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明公子,這是我哥哥、我嫂子。<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小鏡聽楊再思言語含糊,頓時大為不滿,忿然道:“嫂子,你家敗落了,哥哥也沒嫌棄你。怎麽你卻吞吞吐吐的,難道嫌我們礙事不成?”


    楊再思啼笑皆非,想不通小鏡這麽一撞怎麽就忘記前事,偏要認作明欽的妹子。但她神智不清,情緒浮動,楊再思也不敢仔細辯白,以免讓小鏡受到激刺,舊病複發。


    楊再思托言作明欽的妻子也不全是存心戲弄,小鏡忘卻了前事,隻認明欽為兄,但兩人畢竟毫無瓜葛,萬一做出什麽事來,楊貫一麵上可不好看。她拉近和明欽的關係,便是為了照顧小鏡。


    但倉猝為計也有欠考慮的地方,一則她和明欽年紀頗有差距,這連記憶減退的小鏡都能一眼看出。二來她本是有夫之婦,稍知底細的人都一清二楚,在韓采薇和陰無涯麵前不好解釋。


    陰無涯看楊再思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難言之隱。小鏡則振振有辭,不像空穴來風,暗道:楊家世代門閥,楊再思又美貌動人,縱然眼下有些難處,身邊有些求慕者也是情理之常。


    “明公子才氣兼人,有他從旁護持小姐此行的安全應該不成問題。貧道先走一步,就在王城恭候大駕了。”


    陰無涯點到即止,能否搬動十三家或明欽助力,就要看楊再思的本事了。雖然他極想網羅高手對付森江和江姬,也不能越俎代庖,引起眾人的疑忌。索性故作灑脫,打了個稽首,拂塵一甩,帶起一股青煙騰身遁去。


    “韓夫人,****長的主意你看怎麽樣?”


    盡管楊再思已經打定主意要上京尋找機會,但韓采薇作為梅吟雪派來扶助她的大將,她的意見同樣不能忽視。


    韓采薇不置可否,岔口道:“我去傳喚玉拂、青霜,讓她們返回舍身崖將戰況稟報與大龍頭,同時護送楊城主來東原收拾局麵。至於上京的事情,須得有大龍頭的回信才能定度。”


    東原城距離蒼梧山不足百裏,易於掌控。王城則遠在千裏之外,人手少了不足以成事,多派人手勢必要搖動十三家的根本,是以韓采薇對上京的事沒有多大興趣。


    襄助楊再思奪取東原城全是為了十三家的發展考慮,而非真想恢複楊家對東原的控製,她在城外誘楊再思訂立盟約,就表露了這種意思。事成之後,楊家家業一分為三,楊家兄妹劫後餘生,明欽人單勢孤,東原自然要落入十三家的掌控。


    至於防守東原的策略自可因利乘便,不必像楊再思那樣非要獲取象主的首肯。歸根到底,則是兩家路數不同,楊家本就是輝赫門第,一方城主,而這種地位都是從大摩國和有鼻國的封誥而來。象主一紙詔令就可以讓其失去憑借。而十三家則是妖魔盜匪,並不在意名分上的從屬,隻要成為東原的實際掌控者,誰來當這個城主都無關緊要。<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十三家原是天家末季遺留在炎方的抗暴義軍。對有鼻象主殊乏好感,沒有一點效忠的心思,當然不打算趕到王城幫他平叛。


    “那也隻好如此了。不知大龍頭的私事處理完了沒有。另外,疏桐說要來東原查看敵情,至今不見蹤跡。希望夫人幫我留意一下。”


    楊再思見韓采薇對上京的事反應甚是淡漠,當初梅吟雪也隻答應奪回東原城,雖則沒想到這件意外的順利,論理韓采薇是該功成身退,沒有道理再襄助她做進一步的防守。


    尹疏桐和她交好多年,術法之強比起梅吟雪猶有過之,若是有她幫手,此行定可萬無一失。可惜尹疏桐來到東原就失了蹤影,訖未露麵。她卻不知尹疏桐潛入竹樓朝晏輕舞和羋溪下手,反而失手被擒。晏輕舞為了破解尹疏桐的禁製施展了天忍術,損傷了經脈,對她頗為惱恨。雖賴明欽拿出九龍盞,使她轉嗔為喜,為了斷絕後患也不會輕易放過尹疏桐。


