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容色稍霽,忖思著道:“隻是幫忙的話又何須大費周章。<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什麽事你盡管說出來吧。”


    明欽躊躕半晌,紅著臉道:“這個事不太好說。”


    林舒察言觀色,嬌啐道:“莫不是什麽下流的勾當?”


    “也不盡然。”明欽嘿笑不語。


    這時,樓下傳來一片吵鬧之聲,卻是店裏來了新的客人。


    一隊旗甲鮮明的車馬在店外停了下來,侍從上前攙出一個相貌清奇的中年男子。穿一襲赭黃袍,罩以鹿裘毛氅,胡須廉廉,腰係玉帶,氣度雍容閑雅,一看就身家不凡。


    侍衛當先叫開門戶,歸三奇看清來人,頓時大吃一驚,慌張道:“華……華老爺,您怎麽來了?”


    華老爺拂去身上的雪花,嗬嗬笑道:“碰巧路過這裏,順道來看看舒兒姐妹。”


    “快坐。”歸三奇連忙殷勤招呼,討好的道:“舒姐兒她在樓上,我這就喚她下來。”


    明欽從門縫裏將樓下的情景看個分明,訝然道:“這是何方神聖呀,瞧起來派頭不小。”


    “來頭大了。”林舒歎了口氣,臉色不怎麽好看。


    明欽搖著博筒笑道:“這敢情好。看他這架子倒像個輸得起的,不知大姐有沒有本事叫他上來跟我玩玩。”


    “你還想贏他的錢,不怕引火燒身?”林舒似笑非笑的問。


    明欽詭秘一笑,指著埋頭吃喝的鬼影兒道:“看到我那同伴的嗎?他可是個左道高手,那什麽華老爺若敢賴賬,自有我這位朋友頂著。”


    “成。”林舒爽快的道:“你給我等著。”


    說完提著長裙嫋嫋娜娜的出了門,眼波在樓下一掃,隔遠叫道:“華叔叔,你可有好幾個月沒來看我們姐妹了。”


    華老爺端著香茶剛啜了一口,一眼瞄見林舒風情款款的模樣,心頭一輕,禁不住輕咳一聲,差點灑到衣擺上,忙放下茶杯喜上眉梢的道:“叔叔最近是公務繁忙了一點,你和默兒也可以到我家裏玩耍嘛。住在這種地方確實難為你們了,倘有什麽缺乏盡管說話便是。”


    林舒淺淺笑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三奇沒有什麽特別的能耐。聽天由命也沒什麽不好。”


    華老爺看著歸三奇歎了口氣,唏噓道:“你二叔做事實在糊塗,當初我就據理力爭才是。”


    林舒不理這岔兒,漫聲道:“三奇,你給我拿點銀子,上麵那位客官是個行家,我一不留神輸了點錢。”


    歸三奇皺眉道:“我看你拿的有好幾吊銅板,怎麽一會兒就輸光了?”


    “手氣差,沒辦法。”林舒煩躁的道。


    華老爺鄙夷的瞄了歸三奇一眼,心說這是個好機會,自告奮勇的道:“什麽博戲好手,我跟你上去瞧瞧。”


    “也好。”林舒暗叫得計,叮囑了歸三奇一聲。引著華老爺轉身上樓。


    …………


    明欽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他耳識明敏早將樓下的說話聽了個一絲不差。<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瞄了華老爺一眼,睨著林舒道:“老板娘,帶錢了嗎?”


    林舒俏臉微紅,訥口不語。


    華老爺眼見明欽身上綁一條墨索,微覺奇怪,顧不得細問,輕咳道:“聽說你博戲精熟,我來跟你玩兩把如何?”


    “你……玩得起嗎?”明欽仰天打個哈哈,也不拿正眼瞧他。


    華老爺不怒反笑,他身居高位,見慣了畢恭畢敬的仆從,這等目無餘子的可不多見。


    “這華山之陽還沒有寡人玩不起的,說吧,你落多少注?”


    “我落……她。”明欽指了指林舒。


    “你怎麽能以舒兒作注?簡直胡言亂語。”華老爺眉峰擰起。


    “當然,她沒錢還債,隻好把自個抵給我了。”明欽得意洋洋的道。


    “舒兒,可是真的?”


