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佩可以容納的電能十分有限,你可別亂來,我帶了雙股線,這裏應該有電門,呆會兒蓄下電能就行了。”


    杜芳惜白了明欽一眼,正所謂‘過猶不及’,靈犀佩這類器具用不了多少電能,修行者推衍出來的電光雖然比不了雷電,也不是靈犀佩所能承受。


    杜芳惜取出靈犀佩遞給明欽,她的靈犀佩雖不是特別值錢,損毀了也是可惜。關鍵是靈犀佩一壞,眼下沒辦法和別人聯絡了。


    明欽接過靈犀佩,反倒不急著和沈荷裳聯係了。本來早上才通過話,這個時機也不太合適。


    “芳惜姐,你師傅對山城的戰事是什麽態度?”


    明欽知道厲若莘、杜芳惜都是天南神尼的弟子。天南神尼是帝室公主,和枕戈山城有些香火之情。她將厲若莘收為親傳弟子,也是因為厲若莘是忠臣良將厲天王的後人。


    不過王朝覆滅已經數百年,天南神尼也是幾百歲的人物了。修行者年歲一長,見慣滄桑變化,國仇家恨可能就沒那麽強烈了。


    枕戈山城的力量和有鼻國相比十分弱小,能攖城固守已屬不易。天南神尼修為再高,畢竟無法和千軍萬馬抗衡,況且仙家的兵械非常精利,對修行者也是很大的威脅。天南神尼對於山城可能也是愛莫能助。


    杜芳惜輕聲歎道:“師傅在碧梧宮清修,很少下山。我也是送沈師妹上山的時候見過她一麵。她畢竟是東華國的人,不便插手此間的爭鬥。”


    天南神尼身份特殊,她若是公然支持山城,可能會激起炎方妖魔的躁動。炎方自古就是化外之地,除了鵬魔王、獅狏王、禺狨王這樣的老牌妖怪,妖魔鬼怪不計其數,不是一個天南神尼能夠對付的。


    “那就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明欽也想幫山城打開局麵,卻深感獨木難支。眼下惟有和陰無涯、墨玉夫人合作,借力打力了。


    門外傳來沙沙腳步聲,墨玉夫人和墨蘭趕了回來,神情頗為嚴肅。


    “明公子、杜姑娘,我已經安排好了。咱們今晚就去見安定威。我準備好了顏料,先幫你裝扮一下,看看像不像。”


    “好啊。”


    明欽也不想拖延下去,免得夜長夢多。墨玉夫人讓他在梳妝台前麵坐定,取出一個皮包,裏麵放著林林總總的顏料。易容改扮也是江湖上流傳很廣的手法,和仙人變化不同的是,變化靠得是自身的修為,易容用的則是外敷的方式,墨玉夫人調和了一些粘稠的蠟膠,塗抹到臉上有種清涼的感覺,把臉型和五官重塑了一下,再蒙上一層薄如蟬翼的皮革。


    “這不會是傳說中的人皮麵具吧。”


    明欽想到這東西有可能是從別人身上剝下來的,便覺得有些惡心。


    墨玉夫人笑道:“其實麵具根本沒有必要用人皮來做,這種說法不過是聳人聽聞罷了。”


    要改變自己的形貌很容易,甘婀荷那樣的化妝術就可以了。難得是調整成另一種樣貌,墨玉夫人幫他重塑臉容之後,再用顏料把膚色畫得的蒼老一些,沾上假胡須,足足忙了大半個時辰。


    明欽拿起琉璃鏡看了一下,和象主隻有五六分相似,好在安定威和象主見麵不多,瞞過他應該不成問題。


    “你和象主的差別挺大的,隻能做到這程度了。剩下的就靠你來表演了。衣服也得換一下。”


    墨玉夫人找來一件黑色的錦袍,雖說象主逃離金穀園,一路上風塵仆仆,十分狼狽。在安定威麵前還是應該保持應有的儀態。


    “杜姑娘,你可以換作男裝。這樣行動方便一些。”


    “好。”