    明欽知道這件事的節末,但尹疏桐和他是敵非友,自不會在楊再思跟前提及。


    “大小姐放心。改天我親自到竹樓去一趟,看看那位晏公子究竟是何方神聖。”


    韓采薇從楊再思和尹疏桐口中聽過一些晏輕舞的事,可惜兩人都語焉不詳,對她的看法也差別很大。楊再思對晏輕舞頗有好感,而尹疏桐則認為她包藏禍心。這讓韓采薇也感覺此人透著神秘,而明欽在竹樓住了許久,和晏輕舞相處甚歡,那這人至少還不是什麽青麵獠牙的吃人妖怪。


    韓采薇久居蒼梧山中,對方圓數百裏的妖魔邪鬼縱非麵識,也多半聽說過一些。將來若有機會和晏輕舞見上一麵,是妖是鬼定然一看便知。


    “那就有勞韓夫人了。”


    楊再思微一點頭,她一夜數驚也有些心力憔悴。好不容易平定了楊家的變亂,但眼下人心離散,頭緒正多。


    韓采薇前腳剛走,就聽到一陣喧呼吵鬧,夾雜著幾聲砰砰槍響。


    “發生了何事?”


    楊再思臉色微變,森江帶領大軍離開,楊德又死於非命,府中應該沒有什麽大敵,這又是誰在鬧事?


    “這必是有人想趁火打劫,瓜分你們楊家的財物。得盡快將護衛集合起來,妥為約束。”


    明欽帶著楊再思、小鏡奔進內宅一看,果然許多護衛、仆廝狼奔豕突,爭搶楊家的家當器具,所有值錢的玉瓷玩飾都被掃蕩一空,帶不走的則就地砸爛,攪鬧的滿地狼籍,破敗不堪。


    “都給我住手。”


    楊再思見此情景,直氣得柳眉倒豎,麵孔通紅,掏出從地牢中拾取的短銃望空開了兩槍。


    眾人一看楊再思去而複返,登時氣焰全消。有些從地牢裏出來的,見識過明欽的酷烈手段,更嚇的兩腿打擺,趴到地上哆哆嗦嗦的道:“大……大……小姐,您老兒回來了。”


    “反了是不是?”楊再思冷哼一聲,指著一個熟悉的頭目道:“楊廉,你去集合護衛,傳告各宅,就說楊德伏誅,脅從不予追究。大爺明早就會返回東原,這東原城還是我們楊家的地盤,誰敢造次,決不輕饒。”


    “是,是。”楊廉受寵若驚,慌忙磕了幾個響頭,縮著脖子道:“大小姐放心。小人這就去辦。”


    “去吧。”


    楊再思擺了擺手,掃了眾人一眼,淡然道:“其他的人無所變更,收拾一下,準備迎接大爺回城。”


    楊再思知道護衛中有不少依附楊德作亂的,現在楊德一死,這些人定然惴恐不安,擔心她會秋後算賬。包括這場劫奪叛逃沒準也有人從中造作謠言,主持煽動。


    但楊家經此變亂,人心惶惶,首先需要安定下來,不宜有大的株連。


    況且她連日奔波,一場大戰,也已經筋疲力盡,身邊又沒有得力的人手,隻得姑且寬縱。


    楊再思掌管楊家的生意,在府中頗有威信。但她畢竟是出閣的姑娘,在楊家管事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所以對於府中的事務多半還是楊德操持。


    楊再思雖然察覺到楊德有些擅權妄為,欺上瞞下,但楊貫一和小鏡對他很是信任,楊德在她麵前則一向謹小慎微,抓不著什麽把柄。楊再思一念姑息,誰知終於釀成一場慘禍。


    楊再思搬了一把交椅在門前坐定,一幹家仆都膽顫心驚的將器具放回原處,老老實實收拾打掃。


    明欽穿一身獬豸鎧,眼神淡漠,雄武不群,眾人都暗自揣測他是何方神聖,緣何獨得大小姐的信任,卻沒人敢直言相問。


    至於小鏡則至始至終都神態親昵的偎在明欽身邊,她原是楊貫一在行獵中納回的小妾,後來正妻病逝,就將小鏡扶了正。小鏡靈秀柔婉,素無威儀,又不會操持家務。廝仆多少心存輕視,見她和一個青年男子公然依偎,更是大感詫異。


