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放人那是你的事。<strong></strong>不過我說句實話,如今強敵環伺,你扣著她也沒什麽用處。人家是天南神尼的得意弟子,難不成你真想殺了她,引得天南神尼親自出山。”


    明欽敵不過綠雲鬼母,尚幸她不是窮凶極惡的人,若能說動她放了沈荷裳,可省不少氣力。


    “你若能保證碧梧宮的人不與我為敵。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


    綠雲鬼母一想也是,沈荷裳在她手裏雖說是個人質,也不能真的弄死弄殘,碧梧宮、芙蓉城隻是符雲鵠找來的幫手,正主還是十洲三島。她並不想多樹強敵,看兩家派的人馬都是些後生小輩,如果事情鬧大了,可是不好收場。


    “這樣吧,我幫你勸她一勸。若能握手言和,豈不是皆大歡喜。”


    沈荷裳性情矜傲,讓她服軟乞降有些困難,而且她也不一定能做得了碧梧宮的主。


    “你可別把她偷偷放跑了,否則休怪我翻臉無情。”


    綠雲鬼母警告了一聲,拉著花含煙擺弄蛟珠去了。


    明欽籲了口氣,走到沈荷裳身邊,低聲道:“你怎麽樣,綠雲鬼母是不是施了什麽禁製?”


    沈荷裳仰起俏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烏黑發亮的眼眸不覺有些濕潤,連忙別過臉去。


    “怎麽了?”


    明欽怔了一怔,疑心沈荷裳在綠雲鬼母手裏受了什麽委屈。拿起她的玉手傳了一道靈力,默察她經脈中有什麽異樣。


    “你幹什麽?”


    沈荷裳好似被燙著了一般,使勁掙了一下,沉著臉默不作聲。


    明欽有些明白過來,敢情沈荷裳還在生他的氣,“綠雲鬼母很快就會回來,你不想早點離開這裏嗎?”


    “我是死是活跟你毫不相幹,我跟你很熟嗎?”


    沈荷裳狠瞪了他一眼,眼圈微微泛紅。


    “那你也犯不上跟自個過不去。”明欽嚇唬她道:“綠雲鬼母心狠手辣,你不怕她把你剝光了,百般羞辱。”


    “你……你滾……”


    沈荷裳嬌軀微顫,說不害怕是假的,她剛才表現的甚是硬氣,也是有明欽在跟前壯膽的緣故。


    “也是。你現在是天南神尼的得意弟子,今非昔比了,綠雲鬼母豈能困得住你,你假裝失手,想必使的是苦肉計。我也是多此一舉,告辭了。”


    這回相見,沈荷裳顯得冷漠異常,先前還裝作不認識,明欽和她同學多年,知道沈荷裳是大小姐脾氣,不好伺候,明欽是雷厲風行的性子,不喜歡藏著掖著,他和沈荷裳頗有瓜葛,本來還覺得有些歉疚,但看沈荷裳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些許耐心早就磨沒了。


    說完這話,便拂袖而起,也不和綠雲鬼母、花含煙呼招,展動身法往洞外遁去。


    沈荷裳望著明欽遠去的身影,晶瑩的粉淚不由奪眶而出,濕潤了麵頰。


    “混蛋,明明是你對不起我。”


    沈荷裳齧著粉唇一言不發,想到傷心處隻覺得心痛欲死。<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山洞裏靜悄悄地,聽不到一絲喧響。明欽一去不返,沈荷裳歎了口氣,收拾心情,盤坐而起,運轉忘情禪功的法門,試著將煩惱忘掉,衝破綠雲鬼母施加的禁製。


    不知過了多久,外間忽然傳來一陣竊竊私語的聲音,沈荷裳心頭一動,連忙側耳傾聽。


    一個低沉婉轉的女聲道:“這是什麽鬼地方,看起來怪嚇人的。”


    一個男子聲音嗬嗬一笑,信心滿滿地道:“有本公子在,你怕什麽。想不到萬鬼窟還有這等隱蔽的所在。那銅頭鬼王沒有騙我們,這份大功還是要落到本公子手中。”


    沈荷裳娥眉微蹙,聽出來的是石驚弦和邵蘭芝。


    石驚弦的修為應該比他堂妹石清歌高不了多少,邵蘭芝不過是個風塵女子,他倆竟然找到無底洞來,膽子未免太大了吧。


    “公子,那綠雲鬼母很是厲害,天南神尼的弟子和嶽、厲兩位老師都對付不了她。你有把握勝她嗎?”