    “嗯。”林舒剜了明欽一眼,話趕到這裏,隻好硬著頭皮撐著。


    “荒唐。”華老爺眼望兩人,暗暗轉動念頭。心說:莫非林舒看這小子長的俊俏,想出這麽個主意來,想訛歸三奇一筆錢遠走高飛。這事撞到我手裏,可讓你倆這如意算盤落了空。


    “你到底輸了多少錢?我來出。”


    明欽哈哈笑道:“她統共輸了我十兩紋銀。可是現在人是我的了,這價碼可就不大一樣了。你就算給個金山銀山,我也不換呢?”


    “豈有此理。”華老爺怒道:“你是哪裏來的野小子,膽敢在我華陰的地界撒野?”


    明欽冷笑道:“你又是哪來的老小子,竟敢跟我森羅殿主放對?”


    “森羅殿主?”華老爺失笑道:“你敢冒充陰曹大員,真不知天高地厚。”


    侍衛挎刀上前,神氣昂然的道:“此乃三界地祇華山君當麵,還不下跪參拜?”


    林舒臉色微變,正要上前勸解。


    明欽推開博具坐到木桌上,呸的一聲道:“爾等假冒山神,更是不知死活。”


    華山君見明欽不為所動,倒也不想袒露身份,驚動行人,喝退侍衛,撚著胡須沉吟道:“博戲隻是小小玩耍,怎可據此強奪別人妻妾,我是舒兒的叔叔,念你年少無知,權且給你一個機會。她欠你十兩紋銀,我百倍千倍的奉還你就是了。”


    明欽搖頭道:“小可平生隻愛博,不愛財。你若有本事就將她從我這裏贏回去,否則的話,小可身無長物,還想留著這位美嬌娘暖腳呢?”


    華山君撚須大笑,心說:我可是天庭正神,華陰又歸我執掌,你縱有幾分本事,如何能贏得了我。


    “也罷,小兄弟快人快語,寡人雖不諳此道,權且舍命陪君子吧。”


    “好極。”


    明欽從桌上一躍而下,牽著林舒的玉手端詳著道:“手如柔荑、膚如凝脂,若用來爬背搔癢,豈不是逸樂的很。咱們便先來博她一隻手吧。”


    華山君咽口唾沫,正色道:“這如何使得。難不成我若贏了,你還讓舒兒把胳膊切下來不成?”


    “非也。”明欽笑道:“小可豈是太子燕丹那等鐵石心腸的人。尊駕有巴蛇吞象之心,想必也不會贏一隻手掌就饜飽了吧。”


    “當然。”華山君正氣凜然的道:“我須得保她安然無恙,好夫妻團圓呢。”


    “敢問尊駕落什麽注?”明欽淡然道:“若是不甚等值,我可沒什麽興致呢?”


    華山君沉吟道:“足下既然不愛財,你看我身邊可有看得入眼的物事?”


    “爽快。那就落他一條命吧。”明欽指了指方才那個挎刀斥喝的侍衛。


    華山君輕哦了一聲。


    侍衛忙單膝跪地,斬釘截鐵的道:“小臣願為尊上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難為你了。”華山君點點頭,也不多話。示意明欽道:“開始吧。”


    “咱們就來點簡單的吧,越簡單越刺激。”


    明欽拿開竹筒,露出三個骰子,“這是店裏的博具,想來不會有什麽問題。尊駕若有更雅致些的,換一副也無妨。”


    “不必了。就用這個。”


    “既然尊駕沒有異議,咱們就擲一個大點吧。不知誰來先手?”


    “如果你我擲的點數一樣,又該怎麽算?”華山君想到一個細節上的漏洞。


    明欽笑道:“先擲的為大,如果先手的擲出三個六,後手的想必是沒有超越的可能了。不是嗎?”


    “這般說來,誰先誰後可是個問題。”華山君目光閃爍的道:“如果我輸了關係到一條人命,恕本君不能退讓。”


    “小可也不敢托大。”明欽道:“不如這樣。讓老板娘出一道考題,誰答對了誰就先手,如何?”


    “這很公平。”華山君點了點頭。他對林舒姐妹的了解自然比明欽多,人生閱曆更非他可及,可不覺得自己會輸。


    明欽笑吟吟地看著林舒,她如果想讓自己先手,自然會出一個華山君回答不了的問題,否則,博下去也沒什麽意思。


    林舒沉思了片刻,紅著臉道:“我胸前有一顆痦子,你們猜一下是在左邊還是右邊?”