    小鏡察覺到眾人偷看她的目光有些異樣,心頭微感害怕,小口微張,打了個哈欠,嬌柔的身子向明欽靠了靠,小聲道:“哥哥,我有些困了。”


    “那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明欽對小鏡的遭遇頗為同情,她撞壁之後為何出現這等症狀雖不得而知,眼下也不妨弄假成真。本來人生三分之一都在夢境中度過,真假虛實沒有那麽分明。端得要看以何種態度對待,心態認真,則虛假之情境仍可存真實的情感。反之,若事事以遊戲視之,天大的事情也可能形同兒戲。


    明欽猶豫著留下楊再思一個人能不能穩定住局麵,經此大變,楊家兄妹已然威信掃地,楊再思的武藝稀鬆平常,身邊又沒有可靠的護衛,萬一再鬧出亂子,說不定連她也要遭了劫持。


    楊再思故意咬定楊貫一明早就能回城,就是想震懾住眾人,讓他們不敢胡作非為。但是楊德的餘黨害怕楊家兄妹秋後算賬,若要鋌而走險,必會在這段時間內再起風波。


    所謂“送佛送到西,救人需救徹”,他要拿人家半個家產自然需設法周全,保護楊再思毫發無傷,不然一場辛苦豈不是盡皆付之東流。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明欽對楊家的產業倒不是特別惦記,不過他跟花鬟關係親密,花鬟不得楊貫一待見,將她嫁到狼牙洞不聞不問,形同陌路。如今麻雷子重傷不治,花鬟的處境每況愈下,好不容易將二踢腳逐出狼牙洞,楊家又出了變亂,她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很受雷家宗族的排擠。


    有道是,‘狡兔三窟’,若能幫花鬟在楊家爭取一份家產,就算回不了狼牙洞,也不至於淪落到無家可歸的境地。


    “大小姐,你住在哪裏?”


    明欽想把小鏡送到楊再思那裏,小鏡的房間裏連死數人,血汙遍地,估計還沒有清理。送她回去徒然受場驚嚇。


    楊再思瞄了哈欠連天的小鏡一眼,不由大感頭疼,小鏡得了這種怪病,似乎完全忘了在楊家的經曆,將來見了楊貫一隻怕也全無印象。奇怪的是惟獨認定明欽是她的兄長,她也不知該如何跟楊貫一解釋。


    “明公子,小鏡的記憶你有沒有辦法幫她恢複?”


    “這可不太好說。”明欽忖思道:“據我所知,失憶的原因多種多樣。大抵可以分作醫理和魂理兩種。譬如腦部受到撞擊、精神受到激刺,還可以通過醫道來調理。倘若是神魂受創,魂魄分離,醫治的話需從魂道入手,那可就麻煩了。”


    “小鏡的病症是撞破腦袋引起的,改天我先找城中高明醫師幫她診斷一下。看看人家怎麽說?”


    楊再思歎了口氣,但願小鏡不要是神魂受創,據說神魂受創很難治愈,連術法高手都束手無策。小鏡豈不是要長此下去,而且不知她的病症嚴不嚴重,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症。小鏡落到這副田地,多少跟她有些關係,當時情勢危急,她動念想一槍打死小鏡,免得她遭受侮辱,小鏡必然大受激刺,她額上的傷勢並不嚴重,卻落下這樣一個病症,著實讓楊再思有悔於心。


    “哥哥,我真的忘記了很多事嗎?”小鏡聽明原委,望著明欽可憐兮兮的問。


    “沒關係,等你養好了傷,慢慢會想起來的。”明欽拍著她的香肩輕聲安慰。


    小鏡眨巴著眼眸,狡黠笑道:“其實我一點也沒有不開心,至少我還記得哥哥,不是嗎?”


    楊再思心頭哀歎,忍不住道:“小鏡,你真的記得欽之是你哥哥?”


    “當然。”小鏡臉色微微一白,輕齧粉唇貼到明欽胸口,夢囈般道:“哥哥是世上待小鏡最好的人,隻要我還能夠呼吸,就永遠不會忘卻他。”


    “好吧。”楊再思搖了搖頭,默念道:“看來你真是病入膏肓了。”


    抬頭看了下天色,天邊魚肚隱現,月輪已經悄然隱沒。


    “天也快亮了。我帶你們找間臥房先休息一下。這裏的事由我處理就行了。”


    楊再思領著明欽和小鏡趕往她居住的別院,走不數步,忽然撞見楊廉步履匆匆的跑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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