    邵蘭芝的想法和沈荷裳不謀而合,同樣有此擔心。


    “綠雲鬼母的路數本公子觀察的很清楚,她的神通修為是不錯,但我這回帶來了一件厲害法寶,管教她插翅難飛。”


    說話間,石驚弦和邵蘭芝並肩走進山洞,目光微轉,看到石床下麵的沈荷裳。


    “華首姑娘。”


    石驚弦目光大亮,快步往沈荷裳身邊走去。


    “小心。”


    沈荷裳看石驚弦的神情不由黛眉微擰,急忙喝了一聲,提防他做出什麽無禮的舉動。


    石驚弦微微一驚,遊目四顧露出警惕之色。


    沈荷裳輕咳一聲道:“綠雲鬼母就在裏麵的山洞裏,石公子你要小心在意,別讓她跑了。”


    “多謝姑娘提醒。”


    石驚弦頷首一笑,關心的道:“姑娘受驚了。總算石某來得及時,我這就擒住綠雲鬼母救你出去。蘭芝,你照顧一下華首姑娘,我去收伏綠雲鬼母。”


    沈荷裳點了點頭,希望石驚弦那件法寶能一擊奏功。


    “公子放心,我會好生照顧華首姑娘的。”


    邵蘭芝和石驚弦眉目傳情,露出一絲暗昧的笑意。她知道石驚弦風*流自賞,對這位貌若天仙的碧梧宮弟子自然不肯放過,眼前卻是搏取美人歡心的絕好機會。


    沈荷裳將兩人的神情看在眼裏,不由心頭暗罵,她出身富貴之家,對於男人那點脾性司空見慣,可是她被綠雲鬼母施了禁製,動彈不得,隻好暫時隱忍。


    石驚弦抖擻精神,依著沈荷裳的指引,尋找綠雲鬼母的藏身之處。


    這裏的山洞極為窈深,鍾乳倒掛,石筍林立,很容易隱藏形跡。


    石驚弦往裏麵走了三五十步,洞裏驟然晦暗下來,一股勁風撲麵而至,石驚弦暗叫不好,伸手往後腰一摸,掏出一條兩尺來長的鐵尺,封住門戶,收身疾退。


    來人正是藏在洞中的綠雲鬼母。她和花含煙揣摩蛟珠的妙用,一時不得要領。她不像花含煙那般沉得住氣,剛想出去看看明欽和沈荷裳跑了沒。


    哪知石驚弦擒住銅頭鬼王逼問出無底洞的位置。順藤摸瓜找了過來,綠雲鬼母能操控木靈之力,內力豐沛,身法堪稱絕妙。


    石驚弦修煉的是石家‘金石訣’,本來是用來對付鬼魅的。十殿閻羅是後世才有的,佛家六道輪回之說還未盛行的時候,妖魔鬼怪一般都有山神掌管。


    封神戰後,薑太公封黃飛虎為東嶽大帝,既是五嶽之首,也是陰司的主宰。


    後來地藏王進入陰界,十殿閻羅執掌了陰司大權,但鬼魂通常出沒於荒山野嶺,屬於山神的轄製範圍。


    是以閻羅王派他的太子駐紮在泰山,稱作泰山府君,掌管這方麵的事宜。


    城隍、灶君、山神是凡間最常見的神祇,三者的職司涇渭分明,城隍主管民政,灶君有監察之責,有道是,‘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山神掌管緝盜。


    芙蓉城是西陲名城,和鄷都山相距不遠,是以石家能貫通陰陽兩界,是名符其實的一方豪強。


    石家家主兒女眾多,石驚弦排在第三,很得家主的寵愛。這金石訣也修煉的有模有樣,不比兩個兄長來得差。


    鬼魅和生人陰陽異質,生人若被鬼氣侵擾,輕則大病一場,重則一命嗚呼。


    金石訣和道家的金剛不壞頗為相似,能將一身筋骨修煉的水火不侵,以免被鬼氣侵入。


    石驚弦甚是乖覺,一沾即走,從昏暗的洞窟中退了出來,綠雲鬼母自然不肯罷手,玉掌一翻,掣出昆吾劍來,身形縱橫飄逸,緊追著不放。


    外間的山洞甚有光亮,有赤如火,綠如水,光影變幻,亮如白晝。


    “你是石家的人?”


    綠雲鬼母眸光炯炯,盯著石驚弦煞也不煞,烏發飄拂,隱隱有種陰森之氣。


    石驚弦心頭微虛,一看邵蘭芝和沈荷裳離得不遠,不能短了氣勢,屈指在鐵尺上一彈,冷笑道:“不錯。我就是芙蓉城石家的三公子,識相的,快快束手就擒,免得本公子多費手腳。”


    “三公子?”


