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現在雖然埋怨我,安知將來不會感激我呢?仙兒行事孟浪,自問還沒有壞心。(.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棉花糖《長春經》既是無上妙道,必有轉移人心的能力。縱然是我們魔道中人,也知改過遷善,倘若反而助長為惡的能力,此經必是徒有虛名,或者我等未識大義。世間有人讀誦《道德經》或《論語》而去為非作歹,難道是聖人遺經的罪過嗎?”


    蕭仙露雖然認了錯,對蘭萱的意見始終難以接受。仙魔之爭由來已久,淵源可以追溯到闡截二教的對抗。


    魔門三宗六派皆奉《上清靈寶大法》為經典,傳承神秘,有嚴格的規戒。教外之人目為邪魔,難免有誤解的地方。


    世人的好惡往往是情感和理智的相互作用,勢利觀念、親緣關係,可以歸之於情感作用,是非觀念、利害關係,可以歸之於理智作用。


    一般來說,人們多是欣慕仙道,厭惡或畏懼邪魔的,但仙道成為名利淵藪,眾人趨之若鶩,不免混入一些偽善之徒,魔道或者反而有些快意恩仇,憤世嫉俗之人,能搏得世人的同情。


    俗話說,‘敵人的敵人是朋友’。這是出於立場問題,利害關係,和是非善惡未必有什麽關係。


    很多時候相互對抗的雙方,都有善有惡有是有非,因為反對一方而去加入另一方,實在昧於公是公非,不是明智的作法。


    更多時候雙方都不是什麽好玩意,‘狗咬狗,一嘴毛’,老百姓夾在中間左右受氣。‘賊來如梳,兵來如篦,官來如剃’。正道烏煙瘴氣,不與其同流合汙也就是了,屈身為賊,舍身為妖,辱身為魔,豈是智者的所為嗎?


    人的觀念受勢利、利害、親緣、立場影響的為多,是非是人類獨有的,難免受知見左右,認識清楚尚不容易,卓立不移就更難了。


    蘭萱知道這樣討論下去不會有什麽結果,話風一轉,訝異地道:“欽之,你怎麽會懂得我們天女門的‘雲梭玉步’?”


    雲梭玉步是天女門十大神通之一,很多功法都以這套步法為基礎,有飄忽煙幻的風致,蘭萱身為天女門掌門,自然一眼便看得出來。


    “這事說來話長。本來穆掌門打算收我為徒,不巧神光教攻打迢遞崖,天女門受了大挫折,這事便擱置下來。雲梭玉步是我跟織雲仙子學的。”


    明欽言詞閃爍,他跟穆清絕、雲輕素的關係頗為複雜,現在又和蘭萱有了肌膚之親,如何說得清楚。


    蘭萱見明欽使出雲梭玉步,便猜到他和天女門大有關係。當著水柔風和蕭仙露的麵不好再問下去,穆清絕、雲輕素都是她的弟子,倘若明欽真是兩人教出來的徒弟,讓她的臉往哪擱。


    不過聽說天女門出了變故,還是十分關心,“那現在的形勢怎麽樣了,神光教可有得逞?”


    明欽寬慰道:“仙子不必憂心。萬物生已經死了,神光教的士師、渠帥內耗嚴重,天女門經此大變,反而收納了不少新弟子,應該已經渡過了危機。<strong></strong>”


    蕭仙露修為深湛,傷口看似悚目驚心,也隻是些皮外傷,止住血便沒有大礙。


    這時,房門吱呀一響,一個婢女推門進來,站在簾子後麵道:“啟稟樓主、蕭夫人,巴總管在門外求見。”


    明欽聞言戴回黃金麵罩,蕭仙露掩住衣襟,擺手道:“讓她進來吧。”


    “是。”


    婢女答應了一聲,過了片晌,巴淩步履匆匆掀簾而入,見了眾人忙恭身行禮,“屬下見過樓主和三位夫人。”


    蕭仙露靠在明欽懷裏,蘭萱和水柔風則站在床邊,巴淩不知道蕭仙露身上有傷,還道她格外受寵,不由心頭微凜。她被樓雪晴看中,提拔為內務總管,對蕭仙露之流也不甚恭敬,她若在樓主跟前得寵,那可就水漲船高,大不一樣了。


    “巴總管來我這裏,不知有何貴幹?”