    華山君怔了一怔,眼神中似有火苗卟卟跳動。


    “中間。”明欽不管呆愣一旁的華山君,隨口叫了一聲。


    “你……聰明。”林舒意味深長的下巴微點。


    這個問題涉及私隱,華山君以長輩自居,當然不可能讓林舒解開襦衣現場觀摩。不過他倒可以找來歸三奇證實一下,明欽猜的中不中還在兩可之間。


    好在華山君似乎沒有想到這一節,拊著大腿歎息道:“這第一場就不用比了,寡人認輸。”


    他情知明欽精習博戲,擲三個六自是輕而易舉的事。


    侍衛麵如死黑,‘啷嗆’一聲拔刀出鞘,便欲刎頸引決。


    明欽冷淡的道:“滾出去。不要汙了老板娘的客房。客人如果知道這裏死過人,誰還敢來住店。”


    華山君沉著臉道:“你先到門外看管馬匹。”經此一事,他也看出林舒偏向明欽,心頭很不舒服。


    “第二場落什麽注?”


    明欽笑道:“上一場博的是老板娘的玉手,可惜尊駕無福沾染,這一場若再博她的手腳,未免有失誠心。這回就博個囫圇的吧,倘若尊駕贏了,我就把林舒送你一個月。怎麽樣?”


    華山君喉頭微動,點頭道:“你若贏了,我外麵的車駕仆從都聽你調遣。”


    “使得。”明欽看著林舒擠眉弄眼的道:“這麽聲勢浩大的儀仗我是養活不了,若能和舒姐坐在裏頭賞一賞這雪夜美景也是生平一快。”


    “上次是你先手,這遭該我先來了吧。”華山君可不想讓兩人再一搭一和蒙混過去。


    “那這回就博個小的吧。”明欽將竹筒推給華山君,環抱雙臂一副坐壁上觀的樣子,“你請。”


    華山君鼻頭微哼,他官居顯要,什麽博戲、投壺、蹴鞠、射獵樣樣精熟無比,上頭賞賜的,下方供奉的奇物靈寶不計其數,搖個點數自然手到擒來、百試百應。


    就見他嘩嘩啦啦搖動一番,砰的將竹筒扣到桌子上,緩緩揭起,三顆骰子疊成一摞,隻有最上麵露了個一點。


    “妙,尊上真是手眼通天,這一個萬法朝宗,化繁為簡,再也沒有更小的了。”


    扈從們見此情景,連忙七嘴八舌,叫起好來。華山君撚須一笑,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心說:後手的點數一樣也算輸,看你怎麽小過我。


    “小兄弟,該你了。”


    林舒苦笑道:“這把輸了就輸了吧。”


    “你信不過我?”明欽不著痕跡的摸到桌下在她大腿上擰了一記,眼見林舒凝眉發怒,哈哈一笑,拿起竹筒蓋住骰子,也不見他有何動作,唇角輕勾道:“看好了。”


    揭開之時,三顆骰子都是角與角相接,仍是連成一線豎立在桌子上,從上麵看去,卻是一點都沒有露出來。


    “什麽?”華山君瞪大了眼珠,暗道:“這小子竟然在我麵前弄法,莫非有什麽土地公婆暗中輔助。”


    明欽拱手笑道:“承讓,承讓。”


    他自體認魂識之後,金剛法相和懾魂之術妙到毫巔,隻要不是腐朽死物,都可以攫其神魂,變化如意。讓骰子斜角而立不過是雕蟲小伎。


    “難得這位老兄慷慨大方,將車駕讓與我坐。不知舒姐可有興致和我馳驟一番。”


    林舒紅著臉不答,聽這話音怎麽都有點不懷好意。初時她也沒把明欽當作什麽好人,兼之對華山君素有戒心,便想讓兩人爭強鬥狠,來個兩敗俱傷。


    明欽這一時的表現讓她大快心意,不免有幾分另眼看待,不想他把華山君得罪狠了,遭其挾私報複。


    “慢著。”華山君喝止道:“足下博戲精巧,乃寡人生平僅見。你我棋逢對手,將遇良才,興致正濃,怎能不盡歡而散呢?寡人想和你再博一局,如何?”


    “好是好。”明欽斜乜著眾人笑道:“隻怕尊駕拿不出什麽入眼的東西了呢?”


    “山野小子,休得無禮。”


    “尊上麵前,何敢放肆?”


    扈從們見明欽神情簡傲,不怎麽將他們放在眼裏,頓時怒火中燒,一個個黑著臉皮大聲喝斥。


    “尓等七嘴八舌的嚷嚷什麽,慢些來,慢些來,看我的手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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