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樓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春香扶著穆清絕出現在樓口,穆清絕穿了一襲雪白的圓領絲裙,身段單薄,嬌憐如月,烏黑的秀發披拂在胸前,襯的清瘦的臉頰異常蒼白,眼圈紅紅的已不怎麽見神采,比之初見時的秀氣英拔簡直判若兩人。(.無彈窗廣告)


    “清絕……見過譚總兵。”穆清絕輕咳了兩聲,纖瘦的身軀似乎一陣風都能吹走。


    譚定遠眼見穆清絕這副情狀,不由心生不忍,歎口氣道:“穆掌門請了。我隻想問問小女凝紫的下落。是死是活總該有個準信。”


    “紫兒……”穆清絕想起徒弟,大大的眼眸中不覺掉下粉淚,“清絕愧對譚總兵,紫兒的生死我也全然不知。”


    “你……你這師傅是怎麽當的?”譚定遠責問了一聲,見穆清絕淒然欲絕,顯然自責已深,不由頹然長歎,再也說不下去。


    “想知道譚師姐的下落,為什麽不來問問我呢?”明欽眼見不是了局,不失時機的接過話頭。


    “你……”譚定遠瞥了明欽一眼,回顧穆人龍露出詢問之色。


    “欽之——,你怎麽來了?”


    穆清絕方始注意到人群中的明欽,一時間又是驚喜又是疑惑,撫著胸口急喘了兩聲。


    “想不到清絕師傅竟然傷成這樣?”明欽暗自歎息,他和穆清絕雖然沒有很多接觸,當時投入天女門已然有了師徒的名份。


    “我是來給穆掌門送信的,奈何連一杯冷茶都討不到。”


    穆人龍大感尷尬,今天穆公館賀客盈門,他應酬了半天甚覺疲累,穆清絕又一直閉門謝客。是以一時顧不上向明欽仔細詢問。


    “這位小哥兒真是抱歉。今天家裏客人太多,我都有些忙糊塗了。怠慢之處,還望多多海涵。”


    明欽淡淡一笑,看著譚定遠道:“譚師姐現在安然無事,總兵不必太過憂慮。過些日子,師姐自會來玉京看望您。”


    譚定遠輕哦一聲。將疑將信的道:“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呼,和我家凝紫有何淵源,緣何以師姐相稱?”


    明欽笑道:“小可明欽。家姐乃是通過譚師姐的引介拜入天女門雲仙子門下的,因此和譚師姐有些交情。”


    “原來如此。[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凝紫現在又在何處?”


    穆清絕就在跟前。涉及天女門的師承當然不會有假。譚定遠微微點頭,隨即關心起譚凝紫的下落。


    “這正是我要向穆掌門回稟的事,總兵若有興趣的話也不妨聽聽。隻是說來話長,不如咱們換個地方,免得攪了公子小姐們的興致。”明欽打個哈哈。倒賣起關子來。說起譚凝紫的行蹤必然牽扯到神光教,他可不想和無關的人透露太多。


    “不錯。那就麻煩穆大爺安排一間靜室,譚某先謝過了。”


    譚定遠也害怕譚凝紫遭遇什麽難以啟齒的磨難,若是在人前張揚起來,難免要損害父女兩人的聲譽。


    “哪裏。這是我穆家應盡的禮數。兩位請隨我來。”


    穆人龍正慶幸明欽三言兩語化解了譚定遠的敵意,對這小小要求當然極力滿足。


    操行一看穆清絕就要跟著三人轉身離開,連忙幹咳一聲,殷切的道:“清絕,我聽說你病了,不知道要不要緊?”


    穆清絕木然的瞄他一眼。生硬的道:“煩勞操公子動問,一點小傷,並不礙事。我還有點事情,失陪了。”


    操行望著穆清絕決然而去的背影,臉上露出失望之色,怔怔的若有所失。


    章高林眼珠一轉,熱絡地上前攀談,“操公子,俗話說,‘相請不如偶遇’。過去喝一杯如何?”


    江采蓮忙也笑著湊趣,“操公子真是人中龍鳳,我家高林也算會過不少英雄人物,像操公子這樣讓人一見心折的可是不多。”


    操行正感失落。對兩人的邀請便不如何堅拒,默然無語的在皮椅上坐定。


    章高林心頭大樂,摩拳擦掌的道:“這個時辰想必大家都有點餓了,不如讓廚下做幾個小菜,我可是知道人鳳收藏了許多名酒佳釀,難得有這麽多貴客在此。你還不快拿出來讓大夥嚐嚐新。”


    “也是,都是自家人,就別著急回去了。”穆人鳳笑道:“我這就吩咐下去,大家稍等片刻。”


    他追求竺冰姿已有數月,那女孩總是若即若離讓他百爪撓心,不得要領,巴不得和她多親近一會兒,當下便尋找仆婦準備去了。


    …………


    穆人龍引著譚、明等人走進一間裝潢考究的房間,遜謝道:“這是穆某的書房,兩位隨便坐吧。清絕,你招呼客人小坐一會兒,舊傷未癒別太累著了。”