    蕭仙露將烏發攏在胸口,遮擋衣襟上的血跡,好在她穿的是玄色的綃衣,血跡不甚明顯。


    巴淩輕哦了一聲,答道:“大夫人讓我來問一問樓主,擅闖仙宮的修士都關在監牢裏,不知該如何處置?”


    明欽瞄了蘭、水兩女一眼,反問道:“大夫人打算怎麽處置?”


    “大夫人說要丟到深海裏,任他們自生自滅。”


    巴淩微覺疑惑,如何處置那些俘虜樓雪晴早就吩咐過了,今天忽然把她叫到跟前,讓她過來詢問一下樓主的意思,巴淩也覺得有些反常。她來明月樓時日也不長,和公孫疾邪接觸不多,更不清楚他和幾位夫人的關係,這事請示一下樓主好像也無可厚非。


    明欽道:“我記得那個巴忠可是你的丈夫,巴總管忍心送他去死嗎?”


    巴淩心頭微震,拿不準明欽這話是什麽意思,一五一十地道:“巴忠帶人強闖仙宮,罪在不赦,巴淩今已投效明月樓,不敢為一己私情壞了規矩。”


    “這些人裏麵也有我和萱夫人、柔夫人的故人,咱們去探視一下,給他們送送行吧。……仙兒,你身體不適,好生歇息吧,我過段時間再來看你。”


    明欽拿過枕頭給蕭仙露墊好,又幫她蓋上薄被。


    蕭仙露睫毛微顫,麵頰紅撲撲的,滿是甜蜜之色,小聲道:“那你別讓仙兒等太久,我還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呢?”


    “好。”


    明欽覺得這邊比永安宮親切多了,蘭萱和水柔風也住在這裏,昨晚一夜風*流,關係自非旁人可比。


    走出長樂宮,仙宮中頗有光亮,護法大陣閃動著皎白的光暈,外麵則是一望無際的深藍海域。


    閻好生、燕重光等人都關在地宮中,所謂的監牢還在四象陣中,地麵閃爍著光彩變幻的八卦圖,頗有畫地為牢的味道。


    前日連場大戰,群豪死傷無數,剩下的不過二十來人,雖說都是高手,卻也氣力虛耗,五勞七傷。


    眾人聽到暗門響動,明欽和蘭、水兩女在巴淩的陪同下走進四象陣,眾人困守在幾個八卦圖中,雖是閉目調息,卻收效甚微。


    夏堅冰母子關在一處,同一個陣圖中還有天狂子、青夷子,兩人都被軒轅朗攝生大法吸食真元,一身功力十去七八,看起來憔悴不堪。


    海剛雄看到水柔風很是意外,眼睛泛起一絲光亮,撲到陣圖邊上,試圖伸手招呼,奈何八卦陣的能量甚是強猛,觸及周圍的光暈立時如遭雷殛,疼痛欲死。


    水柔風癡癡地盯著海剛雄,眸光流露出感傷的味道。


    “我陪你過去。”


    蘭萱將水柔風救回,兩人關係甚好,平日裏少不得互相幫襯。


    水柔風愀然不語,默默走到陣圖外麵,嘴唇輕啟:“剛……海……海寨主……”


    “柔風,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母親年事已高,你看在兩家世交多年的份上,務必在樓主麵前美言幾句,隻要能放過我母親,我來世做牛做馬都會報答你的恩情。”


    海剛雄望著近在咫尺的妻子,心中一片酸澀,目光中滿是殷切之色,隻盼水柔風開口答應。


    “我……”


    水柔風得知夏堅冰母子被囚之後便在設法營救,但她能力微薄,實在有心無力。


    夏堅冰霍然站起,踢了海剛雄兩腳,怒氣衝衝地道:“你給我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豈能跪這小賤人。她是來看我們笑話的,心裏頭指不定如何得意呢?我夏堅冰縱橫七海,豈是貪生怕死之徒?你身為一寨之主,不可墜了咱們海王寨的威名。”


    “母親,您就少說兩句吧。”


    海剛雄百般無奈,他熟知水柔風的為人,應該不會做出落井下石的事,但夏堅冰和水柔風芥蒂很深,自然不相信她能安什麽好心。


    燕重光和軒轅朗關在一起,軒轅朗傷勢很重,臥在八卦圖中一動不動,他殺了不少人,而今成了明月樓的棄子,群豪都恨他入骨,若非燕重光護著,早就被挫骨揚灰了。


    燕重光盤膝坐在陣圖中閉目調息,感覺到明欽目光掃過,睜開眼睛望了一眼,露出思索的味道。


    風飄塵、秋零雨和海尚湮關在一起,明月樓對年輕美貌,修為高強的女修士向來非常優待,甚至會收為己用。三女應該沒有性命危險,不過她們如果不肯投效的話可能會一直這麽關下去。


    風飄塵盯著明欽驚疑不定,不知道他是否像軒轅朗、鷙長纓一樣受了控製。


    “塵姐,她們沒有為難你吧?”