    杜芳惜微一點頭,此行禍福難料,她自然是跟在明欽身邊比較放心。


    入夜之後,墨玉夫人找來一駕豹形車,護送明欽和杜芳惜前往郡府。同行的還有宅子的主人,名叫榮呈祥,年過半百,是卻掃城的珠寶商,和安定威頗有來往。


    仙車在郡府外麵停下,墨玉夫人和駕車的墨蘭留在車內。榮呈祥引著明欽和杜芳惜下車,明欽罩了一件鬥篷,顯得有些神秘。


    榮呈祥是卻掃城的大商人,又和安定威私交甚好,郡府的護衛看到他十分熱絡,口稱榮老爺,帶著三人前往安定威的書房。


    安定威得了回報,在書房等候。


    推開房門,就見皮坐上坐著一個老者,戴了一副眼鏡,有種儒雅之風。


    “小民見過郡守大人。”


    榮呈祥躬了躬身,笑嗬嗬的道。


    “榮兄不必多禮。”


    安定威放下茶杯,連忙起身相迎,“你我兄弟私下裏就不必客氣了。這兩位是……”


    安定威見明欽身穿鬥篷,臉目低垂,覺得有些奇怪。


    明欽摘下帽子,輕咳一聲道:“安郡守,你活得好自在呀。”


    安定威看清明欽的樣貌,不由大吃一驚,“你是……你是……”


    杜芳惜斥喝道:“大膽安定威,太上王駕前,竟敢不拜?”


    金穀園雖將象主軟禁,卻不同意森江傳出象主的死訊,其實也是為了讓森江有所顧忌。森江隻好偽造了一個傳位詔書,尊奉象主為太上王。


    “微臣叩見太上王。”


    安定威再無懷疑,慌忙跪伏於地。


    明欽施施然坐到皮椅上,整了整衣袍,緩緩道:“起來吧。本王微服出行,不必聲張。”


    “是。”


    安定威抹了把汗,侍立在旁,陪笑道:“大王怎麽到卻掃城來了。微臣聽說大王身體抱恙,在宮中休養。實在是意想不到,萬望大王恕罪。”


    明欽佯怒道:“森江這個逆子陰謀篡位,本王險些被他害了。我讓你起兵勤王,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膽量?”


    象主突然退位本來就有些蹊蹺,安定威也聽到一些風聲,忙道:“森江謀弑君父,大逆不道,天理不容,微臣願為大王效死,肝腦塗地,再所不辭。”


    “好。”


    明欽擊掌稱讚道:“安卿真乃我有鼻國的忠臣。”


    安定威笑了笑,躊躕道:“隻是微臣一介文士,不熟悉戰陣之事,此事得召郡尉、郡丞一同商議。”


    “不錯。”明欽點頭道:“你速召郡尉前來議事。”


    “是,是。”


    安定威正要去通傳,碰巧門外傳來敲門聲,一個衙役推開門道:“啟稟大人,郡尉張大人求見。”


    安定威怔了一怔,看了明欽一眼,見他無所表示,擺手道:“請他進來。”


    其實明欽的臉上易了容,表情難免有些僵固,很難從他的神色上發現異樣。


    過了片刻,一個戎裝大漢邁步進來,恭身道:“卑職見過安大人。”


    “張郡尉這麽晚了見我,莫非有什麽要事?”


    安定威為官多年,心思縝密,張邦先不請自來,跟他派人去請意味可截然不同。


    張邦先掃了明欽幾個一眼,他端坐不動,派頭十足,顯得不太尋常。張邦先年約四旬,他卻沒有見過象主,自然不識明欽的裝扮。


    “今天城外發生了火拚,死了很多人。在死者身上發現了靡麗國的仙篆。卑職特來報知大人。”


    “竟有此事?”


    安定威皺眉道:“可曾查清死者的身份?”


    “根據死者入境的記錄來看,他很可能是靡麗國主的兄長烏於賢。”


    張邦先口氣不太肯定,這事兩人心知肚明,若非死者的身份不同尋常,張邦先也不會深更半夜急著見他。


    “這事以後再說。”


    安定威擺了擺手,指著明欽道:“張郡尉,我來和你引介一下,這位就是太上王。”


    張邦先吃了一驚,他雖然沒有麵見過象主,但仙界通訊便捷,象主的影神圖他總還是見過的。方才看到明欽有些似曾相識,還有些納悶,現在才明白過來原來他跟象主有些形似。


    “大人,我剛接到消息,說最近有人冒充太上王招搖撞騙,眾所周知,太上王年老體衰,現在宮中養病,怎麽會無緣無故到咱們卻掃城來?大人可不要給人騙了。”


    張邦先傲不為禮,並且指斥明欽是假冒的。


    “張郡尉,太上王豈有假冒的道理,本官可沒有老眼昏花。”


