人都沒有幾個講得出原理。


    另外兩個台灣人同情地望著她,成萸還是盡自己最大的能力試了。


    “從中醫的角度來看,人體是一個能量磁場,有一套經脈連結全身各個部位。我們相信修習內功之後,你的能量可以透過經脈貫全身磁場,發揮一般人無法發揮的潛能,便如跳得比正常人高,力量比正常人大,這就是所謂的『內功』。隻要按部就班、持之以恒的修煉,每個人都有機會變成內功高手。”


    啪啪啪啪!兩個同伴拍手鼓掌,對她刮目相看。


    “雖然如此,內功在現今幾乎傳了,現代人大都隻知道一些強身健體的皮毛。要像你說的那樣一跳就一層樓高,或是一掌打死,那隻有在電影裏才看得到。”紫緩補充。


    “我可不這麽認為……”若妮含在嘴裏咕噥。


    “什麽?”三人好奇地問。


    “沒事。”既然是已經失傳的東西,她老公說不定還不想太招搖,於是若妮的問題更加保守。“好,假設,依然是假設!”


    她的假設也太多了吧?三個女人翻個白眼,不知道她到底在搞什麽鬼。


    “如果有一個人受了很嚴重的傷,是那種會讓人昏迷不醒、甚至死掉的重傷,就算送到醫院去,醫生可能也救不起來。”她很用力地強調那傷勢。然後另外一個人要救他,又找了第三個人來,他們三個人就關在房間裏好幾天。等他們出來之後,那個受傷的人竟然已經可以走運煤了——我不會說已經全好了,因為他的臉色仍然很蒼白,可是才幾天的工夫就能下床走,也是一種奇跡,像這種情況又要如何解釋?


    “密室療傷!”紫緩一拍桌麵,當場定案。


    “黃蓉與郭靖。”成萸嚴肅地補充。


    “射雕英雄傳,超經典橋段。”無慮慨然點點頭。


    “……可以麻煩你們用英文嗎?”


    “我們說的就是英文啊!”三個女人互望一眼。


    “……可以麻煩你們用美國人聽得懂的英文嗎?”


    這就難了!


    兩雙眼睛向她投過來,趙紫緩隻好擔起大姊頭的角色。


    “《射雕英雄傳》是金庸的作品,金庸是一個武俠小說作家,幾乎有華人的地方都看到他的小說。”


    “太好了,原來還有人寫成書過,怎麽不早說?那個金庸在哪裏?他還活著嗎?告訴我,我去找他!”


    三個女人麵麵相覷。


    “金庸是活得好好的,不過我們也不曉得他在哪裏。”成萸清清喉嚨。“重點是,金庸也隻是個武俠小說作家而已,並不是內功專家,就像了羅琳雖然寫了《哈利波特》,她自己本人不一定會魔法一樣。”


    “可是他既然會寫,就表示他起碼有一定程度的了解,還是值得一試啊!”若妮堅持道。


    紫緩歎了口氣,不再陪她繞圈圈了。


    “若妮,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們,你到底問這些事情做什麽?”


    另外兩個同伴一起點頭望向她。


    若妮心裏激烈的掙紮。


    她從來沒有問過開陽他會那些“異能”的事能不能給其他人知道,雖然他自己是用得很大方,還曾用“輕功”幫她飛到超商買醬油過,不過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到處說。


    而且,這些女人個個和她有過節,她也不知道能不能信任她們……她酸溜溜地想,好啦!她知道她們能信任。混蛋的是她們的老公,她們還算可以,僅衡過利弊得失,若妮終於開口。


    “我懷疑……好吧!我確定。我確定我老公會你們說的那些失傳的內功。


    “嘩……”三個女人吸了口氣,眼睛瞪得超級大。


    若妮把自己在菲律賓與他相識的事撿重點說了。


    “哇噢!”成萸敬畏地低呼。


    “輕功耶!”無慮如夢似幻地低語。“我不曉得現在還有人會輕功…不,我甚至不敢確定輕功真的存在過。”


    “……”喂,我老公不是馬戲團怪人秀好嗎?


    若妮開始懷疑讓她們這麽垂涎自己的老公是好主意。上帝,稱不會選在這個時候給我報應吧?


    “好了,醒醒。”紫緩敲敲桌子,喚醒兩個同伴。“若妮,雖然故事很好聽,我依然不明白,你的問題是什麽?”


    若妮頓時啞然。


    她的問題是什麽?她好像對什麽事都有問題,但真的要她說,她竟然說不出來自己的疑問在哪裏。


    “我隻是……”麵前的三張臉孔變得專注,她揮了下手,不曉得該如何形容。“就是…我什麽都不懂!對他!”


    成萸眨眨眼。趙紫緩和她互望一眼後,看向若妮。“你對你老公不懂,或是對功夫不懂?”


    “我當然懂我老公,我怎麽會不懂?他是我老公,我和他生活了六年,生了兩個孩子,怎麽會……”若妮直覺地就想對這個問題辯解。


    終於,她的嗓音淡去,她們陷入短暫的安靜。


    “你不懂的是功夫,你想了解的是丈夫。”無慮突然開口,“對嗎?”


    若妮歎了口氣,頹喪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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