    穆人龍是魍水樓的一殿之主,書房中當然有不少日程、卷宗,譚定遠和明欽隔著幾案坐下,穆清絕在對麵作陪,穆人龍招呼丫鬟奉上香茶,欠身退了出去輕輕闔上房門。


    “說說吧。”穆清絕端起茶碗作出傾聽的樣子,她雖然不了解天女門的近況,卻深知神光教聲勢浩大結果必然不容樂觀。


    明欽微微沉吟,他本想將譚凝紫和陳庭芝的作為顛倒一下,暫時勸得譚定遠安心。仔細一想兩女的性格、地位都大不相同,若是換作譚凝紫便沒有刺殺師妹向神光教虛與委蛇的道理。


    “其實那天譚師姐帶我上山尋找雲仙子和嫵姐,之後我們兩個一直在一起。我們在山中發現寶鐸要不利於本門,和她交手數回,力不能敵,後來碰巧找到雲仙子的練功之處,為了助她修成‘獨醒神術’因此耽擱了一個多月。”


    “雲師妹果真煉成了天則道經中的‘獨醒術’?”穆清絕大感欣幸,輕歎道:“真是‘功夫不負苦心人’,雲師妹苦心孤詣,為了‘天則道經’得罪了海家,差點被逐出門牆。好在‘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斯術有成,若論神通精強本門之中不作第二人想。有她主持本門事務,我也就放心了。”


    明欽點頭續道:“我們從後山下來的時候神光教已經攻占了本門,並扶植二師姐做了掌門。我們和龍山太子交手,不慎被他一個‘鐵蓮寒獄’困住。不久,神光教總壇派來使者,龍山、寶鐸便押解本門長老和親傳弟子回光明海述職。”


    “我們在神光教的時候碰上萬物生猝死,十方士師為了爭權奪利鬥得你死我活,我湊巧認識了神光上人成淩崖,又幫助奉聖夫人樊小鸞平定了教中叛亂,因此二師姐很得樊小鸞信任,我才能來到玉京報知此事。”


    這其中的曲折蜿蜒隻怕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有些涉及私隱的地方也不便向兩人合盤托出,明欽交待了一個梗概,至於細節部分就等兩人問起的時候曲為彌縫了。


    “這麽說來,紫兒現在還留在神光教?你怎麽說她過幾天就能來玉京呢?”


    譚定遠隻關心女兒的安危,對於什麽神光教、天女門全不在意,關係譚凝紫的卻一絲一毫不肯放過。


    “譚總兵有所不知。”明欽半真半假的道:“樊小鸞羽翼多被翦除,對於本門十分信任,現在陳師姐在明處,招攬了不少弟子,雲仙子和譚師姐在暗中幫扶,等到時機成熟本門便可以一舉興複。”


    “我這次來玉京,其實是樊小鸞想要結交七曜府的親貴,過幾日我以需要幫手為名,將本門的師姐妹帶出幾個豈不是順理成章的事。”


    “那就麻煩你快點和樊小鸞取得聯係。”譚定遠輕聲一歎,痛定思痛的道:“等到紫兒回來我就將她帶回受降城,將來留在身邊隨便謀份差事,總好過在外麵奔走、朝不保夕。”


    “總兵盡管放心。”明欽滿口應承道:“我也不希望譚師姐總處於凶危之地,讓人懸盼。”


    譚定遠欣慰的點點頭,語重心長的道:“明欽啊,我看你年少勇武,正是大有可為的時節,何必在道派之間做那火中取粟的勾當,我的受降城便需要你這等良驥傑才,何不考慮一下,到伯伯身邊來。打磨個三年五載,至少也能謀個校尉做做。”


    明欽怔了一怔,想不到譚定遠如此青眼有加,這既有投桃報李的意思,也有幾分愛屋及烏。


    “譚伯伯如此厚愛,小侄如何敢當。隻我身上還有一些瑣事,受人之托,不敢不全始全終。若是將來還有機會,便是做伯伯一個馬前卒子,亦是榮幸之至。”


    “你這小子。”譚定遠哈哈一笑,心懷大放,允諾道:“你隻要能把紫兒好生帶回來,就如同我老譚的再生父母,隻要我在受降城一日,你隨時可以來找我。……你們聊吧,我先回去吧。”


    “總兵慢走。”


    穆清絕和明欽連忙起身相送,譚定遠了卻一樁心事,情懷舒展了一些,不由露出幾分粗豪之態,讓明欽暗暗稱奇。譚凝紫冷若霜雪的一個人,想不到乃父這般豪邁不羈。


    送走了譚定遠,兩人重又對麵坐下,穆清絕摩挲著茶碗,清冷的眸子盯著明欽煞也不煞,纖細的黛眉微微蹙著,似乎有化不開的憂鬱。


    “這麽看著我幹什麽?”明欽訕訕笑道。


    “說吧,紫兒到底怎麽樣了?”穆清絕輕柔一歎,蒼白的臉容大顯憔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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