    安定威心知張邦先調任卻掃城不久,很可能是森江一黨的人,他不肯承認象主也在情理之中。


    張邦先冷笑道:“如果他真是太上王,那就請拿出證據來。”


    “印璽在此。”


    明欽從身上拿出一塊印璽,這是墨玉夫人偽造的,真的印璽在陰秀寰手裏。其實偽造印璽技術上並不困難,隻是印璽的效力有王權作為支撐,否則就是一塊石頭。


    “印璽?拿來我看。”


    張邦先伸出手掌,想要辨個真假。


    明欽將印璽遞給杜芳惜,示意她交給張邦先。


    張邦先接過印璽端詳了片刻,大喝道:“印璽是假的。”


    說著打開腰間的皮夾,摸出一把短銃。


    杜芳惜身形微晃,掌心寒光一閃,就見張邦先一聲慘叫,手臂齊腕而斷,手掌抓著短銃掉在地上,血流如注。


    “有刺客。”


    張邦先抓著印璽大步後退,可憐他並沒有見過印璽,哪裏認得真假。他倒不懷疑安定威的眼光,隻是早受過森江的關照,要把真象主當假的殺掉,奪回印璽。


    張邦先身邊帶著幾個手下,都在門外等候。一看張邦先渾身是血奔了出來,紛紛掣出短銃上前阻擊。


    “張郡尉,出了什麽事?”


    一個相貌精悍的青年護住張邦先,扯下一片衣襟幫他包紮傷口。


    “真有人冒充太上王,圖謀不軌。”


    這青年是狂獅神君的徒弟,名叫裘戟,羅刹國的彌羅神光影響很大,南瞻部洲的許多邦國都有分壇,森江得到彌羅神光的鼎力相助,作為回報也皈依了神光教,他的親信也拜了狂獅、怒熊兩位神君為師,學習道法。


    裘戟是森江派來協助張邦先的,身邊都是有鼻神光的精銳弟子。仗著火力強猛往書房衝來。


    杜芳惜幻化出白澤鎧,兩把金鐧上下翻飛,殺入護衛中間,打的對方人仰馬翻。


    樓道裏空間狹窄,不利於騰挪閃避,短銃打到鎧甲上,劈啪作響,火光直冒。白澤鎧屬於金德,在五虎神鎧中最為堅厚,杜芳惜修為又強,真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概。


    裘戟護著張邦先節節後退,張邦先是卻掃城郡尉,掌管數千郡兵,府中的郡兵都歸他調度,張邦先傳下命令,過不片刻,郡兵手持槍銃將院子團團圍住。


    杜芳惜雖然驍勇,也無法殺退數百上千兵械精利的郡兵。


    明欽也沒想到事情變化到這種地步,郡兵都在張邦先手裏,安定威知道他是森江的人,平時就讓他三分,現在到了危急關頭更是控製不了局麵。


    “這個張邦先真是反了。”


    明欽有神遊鏡和騶虞鎧,突圍出去倒不成問題,但是號令卻掃城的計劃就此泡湯,未免讓人氣餒。


    “太上王,張邦先八成是森江的爪牙,都怪我平時對他過於信任,想不到他連太上王都敢反叛。”


    安定威臉色陰沉,張邦先對付象主他還不太生氣,畢竟各為其主,但張邦先絲毫不顧他的死活,看來是想借機殺了他,獨掌大權,安定威如何不怒?


    “安大人不必氣餒。太上王早料到郡府有人心懷異誌,所以早有安排。”


    榮呈祥從旁勸撫,他的話卻讓明欽莫名其妙,不過墨玉夫人和陰無涯另有布置也說不定。


    院子已經被張邦先團團包圍,明欽幾個衝出書房,往樓上撤退,希望居高臨下,占據一點地利,等待援兵。


    忽聽得外麵幾聲炮響,殺聲震天,一支隊伍衝進郡府,從後掩殺,打的郡兵措手不及。


    明欽推開窗戶觀看,就見這幹人衣著素樸,應該是卻掃城的百姓,但是兵械也頗為精良,更有一種勇悍之氣,作戰十分頑強。


    張邦先圍住安定威的住所,剛剛鬆了口氣,不知哪裏鑽出這麽一支隊伍來,慌忙指揮郡兵還擊,雙方鬥不片刻,便短兵相接,殺得難解難分。


    一個黑影如飛而至,直取張邦先。明欽精神一振,認出是墨玉夫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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