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之,快來看看燕捕頭傷的怎樣了?”荊眉嫵扶著燕秋晴,焦急的招著手。


    小獸嘰嘰叫了一聲,從商妙妍懷中躍了下來,白光落地消散,明欽拍拍衣衫現了真身,瞟了一眼商妙妍,卻見她抱臂而立,眸中帶著盈盈淺笑。


    咫尺相望,明欽嘴唇微動欲言又止。片刻,訕訕笑道:“多謝你了。”


    “明公子不必客氣,誰讓人家心裏放不下你呢?”商妙妍絞著衣角,若無其事的道。


    明欽微微一怔,暗忖:這是生氣了麽?


    荊眉嫵輕咳一聲,雖然對商妙妍勒返魚龍舞回來救人打心眼兒裏感激,但對她在明欽麵前不時流露若有若無的情意,著實有幾分不快。況且燕秋晴傷勢不明,急需救治,容不得明欽分神他顧。


    “哦,……燕捕頭,她傷的重麽?”明欽反應過來,連忙走上前去。隻見燕秋晴臉頰火燙,柳眉凝起,眼眸緊閉,已是昏迷了過去,口中輕吟出聲,似是忍受著痛楚。


    “這‘一聲雷’的異術好像有些門道。看來我隻好使出絕招了。”明欽輕輕一笑,屈起食指放在口中咬了一下,指尖』,破開,流出豔紅的血來。


    商妙妍唬了一跳,輕嗔道:“你這是什麽絕招了,讓你冶傷救人,你怎麽還自傷起身體來了。”


    “阿姐幫我撬開她的嘴巴。”明欽招呼一聲,把咬破的指尖放到燕秋晴口中,回頭笑道:“我這可是唐僧肉,十世難覓的寶貝,怎麽樣,想不想再咬一口?”


    “哎呀,你還記恨我哩。”商妙妍警惕的望了望那邊生死相搏的“捅破天”和步天林兄弟,湊到明欽耳畔小聲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瞎嚷嚷什麽?”


    明欽聞言一愣,心頭升起一縷感動,嗅著那近在咫尺的體香,兩人目光糾纏,不覺有些癡了。


    燕秋晴舒適的輕嚶一聲,好像繈褓中的嬰兒輕啜她的手指,過了片刻,麵上的紅潤果然漸漸消褪下來,纖纖的柳眉挑了挑,咂咂嘴醒轉過來,茫然道:“你們給我喝了什麽,鹹鹹的,有點……說不出的味道。”


    荊眉嫵輕籲口氣,“你總算沒事了。”


    “傷我那家夥呢?”燕秋晴想起舊怨,立時跳了起來,遊目在艙中打量著,咬牙道:“這個狗賊竟敢使妖術暗算我,姑奶奶非把他剝皮拆骨不可。”


    “他已經被步天林殺死,推到火海中去了。這會兒隻怕已經燒成焦炭了。”明欽搖頭道:“人死如燈滅,這剝皮拆骨還是算了吧。”


    “死了?”燕秋晴悻悻道:“便宜他了。”


    商妙妍嗤笑道:“若不是我家欽欽救你,燕捕頭隻怕已經氣絕多時了,這醒轉過來一句道謝的話都沒有,淨胡吹什麽大氣。”


    “你是沈修能的姨太太吧?”燕秋睛冷靜下來,輕哼道:“自古道,大恩不言謝。他們姊弟倆救了我,我自是記在心裏。我燕秋晴恩怨分明,滴水之恩湧泉以報,睚眥之怨也不能或忘。”


    “好,燕大捕頭豪氣幹雲,果然是巾幗不讓須眉,讓妙妍好生佩服。”商妙妍拊掌稱讚,眼眸流轉,黠笑道:“不過,你的仇敵‘一聲雷’雖已斃命,他的同伴‘捅破天’還在負隅頑抗,他倆一同要致你死命,罪惡相等,不知燕捕頭是否要仗劍而出,手刃此獠呢?”


    “燕姊姊,你舊傷新愈,氣力未複,不可上前交戰。”荊眉嫵執著燕秋晴的衣袂,緩緩搖頭。


    …………


    左道之術被正道不容甚至唾棄的根源就在於正道以“順”為本,而左道往往“逆”道而動,功利心極強,為達到目的視一切天道人倫如敝屣,不惜損害任何人甚至傷殘自身為代價。


    雷開的“驚雷破”和劉進的“狂化身”,不過是其中的微末之技,然而施展起來一個將內外兼修的燕秋晴打的遊絲僅存,一個將聲名顯赫的龍幽子、步天林兄弟逼的左支右絀,難以招架。氣焰如此,難怪有人趨之若鶩。


    “驚雷破”以精血為引、對人的神識造成瞬間破壞,可謂是名副其實的撒手鐧,可惜使用之後功力不及平時三成,被荊眉嫵輕而易舉的生擒活捉,又讓步天林趁虛而入一刀斃命,落得個屍骨無存,害人害己,自食惡果。