    綠雲鬼母冷哂道:“這般說來,石彈鋏是你大哥了?”


    “是又怎樣?你知道我大哥?”


    石驚弦微覺奇怪,不知綠雲鬼母忽然提起他兄長作什麽。


    綠雲鬼母微哼一聲,抬起蒼白的玉手拂開柔順的秀發,露出臉上可怕的疤痕。


    “這些傷疤就是拜你們石家的鬼火‘滴地泉’所賜。我怎麽能忘了呢?”


    石驚弦大吃一驚,禁不住後退兩步,指著綠雲鬼母道:“你是……你是綠兒?”


    原來綠雲鬼母本是芙蓉城的人家,生得美貌動人,石彈鋏一見傾心,百般糾纏,奈何綠兒不為所動,石彈鋏惱怒之下就用‘滴地泉’毀去她的容貌。


    滴淚泉是從幽冥陰火煉製的火毒,相傳陰界有九條河流,叫作九泉。九泉中攝伏著許多妖魔鬼怪,久而久之,化為磷光鬼火,黃泉碧焰列為周天五火之一,為人熟知,卻還不是最厲害的。


    陰界九泉各有各的特點,石家的勢力貫通陰陽兩界,得到陰界的資源遠比常人容易。


    滴地泉就是用寒泉之水煉製的,寒泉和黃泉質相反,寒泉冰寒刺骨,卻是極強的火毒。滴地泉的名字出自韓愈的詩,‘滴地淚到泉’。這毒水滴到地上都能浸透到九泉,乍一聽好像有些誇張。實質卻一點都不誇大。


    滴地泉可說是無藥可治,雖說不至於要了性命,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從此變成神憎鬼厭的醜八怪,這種打擊可想而知。


    綠兒家境貧寒,她的父母雖然一紙訴狀告到縣衙,以石家的勢力賠些錢財不過是九牛一毛,石彈鋏依然逍遙法外。


    仙界商業繁盛,親戚關係比較疏薄,舊日的宗法禮製日趨衰弱,崇尚法治也是勢所必然的事。


    老子說,“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荀子注意禮,韓非、李斯是荀子的弟子,卻是法家的重要人物。


    很多學者認為《道德經》是戰國時期的產物,確實言之有據。這句話將時勢轉移看的很清楚,若非對孔、孟、荀子的主張十分清楚,簡直就是一種預言了。


    而且作者可能沒有活到秦始皇統一的時代,不然還可以加一句,‘失禮而後法’。


    ‘禮’即是民事,‘法’則是刑事。民事案件常較刑事案件的程度為輕,在農業社會裏,人們安土重遷,親戚關係十分濃厚,很多人事糾葛可以用調解的方式解決,訴諸官府被認為是醜事。


    司馬遷說,‘禮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後’。禮是道德的範疇,可以防患於未然,所謂化民成俗,而律法隻能在犯法之外加以懲處。


    早就春秋的時候就有了竹書、刑鼎,隨著商業的繁榮單用道德禮製是不夠的。農業社會人們活動範圍比較狹小,周圍都是親戚朋友,縱有糾葛還不至於特別惡劣。


    商業繁榮必然會出現四通八達的都市,人際交往多是不相幹的人,出了事必然要官府稟公裁決。


    這樣看來,道德仁義禮法都是必不可少的,各有其適用範圍。道家反對聖人製作,希求小國寡民的社會狀態,仁義禮法都是器物足備,商業繁興,社會關係日趨複雜的伴生物。


    禮和法都有廣狹兩義,狹義的禮就是繁文縟節,廣義的禮則是典章製度。狹義的法是科條律法,廣義的法則是紀綱法度。


    商鞅任法而強,秦始皇法酷而亡,漢家則陽儒陰法。


    比較起來禮要比法好一些,但禮和法都是適用於一定社會關係的,社會中已經有這種關係,就需要一種新的創設。老子說道德,孔孟說仁義,固然都是很好的德行,但很難讓每個人都做到道德仁義的境界。


    致治之道隻有根據實際情況來選擇使用什麽方法,而不是把陳議很高的理論勉強來用。


    秦始皇嚴刑酷法而亡,文景二帝就改用黃老學說,無為而治。到了漢武帝財力豐足,要開疆拓土,謀求發展,就起用儒士,改正朔,易服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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