    “小石,你真的做了明月樓的樓主?”


    風飄塵聽明欽說話沒什麽異樣,隻是隔著黃金麵罩,聲音帶著一股金石相擊的味道,冷冰冰的不甚舒服。


    “可以這麽說。不過明月樓的情形很複雜,很多事情我也做不了主。”


    明欽時刻遭受星魂之氣的威脅,自身難保,眾人的去留關係到明月樓的機密,就非他所能左右了。


    “巴淩讓我們投效明月樓,換取自由,你覺得怎麽樣?”


    風飄塵淪為明月樓的階下囚,逃走的機會太過渺茫。想要逃出生天,除了虛與委蛇也沒有別的辦法。既然明欽做了明月樓主,投效明月樓至少沒有逼為侍妾的危險,將來可以慢慢想辦法。


    三女不肯答應,除了不願淪入魔道之外,也害怕遭受公孫疾邪的荼毒,她們可是造化門、神秀宮弟子,道術世家,名門之後,仙魔不兩立,一旦行差踏錯,可就沒有機會回頭了。


    明欽沉吟道:“留在這裏也不是長久之計,何妨出去之後再想辦法。人各有誌,不管塵姐做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


    道德本身就比律法的標準高一些,隻要不違反刑律,道德高一些或者低一些都是個人的事,不能強求一律。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而無徒’。如果她們非要堅持仙魔不兩立的原則,雖說清操可嘉,未免也有些自討苦吃。明月樓的行事雖然不軌於正義,也算不上聲名狼藉,到不了世人皆欲殺的地步。


    風飄塵輕齧粉唇,娥眉緊蹙,猶豫不決的道:“如果我投效明月樓,能不能放文龍一條生路?”


    “對,倘若她們能答應放過大家,我們就留在明月樓。”


    海尚湮對燕重光仍是一往情深,誰料再度相見卻落入這種處境,她這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真正想救的也隻有燕重光一人。


    秋零雨笑道:“我倒沒有什麽要救的人,不過樓主需答應我,不得逼迫我為侍妾。”


    明欽點了點頭,招手讓巴淩上前,“現在仙宮離海麵有多深?”


    “有三百多丈吧。”


    巴淩怔了一怔,如實回答。三百丈對七海來言雖然不算什麽,江河湖泊中要算是少有的了,如果現在將群豪放出去,應該還有生還的希望。


    “三百丈已經算是深海。把眾人放了吧。”


    明欽知道樓雪晴沒有明確說過等到多深再放,但她說要過兩天,倘若到了千丈以下,鵝毛不浮,修為再強也是死路一條。巴淩如若對歧蛇王還有感情,想要保全他的性命,有樓主下令當然是難得的機會。


    “是不是再請示一下大夫人?”


    巴淩心知這個命令和樓雪晴的原意不符,深海放逐是要讓眾人生不見人,活不見屍,眼下放出去生還的機會還很大。


    “不必了。放人。”


    明欽盯了巴淩一眼,黃金麵罩和他血氣相連,情緒變化會有所反應,眼眶中的綠寶石磷光閃爍,眉心的紅玉霍然一亮。


    巴淩心頭一慌,連忙垂下目光,恭身道:“遵命。”


    明欽輕哼一聲,寶石的光芒才黯淡下來,變得深不見底,有種莫測高深的意味。


    巴淩走到四象神獸蹲伏的銅柱前麵,在鐫鏤的獸紋中間摸索了片刻,八卦陣光芒大亮,緩緩轉移開來,陣眼凝結成一片藍色的漩渦,眾人站立不住,紛紛被卷沒到陣眼中。


    原來八卦圖的陣眼本是一種放生的通道,先前中央大陣清掃出去的屍體也都排入海水中,但八卦圖中有生門、有死門,死門中有陰風罡氣,陷落其中必死無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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