    “狂化身”使用之後戰力立時提升數倍,將陵川八友中的勇力最著的步天林幾乎活活扼死,其奈陵川八友終究是成名已久的人物,本身也亦正亦邪,對旁門左道也並不陌生。那邊步天林鼓起餘勇和“捅破天”死命相抗,龍幽子不敢怠慢也使開渾身解術從旁猛攻。


    煉氣士高蹈出塵,向來覺得煉養之道是仙家正法,對筋骨淬煉並不怎麽看重,但是世間藏龍伏虎之士甚多,一力降十會的豪傑往往而有。陵川八友皆精通樂理,致力於氣禦周天之道,可惜資質有差,根骨也異,其中也隻有“高山流水”古公亶略窺氣禦外物的境界,其餘諸人不過能在對陣中通過器樂幹擾對方的神識罷了。


    可是“捅破天”變化之後,氣力猛增,筋骨之強無與倫與,神識卻漸漸陷入混沌狀態,對於龍幽子仗以成名的“水流磬”幾乎毫無感知,自家的長處無可施展,戰力便大打折扣。


    況且使用獨門絕技必然引起艙中其他人的注意,若是八駿紛紛趕來,勢必要激起一場火並,他們本想不動聲色的解決了劉、雷兩個,卻不願因此和沈家撕破臉。


    “捅破天”將步天林扼在胸前,狂呼怪叫。龍幽子展開一雙肉掌,繞著他四處遊鬥,上竄下跳好像猿猱一般,隻鬥得發冒輕煙,汗如雨下,渾厚的掌力打到劉進身上,卻如撓癢癢似的。


    這也是劉進誘擒步天林之後‘狂化身’的後遺症漸漸突顯,腦袋越發不靈光起來,否則以步天林半死不活的樣子,他隻要放棄扼死他的打算,在他身上隨便拍上幾掌,步天林早就不死也殘了。


    燕秋晴柳眉微緊,雷開那招“驚雷破”盡管凶險異常,也不知明家姊弟用了什麽靈丹妙藥,不但未留下什麽暗傷,反而覺得精力充沛,真氣似乎還強了幾分。她並非不想將劉進力斬刀下,隻是他化作龐然大物,龍、步兩人修為並不在自己之下,全都無計可施,便加上她一個,也未必拾掇的下。


    明欽看出她心中躊躕,沉吟著道:“旁門左道都有他的命門所在,隻要拿住命門,妖術便可不攻自破,燕捕頭你可看出這‘狂化身’的命門嗎?”


    燕秋晴撇嘴道:“你要是知道就直管說出來,本捕頭這廂感激的很。”


    “我看他腦上鼓起的肉瘤很是奇特,頭頂是百會之穴,神識之主,……”


    明欽話音未落,燕秋晴眼睛一亮,衣袂微動,一振手中長刀大鳥般撲入場中,腳尖在劉進胸口輕盈一點,刀峰朝向頭頂猛然斬落。


    劉進雖在神誌混沌之中,仍是渾身一震,命門是他神力所在,絲毫差池不得。他低吼一聲,棄了步天林,踉蹌退了半步,刀峰堪堪從頭頂掠過帶起一片血霧。


    劉進怪叫一聲,五指如勾如爪扣住長刀,拱起腦袋疾衝而上向著燕秋晴身上猛撞。


    “好急的性子呀。”明欽感慨道:“我話都沒說完呢,命門既是關要所在,人家必然嚴防死守,輕易不得靠近。”


    燕秋晴飛身徑斬劉進命門要穴,分明讓他感到恐懼和威脅,也激發了他的凶性,小山般的身軀橫衝直撞,肥厚的手掌狂風暴雨般砸下,銜著燕秋晴緊追不舍。


    龍幽子脫身出來,抹了把汗漿,將步天林拖到一旁,隻見他麵如淡金,牙關緊咬已暈厥過去。他本想輕鬆擊殺劉、雷,未成想劉進反噬之力如此驚人,千慮一失幾乎斷送兄弟性命,盯著場中麵上陰睛不定。


    燕秋晴倒是硬氣的很,雖是被逼的腳步虛浮,狼狽不堪,卻硬撐著往艙角退去,並未將“捅破天“引到明欽他們身邊來尋求幫助。


    “欽之……”


    荊眉嫵抓著明欽的手臂微微一緊,四目相投,皆是心領神會。


    明欽走到龍幽子身邊,從步天林腰間抽了一把镔鐵尖刀在手上掂了掂,淡笑道:“借用一下,稍時奉還。”


    龍幽子怔了一怔,見這少年如此氣定神閑,比之自己的狼狽萬狀分明雲泥之別,心中升起一絲莫測高深的感覺,默然的點點頭。


    “燕捕頭,這邊來。”


    明欽朝燕秋晴招了招手,反而足上發力向“捅破天”奔去。


    “你……”


    燕秋晴驚疑不定,以她的奇才自負都對付不了“捅破天”,這少年能是敵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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